92.第92章

92.第92章

沈晗月朝他微微吐了吐舌頭,說她前後不一的像猴子,有精分人格的明明是他吧。

現在他站在那邊,一襲白衣勝雪的袍子,看起來不染煙塵,哪怕是揮手叫她過去的簡單兩字,舉手投足間的高貴都是渾然天成的。可背地裏,切,步攆帘子一放,就變成色.情.狂、猥瑣男、色狼!沈晗月氣得痒痒的,是不是豪門勛貴們,全都將面具帶的完美?

比如她認識的楊氏、沈昕霞,看起來比花嬌,比水柔,可是內心卻夠毒的,在肅親王府險些毀她清譽,還有她在世雁山上被人追殺,她們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再來就是安寧郡主,也與傳聞中的很是不同,現在這個太子楚曜,沈晗月早已沒了以前在九汀街相見時的感覺,自從蓮池遇見后,他哪是江湖傳聞里的太子楚曜?

果然有的人遠觀可以,近距離接觸,就會撕下一層面具變成另外一幅模樣!

楚曜已經由武公公扶着,來到沈晗月身前,俯身在她耳畔呢喃一句:“我上不得檯面,你臉上也掛不住,所以別將你未來相公想得太壞。”

沈晗月睜大眼睛望着他,這人真的會讀心術么?

就她的表情,還不是罵他?這用猜么?楚曜淺笑着,將手掌很自然地搭在沈晗月的肩上,這個拐杖她是做定了。

萬壽閣外有不少宮人,太后和皇上都在裏頭等着自己去拜見,而楚曜這廂面色淡然,仿似自然而然,她……哪可能強硬地揮去他的手?之前就暗示她了,他出醜或者沒面子,吃虧和被笑話的還是她。想到這裏,沈晗月白了他一眼,太腹黑了,讓她二選一,根本沒得選。

是的,楚曜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要麼在這萬壽閣外頭兩人拉扯,她不做拐杖,他就非要她做拐杖,還有一種選擇,就是乖巧地做着拐杖,扶着他進去。

“一尺距離!”沈晗月道出這句,楚曜寵溺地點點頭,搭在肩頭的大掌沒有改變,身型倒是往右邊挪了些許,空出了一尺距離。

他當然知曉她有些惱了,於是給個台階,省的她不服氣,覺得吃虧下不來台,過後與他計較。

沈晗月有些滿意,現在他與自己只是手掌接觸,其餘倒是沒有貼在一起,加上他的確是瘸了腳,這樣進去,應該不會被人笑話,還撇去了害太子莫名崴腳的嫌疑!

是的,楚曜原本好好的,早上出東明閣時就成了瘸子,突然有傷,東宮的人自是格外關注,作為一直一個屋子待着的沈晗月,猜疑到她頭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楚曜也是壞透了,不放過一絲吃定她的機會,昨晚那些被褥與褥墊上的血,被他撕下來,當做初.夜的落紅,交給太后了。還搬出特別光面堂皇的理由:“目下行走還是有些瘸腿,遮不住別人的眼睛,雖說宣稱崴了腳,但那些血可不好解釋,只能是你的血較為合適。”楚曜說出這句的時候,笑得壞壞的,想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可是沈晗月可不在乎,睡都睡幾夜了,難道還有清白么?感情生活講的是男女兩人的心意與相處模式,這些做給別人看的事情,她才懶得計較。

目下楚曜心意是有的,除了自己反對婚事時,他是硬氣的,昨晚自己那樣失落或者發脾氣時,他……倒是挺好的。

所以……昨夜被他蠱惑了,動心了,結果……他就立馬變本加厲,能吃豆腐的機會絕不放過,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楚曜哪是清雋無比的謫仙太子?明顯是披着溫潤皮的大灰狼。

不行,必須振作,現在二人的關係發展得太快了,她適應不了,馴夫是個技術活,同居也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沈晗月心裏敲打着,決定回沈府的途中,要好好跟楚曜說道說道,怎能由着他掌控?她這廂打着氣,也已經隨着楚曜走入了萬壽閣。

萬壽閣在御花園裏,屬於最高最寬敞的樓宇,裏頭有個裝飾華麗的戲檯子,有時後宮的宮宴會在這裏進行,而今日是京城有名的戲班進宮為太后獻演新的劇目:《越人辭》。

范太后喜歡看戲,是眾所皆知的,而承昭帝因着肅親王與勛國公水火不容,也很少待在御書房,這是有意迴避的意思,是以,承昭帝近來常常會陪着太后解悶。

承昭帝在孝這塊,還是有口碑的,除了還未登基的時候,比較偏寵側妃,冷落先皇與太后喜愛的正妃外,其餘事情,還是順着太后多些。

要知道,徐皇后出自勛國公徐家,乃是百年世家,與承昭帝青梅竹馬。只是當年先皇與太后選晉王妃時,偏偏選了楚曜的生母——岳氏為晉王妃,也就是後來追封的正元皇后。

論出生,正元皇后只是咸陽候的嫡女出生,與徐家相比,差的不是一個門檻的距離。可是,聖旨已下,徐皇后哪怕出生高過晉王妃,為了嫁過去,也只能是側室。正因為這樣,承昭帝一直覺得虧欠了心上人兒,也就更偏疼她一些。

當年晉王府兩妃爭寵的事情,也是傳遍大街小巷的。而承昭帝在那時候也落下了寵妾滅妻的詬病!

而范太后素來不喜歡徐皇后,不然也不會去選楚曜的母親做晉王妃了。是以,這對婆媳的矛盾與相看兩厭的年頭,早在楚曜出生前就已經開始了。也正因為承昭帝孝順,范太后當年才能擋着徐皇后登上后位,直到立楚曜為太子,太后才鬆了口,讓那徐皇后成了正宮娘娘。

這裏頭的曲折足夠上演一部宮廷大戲的。

不過這些前程往事,沈晗月也只能聽到一些邊角,至於真正的恩怨曲折,想必楚曜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承昭帝與太子的關係一直都是僵硬的。

看來楚曜與她一樣,與父母的緣分好生單薄,想到這,沈晗月升起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自己有一個祖母疼愛,而楚曜何嘗不是只有皇祖母真心愛護呢?

是的,若不是范太后這個皇祖母的疼惜,以徐皇后的心性,楚曜別說坐在這儲君之位上,能不能長大,還是兩說。這是有前車之鑒的,比如楚曜的同胞哥哥,也就是承昭帝與正元皇后的大皇子,就是在幼年生了重病,夭折了去,沈晗月覺得這裏頭,可能是天意,但人為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承昭帝與范太後端坐在觀台之上,太后居中,承昭帝則在左側。

因着太子與沈晗月的到來,戲台上原本聲情並茂演繹的劇目也告一段落。

而他們這廂緩緩行進萬壽閣,哪怕承昭帝不大滿意沈晗月,也不得不承認,這對璧人,着實登對得很。要知道,沈晗月是個高挑個子,加上因着今日的場合,又用了心思打扮,與驚為天人的楚曜站一塊,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沈晗月舉起雙手,右手壓在左手上,端肅一禮:“沈侍郎之女沈晗月見過皇上,皇上長樂未央,見過太後娘娘,娘娘長樂無極。”

范太后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沈晗月,眸內含笑,語調緩緩,顯得高貴而蘊着威嚴:“皇上已賜沈姑娘御前免跪,沈姑娘還行此大禮,真是個懂事、守規矩的丫頭,快起吧。”

沈晗月一聽太後用了守規矩這幾個字,就知道太后對她還算滿意。雖說她的確被賜了御前免跪,但怎麼說也只是個工部左侍郎的家眷,就算以後過了門也是晚輩,這見家長的,哪能真的不跪?所以太后才會受了她的大禮,再將她本應做的事情說成懂事。

而守規矩三個字,則是跟皇上說的,意思是她看着挺好的,不用再讓人特意去調.教未來太子妃了。

這宮裏的彎彎繞和說話藝術,沈晗月算是在太后說出的第一句話就領教到了,看來自己要學的多了去了。

承昭帝對太后微微頜首,再意味深長地打量了沈晗月一下,而後道:“賜座。”

楚曜領着沈晗月落座,他挨着太后坐在右首位,沈晗月坐在他的旁邊。

“聽說太子把腳崴了,朕瞧着,走路都不大穩當。”承昭帝話語徐徐,威而不怒,如炬的目光看向沈晗月,令她一下就明白,皇上是在懷疑楚曜的腳傷是她弄的。

唉,當日蓮池邊落下個不良記錄,過後被顏嬤嬤調.教,自己身受重傷,承昭帝作為始作俑者,因着後續事件到現在還沒消氣。

自古以來,皇帝多疑,霸道,不講道理的很多,今兒個,沈晗月算是親眼瞧見了。直接將太子妃換人的是皇上,蓮池乖張行徑后,沒有下旨罷免太子妃的也是皇帝,此時什麼事情都賴她頭上的,還是這個皇帝。

沒有一個不好相處的婆婆,卻有一個不講道理的公公,雖然楚曜的腳傷的確與她有關,但……這是她與楚曜的私密事,這個公公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這麼意有所指,怎是個好相處的主?

沈晗月認清事實,淺笑着當做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兒臣無礙,還能行走自如,御醫說,歇幾日便無事了。”

范太后笑得和藹,從眉宇之間的悅色來看,對沈晗月很是滿意:“那這幾日就別到處走動了,好好歇着,崴腳雖是小事,但太子若不在意,日後也是會有病根的。”她道完這句,再睨向沈晗月,果然與聽說的一樣,樣貌不差沈昕悅分毫,談吐舉止,目下看着,也還可以。當然,最令她中意的,除了她是肅親王的義女,比沈昕悅更能幫襯着太子外,這次讓徐皇后栽的大跟頭,才是讓范太后認可沈晗月的主要原因。

只是范太后並不知曉沈晗月當日的做派,首要是想毀婚,若換個對手,沈晗月早已成事,只是偏偏遇見了楚曜,是以,不能達到第一目的,就只能希望楚曜替她也好,替他自己也罷,好歹撈個進宮后的有利局面。

“你們兩情相悅,朕當初指這婚算是對了,這幾日,未來太子妃可要照顧好太子才行。”

沈晗月心裏咯噔了一下,皇上這句可能是隨口一說,但是……到底是金口玉言,照顧好太子,那麼小的傷,她都要變成全職看護么?

那回沈府的事情,又擱下了。有些小小失望的沈晗月眸光暗了些許,楚曜執起身前的果子,遞給沈晗月,輕聲道:“有我呢,等下就送你回去。”

沈晗月雙眸閃爍,這樣沒問題么?這可是皇帝交代的,回去的話,豈不違背了聖旨?

楚曜淺淺一笑:“沒事,我住進你的沈家,不就什麼事都沒了。”

“……”就知道他肯定沒有好的打算,真的學先皇學到底么?

楚曜主意已定,可不理會沈晗月的不樂意,對范太后道:“這場《越人辭》,據說德清班排了一年才開唱,皇祖母瞧着,覺得如何?”

范太后笑盈盈地點了點頭,表示很是不錯,又對身旁的良公公道:“今日的花旦唱的最好,打賞。”

良公公領命,立即往後台走去。

“沈姑娘可喜歡看戲?”范太後作為長輩,心裏對沈晗月挺滿意的,瞧着小丫頭坐在太子身旁,很是緊張局促的,便這般問出一句,好讓她放輕鬆些。

范太后不知道,這個關懷的問話,令沈晗月很不好回答。因為她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戲曲這塊很是陌生。

如果說不常看的話,就等於說自己不喜歡,那麼太后想要接着看,就有些破壞氣氛了。可是如果回答喜歡看,那就更慘了,看戲的時候,太后隨口多問幾句,直接就將自己的謊言戳穿了去。

“晗月以前一直在錦州老宅長大,來京城后,還沒去德清班見識見識。”

楚曜似乎看出了沈晗月的為難,笑着附和道:“今兒個是德清班的新戲,皇祖母還是讓他們接着演吧,也讓晗月瞧瞧這京城第一戲班的風範。”這算是替沈晗月解圍了。

沈晗月微微鬆一口氣,本來今日就是楚曜的有心安排,太后皇上都在看戲,省去兩宮跑的腳程不說,有戲看,可以分去大伙兒的注意力,也就讓沈晗月輕鬆些許。

沈晗月此時挺感激楚曜的安排,確實有心了,為她考慮得很是周詳。

戲台上好戲再次開鑼,戲子們紛紛登台,就在此時,門口有人通報,良公公行至皇上跟前,稟道:“崇王殿下剛剛回京,正在外頭,來向皇上與太後娘娘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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