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互疑
陸鹿站在寒風地凝神回想了下,驀然發現,前世陸府是擁三皇子派的。出錢出力很是積極了一回,不過,後來二皇子勝出,陸府就被打壓下去。
難怪,難怪會把自己這個嫡長軟弱女巴巴送給段府為貴妾?當初段太爺病的奄奄一息,段府四處求親為太老爺沖喜,饒是段勉英勇俊朗,仍是被許多大戶人家給推掉了。誰也不是傻子,這時候匆忙求親,肯定不是正妻。
更加沒人願把自己嬌養的女兒送過去沖喜為妾。只有陸府,只有陸府需要站隊再表一次忠心,所以,才義無反顧的將陸鹿陪嫁豐厚的送過去。
結果可想而知。
沖喜不成,當夜老太爺就一命嗚呼,而陸鹿從此就守上活寡了。
陸府呢,也沒振作起來,而是被二皇子派打壓的跟富沒沾上邊了。
原來如此!
一直以為陸鹿為前世怨死戰亂的心結一直沒有打開,原以為自己不過是陸府不得寵的嫡女,因為要巴結上權貴,所以陸靖才會把她送給段府為妾。
原來這背後還有這樣深層次的計較。
她不過是這個時代朝堂之爭失敗方的祭品而已。
別人重活一世是為了改變現狀扭轉時局而來,她卻是為躲避,為逃離。骨子裏還是懦弱,還是不肯面對現實,更加不敢改變原先的命運。
她真的躲的了嗎?三皇子敗北,陸府投資失敗,她真的避走江南就可以了嗎?
站在秋月寒風中,陸鹿這一刻迷糊又茫然了。
她該何去何從?
隱在暗處的段勉忽然發現這沒頭蒼蠅一樣亂竄的丫頭獃獃獨立寒夜中,周身莫名籠一層寒霧,淡月清輝之下,側臉哀傷而凄然,眸子裏也沒了那種張揚囂張的神采,而是無措而迷茫。周身自帶一股深深的挫敗感。
段勉有種想衝出來安撫她的莫名衝動。
他忍了又忍,心裏在告誡自己:她是重要的信使,千萬別出什麼意外,別凍出病來,傳不出信,會誤大事的。
就要他準備挪步走過去時,陸鹿卻又一臉的堅決,好像下了什麼決心,摔頭快速朝竹園而去。
段勉按按亂跳的心口,抬腳跟了上去。
竹園也是漆黑一片,不過陸鹿有春草接應,悄沒聲息的閃進去,也不讓春草出聲,摸黑回了正房,並不急於掌燈。
春草不名所以,悄聲問:“姑娘……”
“噓,春草,你守這大半夜,累了吧?去歇着。”
“可是……”可是她還沒服侍姑娘歇息呢?
“我還有事,不用你服侍。”陸鹿擺手打發走春草。算着時辰,段勉觀察一陣就該收工回去了吧?
段勉確實看好進了竹園上房正屋,然後也沒亮燈,猜測是怕打擾到小姐休息,自己偷摸着躺下吧?靜候片刻,實在沒有異常,真的只是鄉庄陸家大小姐帶回來的一個丫頭而已。
雖然這個丫頭膽子大,出口驚人,是有些古怪,但無大害。
段勉傷口疼的難受,也不好盯着人家小姐園子太久,無功而返。
夜深人靜,陸鹿靜默片刻,終於掌上了燈。
她拿出段勉交給她的信,一看封口,只是口水塗了一層,這太好揭開了。
小心翼翼的揭開信封,抽出裏面的信紙。
雖然來到這齊國不過半年時間,程竹對豎體字也適應的差不多了,看得吃力但能看懂。
段勉的字不錯,剛勁有力,還有點飄逸,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信的大概意思是下命令,命調武騎衛嚴密監視知府大人及陸府所有男丁。
陸鹿驚着了。
段勉果然懷疑陸府,所有男丁都監視起來,這得多少人手。
武騎衛好像是有名的皇城暗衛?他能調動?他不是個參將嗎?好吧,就算他是西寧候世子,但是可以調動皇家暗衛?
這小子跟皇上的關係非同小可!
再接着看,信的後半段,陸鹿沒看懂。似乎段勉採用了暗語在傳遞另外的重要消息。
她翻來覆去,絞盡腦汁也沒破解出來。
第二天大早上。
陸鹿頂着黑眼圈去龐氏正屋請早安。
走到門廊拐角遇上陸明容兩姐妹,互相見禮后。陸明妍覷着陸鹿看了看,好心問:“大姐姐昨晚沒睡好嗎?”
“嗯,有些認床。”陸鹿編個理由。
“這都三天了,大姐姐才認床嗎?”陸明妍雖才九歲,卻不是小孩子了。
要說認床,第一天認也情有可原。這都三天了,才頂着黑眼圈說認床,誰信呀?
陸鹿嘴角往上擠了擠,堆個乾巴巴笑說:“我反應慢半拍,三天才認,不行嗎?”
好吧,自己都認笨了,別人也不好再多追問了。
進了正屋,濟濟一堂
妾室們都侍立在側,陸靖也在。
子女們各各施禮后,便分坐兩邊聽早訓。
陸靖看一眼這嫡子嫡子庶子庶女一大堆,心情稍微好點。兒女齊全,妻妾各睦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平生大事。
先問了陸應陸序和陸慶的學業,三個兒子恭敬答了。
次問及陸明容和陸明妍跟着嬤嬤們學的怎麼樣?她們也都很乖巧的回答得體。
目光轉向沉默喝茶的陸鹿。
陸鹿忙自覺站起來笑說:“女兒想着今日便能跟妹妹一塊入學堂認字學女紅,一夜都不曾入眠,也不知要帶什麼,還請母親,爹爹掌眼。”
說罷,讓春草奉上今日帶着的包包。
易氏接過轉給陸靖與龐氏過目。
裏面幾本舊舊的四書女經之類的,外加專用的茶杯,筆墨外並無其他。
龐氏的臉色並不好看。
什麼意思?怪她嘍?怪她沒事先讓婆子過去該帶什麼不該帶什麼嗎?她怎麼知道她這麼笨,還當著陸靖的面就這麼攤出來。
陸靖看着這舊包舊書,眼角掃一掃龐氏,不好當面發難。
“收起來吧。學堂里什麼都有,不用自帶過去。”
“哦。”陸鹿乖乖讓春草收了,退到一旁。
龐氏當即喚上大丫頭多貴吩咐:“去給大姑娘準備入學束脩,比對着二姑娘三姑娘的。”
“是,太太。”
陸靖忽然添聲道:“多添兩匹尺頭兩副金錁子。”
“是,老爺。”
朱氏等妾便看向陸鹿又看一眼陸明容和陸明妍。
易氏臉色一動,手指甲掐進掌心裏。
到底這嫡女跟庶女還是有區別的呀?
隨後擺早膳,屋裏靜寂無聲,妾室只管站着布菜,丫環婆子都退在門外侍候。
別人習以為常,只陸鹿第一次遇到這種人口到齊,聚在一起用膳的場面,留心看去。庶女和庶子對生母這種‘別人吃飯,她們看着’的情況也沒多大的不適,好像就該這樣似的。
這就是古時代的規矩啊!哪怕生兒養女,到底還算半個奴才,還抵不過兒女的身份地位。
所以,有點家底有點志氣的人家是絕對不會讓女兒做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