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禍水覆(十)

86.禍水覆(十)

有蘇氏的三公主蘇妲己一躍成了王宮裏最受寵的女人。<>她沒來的時候後宮還算平衡,來了之後,帝辛除了浮月樓再不去別的地方了。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卻又瘋得很愉悅。

即使蘇妲己沒有驚人的美貌,即使她的容色抵不上她那個叫千金的婢女半分。

住在蘇妲己身體裏的晴雨享受着這種被人捧在手掌心裏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場甜蜜的夢。可是她知道,夢總是要醒來的。

當九頭雉雞精進宮來,說女媧娘娘要見她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一場夢,終究是要醒了。

軒轅墳被燒了,她連夜回去了一趟,見了二妹九頭雉雞精,並且拜見了那位美慧並重的女媧娘娘。

說是見,其實不過是個玉石像。她那樣高高在上,是不會肯現身見自己的。

她的聲音從黑夜中傳出來,帶着空靈:“我聽聞,帝辛給你取了名字?”

晴雨跪在地上,額頭貼着地面,臉抬一下頭都不敢。“他為我取名晴雨。”

“名字不錯。”她聲音很淡,聽不出喜怒。“我還聽聞,他對你很好。好得,幾乎讓你忘了,我派你去朝歌究竟是為了什麼。”

“娘娘……”

晴雨顫聲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打斷:“解釋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想聽。”說著,她喊了站在邊上的九尾雉雞精一聲:“聽說你也找了一具人類女子的屍體,想必不日就可以入宮?”

九尾雉雞精深深叩首:“是,小妖如今的名字是胡喜媚。”

察覺到女媧娘娘的用意,晴雨猛地抬起頭,往前膝行幾步,大喊:“娘娘,我沒有背叛你。”

她的聲音卻還是一絲波動都沒有:“現在沒有,再放任你下去,大概就有了。晴雨,黃飛虎和比干已經懷疑你的身份,再這樣下去,先死的是你。”頓了頓,又說:“你覺得,帝辛知道你是妖之後,會肯留你性命嗎?”

之後?她不敢想像。

晴雨頹然癱坐在地上,顫抖着嘴唇說不出話。

“晴雨暫時別回朝歌,胡喜媚,你明日以蘇妲己義妹的身份入宮。”

胡喜媚還沒應聲,晴雨就搶先說:“我給蘇妲己的肉/身施了法,如果我不回去,她只能一直躺着。”

女媧娘娘道:“我要的,就是她一直躺着。”一個昏睡的帝辛寵妃,比清醒的,其實要好拿捏多了。

第二天胡喜媚就進了朝歌的王宮,以蘇妲己義妹的身份。帝辛看見她手裏所謂的“信物”之後就相信了。當然,在看見胡喜媚那張臉的時候他就覺得,其實她是不是蘇妲己的義妹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生得這樣美。

蘇妲己的臉是寡淡的,可是偏偏眉目之間又有一股媚色,顯得眼波流轉。她只要朝他輕輕一看,帝辛就覺得自己的骨頭酥了。胡喜媚不然,她的美是一種得天獨厚的風韻。她初看是天真明媚甚至帶一些活潑的,可是當她說起話來,做起動作來,卻又處處都顯出幾分放縱肆意。

“王上。”胡喜媚仰起頭看他,眼睛裏的光閃閃亮,很美。“姐姐在哪裏,我想見見姐姐。”

帝辛從美色的誘/惑力醒過來,才想起蘇妲己還昏迷不醒。“她已經睡了很久,孤叫不醒她。”他引着她進了浮月樓。

看見帝辛引進來一個美貌的女人,陸千金有些詫異,卻還是上前行禮:“參見王上。”

帝辛頷首,“妲己的義妹來了,你領她進去看看妲己。”

“是。”

胡喜媚雖然好奇蘇妲己身邊怎麼會有這樣絕色的婢女,卻沒有展露出來。跟着她進了裏間,看見昏睡的蘇妲己,甚至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她上前幾步,在蘇妲己邊上坐下來,拉住她露在外面的手:“姐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說著,含/着眼淚回頭望向帝辛,那一眼裏面的嬌柔和弱不勝衣,簡直讓人心醉。“王上,求你救救姐姐。”

他上前把她扶起來,“孤已經傳了御醫,無奈竟然一個都看不出妲己是什麼病症。”

“我知道!”胡喜媚忙說,“王上,我知道怎麼救姐姐!”

“快說!”帝辛大喜過望。

她深吸一口氣:“王上,姐姐這是舊疾。每次發時,只需七竅玲瓏心一片,即可愈。”

聽見這段對話,陸千金朝還在昏睡的蘇妲己看了一眼,而後默默地退出了房門。原來著名的七竅玲瓏心事件,就發生在這個時候。蘇妲己昏睡不醒的時候她就查探過,晴雨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屋裏的話還在隱約地傳出來,她聽見胡喜媚說:“王上,朝歌只有一個人有七竅玲瓏心。便是比干。”

陸千金想,大概是女媧娘娘把她叫回去了。就算她能夠回來,想必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到那時候,胡喜媚就像《封神演義》裏寫的一樣,進入後宮成為帝辛的妃子,而比干因為這子虛烏有的病症死去。

對於只想好好和帝辛在一起的晴雨而言,是應該喜悅,還是應該悲傷呢?

第二天,帝辛下令,命比乾親自動手挖心,用來醫治蘇妲己的病症。

胡喜媚端着那碗用比乾的心熬出來的肉湯走進浮月樓內殿,臉上還帶着笑,卻透着詭異的陰冷。

千金這時候正坐在蘇妲己身邊為她喂水喝,胡喜媚把碗放到桌上,朝她一步步走過去。“千金姑娘,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說實話。”

千金起身,連個目光都沒投給她,直接走到那碗肉湯前,端了起來。肉湯散發著裊裊的香氣,如果只是這樣一碗,想必沒有人能猜到,是用那樣血腥的手段得到的。

“我的實話?”冷聲道:“只怕你不夠格聽。”

“你別以為不說我就猜不出來!”胡喜媚冷哼一聲,“你身上的修為很高,蘇妲己這樣的人類女子怎麼能收復你在她身邊當婢女。你一定是晴雨請過來的,怎麼,她是想要憑着你和娘娘作對?”

“想得太多是種病,得治。”把那碗肉湯送到胡喜媚面前,她似笑非笑:“都說比干有七竅玲瓏心,你不如試試,吃了之後,能不能變聰明一點。”

啪!

胡喜媚一把打掉她手上的碗,“你這是變着法說我不如晴雨?也是,你們統統都覺得我不如她。便是娘娘,從前也看重她。可是那有什麼用,最後她還不是愛上一個男人,想要背棄娘娘。而現在,她的男人眼睛看的時候,那些柔情蜜/意的話也對着我說。你說說,這又算什麼?”

陸千金深深看着她:“我不知道那算什麼,卻知道你算什麼。嫉妒讓人醜陋,你在我眼裏不過是一個得不到就上躥下跳的小孩子。別急着生氣,你今天搶了帝辛覺得很得意?卻不知道,今天你搶了,來日就會有別人來搶。帝辛那樣的男人,誰都沒辦法擁有一輩子。”

帝辛那樣的男人,好起來讓你春暖花開,壞起來讓你臘月隆冬。

深情是他,薄倖也是他。

其實陸千金很不能明白,晴雨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男人。甚至在他死去之後還念念不舍,為他創造了一個世界,讓他在那裏面繼續當皇帝。

胡喜媚/笑得渾身發抖,“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帝辛是誰我不要,我想要的,只是看見晴雨痛苦。”

從小她就比自己強,她要求得不多,只要她過得比自己差。

比干/死後第二天,晴雨就被女媧娘娘放了回來。

陸千金是在浮月樓外找到她的,她還是狐狸模樣,團成小小的一團,蜷縮在角落裏。她蹲下/身,摸了摸她柔軟的皮毛。“回來了為什麼不進去?”

晴雨抬起頭,那雙一直靈動的狐狸眼裏滿是空洞:“我有點疼,疼夠了再進去。”

她朝晴雨張開雙臂:“這裏冷,到我房間去疼一會。”

晴雨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很乖巧的樣子:“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我就疼不了了。”

坐在這殿門外,她能聽見帝辛和胡喜媚談笑的聲音。曾經屬於她的呢喃私語,現在他在講給胡喜媚聽。

“聽着。”擺正她的身體,千金真誠地說:“他心裏是有你的。他以為蘇妲己得了怪病,胡喜媚說比乾的心能救,第二天就把比干殺了……”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漂亮的狐狸眼裏掉出來,濕/了柔軟的皮毛。“或許只因為,說這句話的是胡喜媚。千金,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趙先生對你好極了,我從沒見過世上有哪個丈夫能這樣對妻子好。而王上對我……”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

帝辛給了她很多,可是她最想要的,或許一輩子都得不到了。帝王之愛如此膚淺,又如此讓人絕望。

千金索性在地上坐下來,把她抱到自己懷裏,一邊順毛一邊安慰:“你覺得他對我好,是因為我們都曾經一起痛過。晴雨,如果你真的痛了,是不是離開一段時間比較好?”

那時候她痛得幾乎絕望,於是她走了。

晴雨搖了搖頭:“比干/死了,這份罪孽是屬於我的。就算我走,娘娘也不會放過我。”

終究人生都是一團理不順的亂麻,誰能真的肆無忌憚?

陸千金在這個深夜裏看見了晴雨的眼淚,那麼亮那麼涼,幾乎要把心都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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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嬴政萌萌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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