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那邊還沒三秒就掛了。
景仰還以為是這破地方沒信號,仔細瞧瞧,信號滿格。
還在心裏念叨:呦,這一個一個,脾氣大的很呢。他耐着性子又播了一遍,那邊好一會兒才接通,小聲說了句:“一會兒再說。”
景仰聽她鬼鬼祟祟的,問道:“幹嘛呢,偷偷摸摸。”
蘇瀾說:“沒事兒,我現在有事兒,先掛了。”她說完還真掛了。
當然,蘇瀾也不是不想跟景仰說話,只是現在她正在煩惱,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煩惱。很多事情都陷入了尷尬的局面。
比如,就是韓碩再通情達理,可耐不住他父母介意。
起先韓家父母是沒意見的,畢竟景路也是蘇瀾的兒子,為了兒子來回走動是必然,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景仰的哥沒了,蘇瀾去的是個什麼意思。
再說景仰還是她前夫,蘇瀾都快要跟韓碩成了還往那邊兒跑,畢竟是結過婚的,老兩口脾氣就是再好,也介意這個。
那兩人還想說說這事兒,結果蘇瀾把景路帶着了,小孩子來了,他們總不能掛臉,也就沒怎麼說,只是這景念是什麼意思。那邊的事情韓碩多少說了一些。
不是自家的孩子自然不心疼,同情之後,老兩口還是對蘇瀾這一作為不滿。
再說,本來要領證的,結果錯過了時間,老倆迷信,覺得很不吉利。說起婚禮的事兒,蘇瀾無心,就推了幾句,倆人意見更大了,雖然沒說什麼重話,只是面上不開心。
等蘇瀾意識到自己的不對,還沒機會解釋,倒有人火急火燎的約她。
不是旁人,熟人一個,還是彭芃。
上回彭芃讓自己幫忙,蘇瀾就沒往心上走,他打電話找自己,她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還是過來了。
過來彭芃也沒說什麼,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繞着繞着就繞到了景行身上。
彭芃隨便說了幾句,又嘆道:“死就死了吧,其實死了也挺好的。”
蘇瀾驚了一下,勉強回了句:“好死不如賴活着。”
彭芃道:“還記得我上回幫你嗎?那家被砸死的兒子,你說他要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發現家裏人拿着他的屍體到處訛錢,會是什麼想法?”
蘇瀾一時無語,又聽彭芃說:“所以有些事兒面上聽着好聽,苦不苦只有那個人知道。”
蘇瀾心裏愧疚,不想說這個,便繞了話題問道:“你跟寶兒發展的不錯。”
“湊合吧。”
蘇瀾瞧着彭芃說:“寶兒是個好姑娘,就是小時候慣出來的壞毛病,什麼都管。你們男人不是最煩這個了,彭芃,你要對人家上心了,可別以後到手了又嫌沒意思甩了人家。”
彭芃笑道:“這個你放心,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就喜歡有人叨叨我。倒是你,我看着你不錯,心也挺大的。”
蘇瀾聽出他話裏有話,隨意說了句:“還好。”
“我聽着景行之前去找過侯勤,還給他看了什麼東西,你給的?”
蘇瀾心裏咯噔一聲,問了句:“你怎麼知道?”
彭芃見她表情心裏有底了,便說:“猜的,所以我才說你心大,心知肚明的,就不怕侯勤報復你?”
上回周楠那事兒之後,蘇瀾還提心弔膽了一陣兒,後來什麼都沒有了,再說她跟景仰住了一段時間,有了依靠不擔心,漸漸也就不在意了,這回彭芃一說,也確實,她的心實在是大。
彭芃又說:“你運氣還挺好的,別人千找萬找的找不到,你一下就到手了。”
蘇瀾無心問及別的細節,只道:“也是偶然。”
彭芃攪了攪杯里的咖啡道:“那你小心點兒,侯勤那人心眼兒小。”
蘇瀾嘴上說:“他該不知道是我給的,就是別的事兒,也怨不到我身上,頂多是湊巧罷了。”
彭芃笑道:“確實怨不到你身上。不過侯勤那人吧,你對他做什麼,他就對你做什麼。上回你是不是把人孩子弄沒了,還有那個妙妙,現在還沒個音兒,你也有個兒子,好好想想吧。”
彭芃剛說完這話,景仰的電話就打來了,蘇瀾心跳個不停,又擔心出事兒,忙不停的給摁了,那邊又打來,她才隨便回了句掛了。
彭芃說:“你也別著急,看好孩子就行,也別把人送走了,你是眼兒眼兒的看着都不保準兒,真給送出去了,秒秒鐘的事兒。”
蘇瀾越想越后怕,又想起早上景路非得拽着景念出去玩兒,心裏更是慌亂不安,忙說要回去。
彭芃攔了她一下說:“瞧你這着急的,我也不是烏鴉嘴,就是給你提個醒兒。侯勤跟景行倆人誰也看不順眼誰,但是他做事兒好歹得敬着景仰。你覺得耍狠心眼兒能誰耍得過景仰?他那人靠腦子辦事兒,心比針眼兒還細,侯勤再沒王法也得掂量一下。”說到此,他嘆了句:“我這人少服人,景仰算一個,景行也是個人物,論腦子不輸景仰,就是這人開始點兒背,再能耐也折騰不起。這點景仰厲害,能坐的住,就這回景行出事兒,他家成什麼樣兒了還能憋住那口氣,這度量,能做到的真沒幾個。你信不信,景行的事兒,侯勤絕對脫不了干係,現在他是面上風光,背地裏一定自亂陣腳,他擔心景仰給他使壞,景仰那人跟個狗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露了狼性,壓不準兒。”
蘇瀾笑了一下:“你把他誇上天了,再不過他也是個平常人,不過侯勤那個人。”
彭芃插了句嘴說:“他要是沒亂,早拿你開涮了。你也別太擔心了,你幫了宣雅,她老公也是個厲害角色,你要是擔心什麼,就去找他。”
他只管把人心攪亂了,蘇瀾心裏着急的很,連彭芃這個外人都把這事兒摸的門兒清,那侯勤不是更明了,要是景路真出事兒了還不要了自己的命。
彭芃又說:“不過你也別著急走,我找你有事兒。”
蘇瀾道:“你說吧。”
“就是你給景行的那個東西,還有備份兒嗎?”
蘇瀾說:“沒有了,就那一份。”
他又問:“裏面的東西你還記得嗎?”
蘇瀾說記不清了。
彭芃又問:“陸羽現在怎麼樣了?”
蘇瀾急道:“你這東一句西一句的,給個準話吧。”
彭芃尷尬的笑了一下,直戳要點:“景仰給陸羽找的那是個好位置,陸羽現在要是沒心思我想順着上去,來來回回都是自家人,我沒別的意思,就問問你。”
“你怕寶兒惱?”
“總得在意着點兒,她受了這麼大的打擊應該提不起精神來,我也沒機會見到人,就托你問問,免得別人說我小人,成不成你幫我問一聲。”
蘇瀾心口不一的應了聲好。
彭芃笑說:“這回可得務實咯。”
蘇瀾應了聲,又說著急回去。
彭芃道:“也好。”又提醒她:“不是我聳人聽聞,現在孩子被拐走的沒幾個能找回來的,走的全是犄角旮旯的暗路,大羅神仙都找不到,你稍微注意點兒。”
蘇瀾這回更亂了,匆匆就往回趕。
景仰這邊吃了閉門羹,心想,回去再收拾你個小娘皮,又給尤躍然打了個電話。
那邊安慰了幾句,又問說什麼事兒。
景仰直接道:“你幫我約一下那個什麼誰……”他回憶了一下,提醒說:“就那個半吊子。”
尤躍然笑了聲:“你說孟建輝啊,人在國內,最近在給蔣隋看孩子,不用約,你過來就能碰到,不過你找他幹嘛。”
景仰說:“我總不能讓景行合不了眼。”
那邊瞭然,說:“你這一招絕,樹倒猢猻散,你姑父這一脈折了,侯勤就瞎眼兒了。找孟建輝是找對人了,不過,我可得說你一句,勢利勢利,先起勢再得利,你有勢就好好用,道是自家的更好走,大丈夫不拘小節,人這是越走的高需要幫襯的越多,行事也拘謹許多,越是上頭的人越擔不起責任,只有乞丐才可以為所欲為。老弟,怎麼說咱們也算是朋友,一步錯步步錯,你有這個腦子,好歹用在正處啊,可別學你哥。”
景仰說:“我能這麼干就是找到了下家了,不然你以為我上回見蔣隋是什麼意思?”
那邊笑道:“就你腦子活,可蘇瀾現在不是你老婆,他欠蘇瀾的人情不欠你的。”
“總會是我老婆。”
“人情也有還盡的時候。”
“他不是剛有了個閨女嗎?我有個兒子,你說還不還的盡。”
那邊還是勸:“那個羅小姐挺好的,你要是娶了她,錢權都有的,用不着到處求人。”
景仰道:“我這人追利不逐名,也沒必要為了那點小名兒毀了自己的舞台,羅家雖好是條死路,蔣隋難走,是通天大道。”
那邊倒樂了,嘴上說:“我這邊有個職位你要不要試試,讓你去鼓搗那船舶實在是浪費人才。”
景仰道:“盡說些沒用的,你倒是跟我說說那人有什麼軟肋。”
“生理上有,拿個棍子准能敲折了,心理上沒有。”
景仰不跟他玩笑只讓他留意這點兒,掛了電話,回頭瞧見陸羽就站在門口,他問了句:“怎麼了?”
她出神道:“能告訴我景行怎麼出事兒的嗎?”
“車被卡車壓扁了,沒了。”
“他……”
“別問了,我總會給他個交待。問不問誰也心知肚明,知道了更難受,好好歇歇吧,你消停點兒也給我省個心,媽還在醫院裏,你好了回去就看看她,人沒了就沒了,活着的總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