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不動如山

“師傅，雖然兩千匹戰馬很貴重，可金狻公主的身價不止於此吧，師傅為何要與金狻訂立那樣的條件呢？”待屋中與會眾人都走得一乾二淨，嬴戰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唐族的戰馬的確奇缺，可是金狻公主更為奇貨可居，有金狻公主在手，至少可以令匈奴投鼠忌器，如此一來，唐族平安的日子就遠不止兩三年，五年十年也不是不可能，可自己師傅為什麼要訂立如此一個對自己不利的條款呢？

孫尚搖了搖頭，用一種略微失望的語氣說：“嬴戰，你武功心智都為上上之選，可是你對政治的靈敏性實在令我失望。”

嬴戰默然的低下頭，自己師傅這句話的確說到了自己致命的要害，上一世，若非自己政治上的幼稚，如何會被父皇發配到邊塞，又如何會被咸陽城內那一批跳樑小丑給謀害。可是政治上的嗅覺並非有意識的培養就能提高的，若沒有在政壇中長年累月的摸滾打爬，是如何都成長不起來的。

“師傅教訓的是。”

無奈的嘆了口氣，孫尚這才說道：“戰馬雖好，卻對我唐族用處不大。正如金狻在城牆觀戰時候所說，我族陌刀兵守土有餘，開疆不足。我唐族最精銳之兵尚是如此，其餘兵種即便配備了戰馬又能如何？草原，畢竟是胡人的天下……”

嬴戰雙目出神的看着桌面上那隻掙扎跳動的雛鷹，聽着它細微稚嫩的鳴叫，心中無奈的嘆息，唐族，畢竟是外來的民族，在草原立足已是十分不易，進取，實在是力不從心，這戰馬的功用也是大打折扣。

“匈奴人的優良戰馬的確是萬金難求的寶貝，我們今天俘獲的那些馬匹都是牧人的坐騎，最多也就是馱人拉車，離優良戰馬差的可不是一個檔次，我向金狻索要戰馬不過是一個幌子。而且，你太高估了金狻的身價，她雖受匈奴單于的疼愛，可她畢竟是女兒身，承不得大業，匈奴王不會為一個女兒而犧牲太多利益的。金狻被我們俘獲，她那幾個兄長巴不得我們殺了她了事，也不會讓他們父王太過讓步，所以，我們的條件不能開得太高，否則匈奴人很可能會捨棄金狻，並以為金狻復仇為名向我們發動大規模的進攻。”孫尚緩緩起身向門口處走去，“不說這些了，你跟我去後山軍營看看陌刀兵吧！”

後山大營是唐族定北軍的駐地，而在定北軍駐地最深處才是陌刀兵的營地。對陌刀兵的營地，唐族可謂是重重防護，別說外人，即便嬴戰這種兵家核心人物都無法輕易進出，真正說起來，嬴戰今日在戰場上才是第一次看到陌刀兵，由此可見后陌刀兵軍營的機密程度。

穿過重重營地，嬴戰終於來到一處石牆堆砌的小谷，谷口守軍看到是孫尚到來不敢多問，連忙打開寬大而沉重的鐵閘門，一陣令人牙酸的鋼鐵絞動聲之後，陌刀兵的大營終於出現在嬴戰眼前。

厚實、沉重，這是陌刀兵大營給嬴戰的第一印象，一排排山石壘砌的營房整齊的在山腳處排開，可是與不遠處那一列列昂揚挺立的陌刀兵相比，那些營房就如同沙土堆造的般，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塌。

不動如山，這是嬴戰唯一能想到的詞語，《孫子兵法》中所說的不動如山正是眼前這一群人的真實寫照。這些人就如同銅澆鐵鑄的人偶，一動不動的矗在那裏；他們每個人都彷彿在大地上生根的蒼松，整個人與大地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大地不搖，他們就絕不會動。

“殺！”

猛然一聲嘹亮的口號劃破蒼穹，原本一動不動的數千人偶轟的動了起來，數千人的方陣轟然向前踏了一步，就彷彿一個人踏出似地，動作整齊劃一到了極致，而這數千人同時踏步所產生的雄渾力道根本無法用人力來形容，嬴戰只感到大地猛然一陣動蕩，自己竟有腳下一空、向前撲倒的衝動。嬴戰心中駭然，自己現在離陌刀兵的方陣還有三百餘步，可是陌刀兵僅僅一個踏步就險些令自己摔倒，也難怪城外那些匈奴人被他們切菜砍瓜般的屠戮。

“殺……”

數千人同時響應，手中陌刀猛然劈出，衝天的殺氣在山谷中激蕩盤旋，嬴戰懷中抱着的雛鷹彷彿感覺到極為可怕的事情，猛烈的掙扎哀鳴，想要脫出。嬴戰安撫住雛鷹，心中不由感慨，鷹這種極有靈性的生物都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恐懼，更何況人呢？這些陌刀兵還未戰便已奪去敵人膽魄戰意，實在是太可怕了。

“嬴戰，這位就是陌刀兵的統領，和為師同輩的傅山。”待陌刀兵操練完畢時，孫尚指着正向這裏趕來的陌刀兵領隊說道。

嬴戰對這人印象十分深刻，戰場上帶領陌刀兵縱橫衝殺的刀鋒型強者，胡人策馬向他衝撞，他便連人帶馬劈成肉末，是一個如同煉獄修羅般的存在。

那人摘去頭上的鋼盔，露出一頭顏色灰白的短髮，看着他滿是皺紋的臉頰，嬴戰心中一震，沒想到，戰場上縱橫馳騁的統領竟然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嬴戰身子猛然一個立正，右拳重重在心口一敲，大聲喊道：“嬴戰，見過將軍！”

傅山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當嬴戰行禮時猛的揮動陌刀，五尺長的刀身忽的移至嬴戰腿間，輕柔的托住那隻被嬴戰拋落的雛鷹。傅山如若刀鋒的目光在嬴戰面上掃視一番，冷峻的面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嬴戰，隻身入胡營，空手俘胡主的嬴戰？好，很好！”刀身緩緩上抬將那隻雛鷹遞到嬴戰胸前，傅山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個小傢伙應該剛出殼不久，你剛才那一摔，很可能要了它的命。尊敬我，放在心裏就是，不用這麼做作。我平生殺戮過多，不想再讓一條生命因我而去了。”

看着那隻雙爪緊抓刀背不住哀鳴的雛鷹，嬴戰心中一陣觸動，緩緩將其抱回，嬴戰終於得空細細打量這柄斬殺了無數胡人的陌刀，這造型如同青龍偃月刀卻比偃月刀更為寬長的武器刀長五尺左右（150厘米），連柄約丈余（三米多）。陌刀通體由一種暗黑色的鋼材打造，浸染着紅褐色的波紋，看上去，就如同一層層洗刷不掉的血跡，令整柄刀都散發中濃重的煞氣，配合傅山身上還未散去的血腥味，嬴戰只感到自己如墜冰窟，渾身不由自主的顫抖。

“雖然剛殺過一陣，可例行的操演不能中斷，讓兩位久等了。對了，道家和墨家那群人正在後山忙活，咱們一起過去吧。”說著，傅山不及卸甲便向山谷深處走去，嬴戰心中恍然師傅帶自己前來並非只為觀看陌刀兵，原來還有其他事情。

PS：早上起床剛開開電腦就被班導電話叫去上課了；下午剛開開電腦就碰上停電了，晚上才得會兒空碼字，哎，給一票安撫安撫我受傷的心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