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硬糖少女(7)

7.硬糖少女(7)

因為方寶的胡作非為,天黑不得不留下替她收拾殘局。

誰讓自己才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天黑想,還真是應了那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在換回自己的衣服后,天黑開始了由廚房到衛生間,再由客廳到二樓卧房的漫漫清潔之路。

不過可恨的是,她趴在書房外的走廊擦地板,擦到腰桿和膝蓋都快折掉的時候,屋裏那位爺除了視而不見,竟然還指派她干起別的活來。

“請給我一杯咖啡。”門是敞開的,方金烏的聲音不高不低,就連音色里那份磁沉和慵懶都把握的恰到好處——恰到好處夠她聽見。

天黑氣極,這人分明是吃准了她不能反抗!

末了,咖啡送上。

“謝謝。”一面優雅的享受着剝削成果,一面還不忘向人展示他的紳士之范。

資本家果然都有一顆厚黑的心。

直到累癱在沙發,她終於將房子收拾一新。

“方先生,可以了嗎?”天黑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迎接前來視察的Boss。

Boss沉默不語。

只見他頗為挑剔的伸出指頭在木質樓梯的扶手上抹了一把,然而嘴上說起的卻又是另外一件事:“你怎麼會知道我門上的密碼?”

他看過監控錄象,知道她並非破門而入。

況且自上一次,他已重新換過密碼。

似乎有點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天黑怔了下,這才慢吞吞開口:“……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事先說好,要是我講完了你不滿意,不可以再送我去見警察!否則,就是打死我也不說。”

誰知卻被他噎了句:“那你還是不要說了。”

“你……”天黑氣結。

方金烏大手一揮:“你現在可以走了。”

嘿!反倒先被他下了逐客令?!

天黑大步朝玄關走去。

“等等。”方金烏忽然叫住她,“你好象落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天黑抬頭,滿是狐疑的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那是一盞美崙美煥的水晶吊燈。

然而,當她看清楚吊燈角上掛着的物件時,只感到“唰”的一下,自己的臉像被火燒着。

之前換衣服時她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胸衣,無奈只能真空上陣。

如今,終於找到了它的下落,可她卻丁點也感受不到失而復得的喜悅。

方寶寶!你出來!我保證不會讓你魂飛魄散!

你說你要泡澡就好好泡,幹嗎非得放音樂?放音樂就好好放,幹嗎非得跳舞?跳舞就好好跳,幹嗎非要跳舞的時候又去脫衣服?脫衣服就好好脫,幹嗎非要脫一件甩一件?

天黑只覺得此刻羊鴕心中跑,烏鴉頭頂飛。

幽幽的望着水晶燈上掛着的那件黑色胸衣——璀璨的白與奪目的黑,她足足思考了有一分鐘之久。

在設想了無數種可行的取法后,她最終還是決定速戰速決。

於是頭頂着方金烏有恃無恐的目光,她搬來凳子爬上去,然後抬首挺胸、踮腳抻胳膊。

OK!收工。走人。

已經走到門邊的尤天黑突然停住。

她回身,好似想起了什麼,對長身玉立的方金烏眨了眨眼:“有句話,其實我早就想和你說了。”

“哦?”

“你做方寶的叔叔……有點虧。”她收起唇角的壞笑,一本正經道,“我覺得,你做奶/媽更合適!”

***

別看尤天黑平時寡言少語,又一副低調到塵埃里的樣子,就以為她是個木訥、沒主見的。

其實不然。人家眼不盲心不瞎,誰好誰壞誰跟誰有一腿,她心裏明鏡似的。

她說方金烏不像叔叔像奶媽,雖然有那麼點公報私仇的意味在裏面,但是真要深論起來,卻也沒說錯。

方寶那孩子,算是方金烏看着長大,給餵過奶,換過尿不濕,操的心更是丁點也不比親媽少。除了性別無可替代,方金烏還真當得起那聲奶媽。

說來也怪,這孩子從小就黏方金烏,除他跟誰都不親,包括自己爹媽。

她出生后不久,方靜凱夫婦就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得不做起空中飛人。常常早上人還在利物浦的碼頭,一轉眼下午就又到了費城的自由廣場,對當時年幼的女兒疏於照料。

方寶寶又是早產,身體一直不好。家中雖然請有保姆阿姨,可是這孩子就象被什麼魘住了似的,時常無故哭鬧。為此看過醫生,卻總是查不出原因。

眼看着小小嬰孩日漸消瘦,恰在這時,方金烏打算前往英國留學。

方父不放心兒子獨自一人,私下便請了當時已經移居英國的方靜凱夫婦代為照拂。

如此,十五歲的方金烏住進了堂兄位於倫敦梅菲爾區的家中。

讓人意外的是,這孩子跟方金烏極為投緣。

哭鬧起來沒完沒了的時候,只要往他懷裏一擱,這孩子立馬就止住啼哭。換了旁人,誰哄都不行。

所以他剛到英國的那段日子,每天除了上課,幾乎大半的時間都被她佔據。

沒想到孩子跟他越發親密的同時,卻也越發的離不開他。

後來他搬去自己的公寓,她就在家中大哭大鬧,甚至發展到看不見他的人就不吃飯,聽不着他講的故事就不睡覺的地步。

無奈之下,他只好又搬回。

一直到學成歸國。

誰曾想他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了過去。才十歲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一個人偷拿了護照瞞着父母坐上了歸國的飛機。

這樣鬧了無數次后,方靜凱夫婦實在無計可施,最後只能依她,舉家搬回國內生活。

有一天閑來無事,方靜凱夫婦逗弄女兒:“讓你叔叔給你找個小嬸嬸,好不好?”

“不好。”這孩子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絕了。

方氏夫婦有些好奇,就問她:“為什麼不好呢?有了小嬸嬸,還可以多一個人陪你玩。”

“我才不要相信你們!當我不知道?!有了小嬸嬸,叔叔就不會再陪我玩了!因為他要陪小嬸嬸一起玩!就好象爸爸和媽媽,你們什麼時候陪過我?所以,我才不要小嬸嬸!”

方氏夫婦為之一怔:“寶寶,爸爸媽媽沒有不想陪你!我們工作是為了賺錢給你買更多更漂亮的裙子穿!你要記住爸爸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比小叔叔還要愛嗎?”

“當然!”方氏夫婦道,“等你小叔叔結了婚,他也會有自己的孩子……”

“我不要他有自己的孩子!他是我一個人的!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如果他想結婚,就讓他和我結好了!這樣,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

方氏夫婦聽完只樂呵一笑。

當時不過以為是一句童言無忌,誰想到卻從此在方寶寶的心裏紮下了根。

方金烏住蓮花山莊,她也住蓮花山莊。他住碧海潮生,她也住碧海潮生。

方金烏去相親,她就逃課跟去搞破壞。

她總有稀奇古怪的法子將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趕走。

終於,方家的人開始意識到不妥。

於是——對她實施禁足、經濟制裁,送她回英國,甚至去看心理醫生……可是一切於事無補。

局面依然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而去。

正值叛逆期的少女,越是急於糾正她對這份情感錯誤的認知與偏執,她就越是拚命反抗。

結果是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

***

次日下午,方金烏的助理打來電話。

以為是跟帳單有關,天黑坦言:“能不能幫我跟方先生說一聲?我想分期付款。”數了數帳單上那幾個零,眼看她一年的工資就要泡湯。

女助理答:“不如,由您本人親自跟他說比較合適。正好,我們方總想要見你。”

“見我?見我也沒用啊,我現在手頭上沒有那麼多。”況且,哪有一個鐘頭前剛發的帳單,下一秒就急吼吼來收錢的道理?總得給個喘氣的時間吧。

“您誤會了!尤小姐。方總他要見你不是為了帳單的事。”

“那是為了什麼?”

女助理有些為難:“……要不,您還是本人親自來一趟的好。”

“到底什麼事?”

女助理支支吾吾:“您來了就知道了。”

“你不說我不去。”天黑犯起軸。

“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還是得要麻煩尤小姐親自跑一趟了。”

天黑一口回絕:“對不住,我沒法跑。因為現在上班時間,如果我跑了,我們領導就得扣我工資。那樣的話,我什麼時候才能把錢給你們方總還上?”

女助理很無奈,只得原話轉達方金烏。

很快,第二通電話就來了。

天黑接起,仍舊是那一句:“對不起,去不了!”

出乎意料——“尤小姐,是我。”低沉的男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好象軍鼓的響線,振動后留下沙沙的電流聲。

天黑不咸不淡答了句:“哦”然後明知故問道,“有事嗎?”

“有事。”方金烏頓了頓,“如果三十分鐘內,尤小姐能夠趕到方氏集團,我會考慮將帳單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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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入殮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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