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0.陳年舊事
韓義似笑非笑看着林徐行:“你就這麼放心我?”如果林徐行有那麼一絲不放心,不坦然,也許他還會好受一些。
林徐行望着韓義略帶挑釁的笑容,輕聲回答:“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錯過了,但我不會。”
韓義如同被人迎面一拳。
他知道他其實早就錯過了,他只是放不下心頭的那點執念。
林徐行幾乎是帶着一絲悲憫看着韓義,其實某種程度上,他甚至有些喜歡韓義,韓義是一個真誠的人,只是總用錯了表達。
“說實話,現在這個時刻,季錦的安危我能信任的人不多。”林徐行頓了頓,斟酌了一下用詞,“你就算是季錦的娘家兄弟吧。”
韓義狠狠出拳,錘了林徐行的肩膀。可惡,他甚至不能太用力,季錦現在的摯愛就是眼前這個讓他看不透的男人,如果傷了他,懷孕的季錦要怎麼辦?!他苦笑着,這就是愛,他卻只能這樣默默承受,甚至無力掙扎。
林徐行沒有躲,一絲閃避都沒有。他就坦然站在那裏,默默承受韓義的不輕不重的一拳。然後他知道,有些事情,韓義已經清楚他不能改變。
“去吧,她現在身邊沒人,我還是擔心。”林徐行沉吟了一下,低聲說,“我查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陳凌汐和陳詩華不過是馬前卒,陳家那位大家長也許才穩坐在其後。”
韓義詫異地抬頭,沒有說話,眉頭卻皺了起來。
那這事兒就難辦了!
“你準備怎麼辦?”韓義問道。
“能怎麼辦,都動到季錦身上了,做男人的還不是該做的就做!”林徐行說這話的時候,露出一絲當仁不讓的決絕。
韓義點了點頭:“行,要什麼說話。”轉身就走,話語落在風裏,“我先去照顧她。”
他們心照不宣地交接。
等林徐行一拉開辦公室的大門,陳凌汐正在摔東西。
裝飾用的甜白瓷花瓶,碩大的文件櫃,書籍,文件……滿地狼藉。
林徐行一偏頭,剛好躲過了一個訂書機。
“滾!滾!滾!”陳凌汐聲嘶力竭地喊着,眼睛中血絲遍佈,她已經什麼都沒了!隨便來的人是誰,都給她去下地獄。她持續不斷將手邊能拿到的任何東西都四處亂摔着。她毫無理智,只是放任自己的怒氣藉由摔東西來爆發。
林徐行二話不說,從容地走到飲水機旁,躲過了陳凌汐摔來的幾個物件。雙手穩定,接了一杯水,繼續同樣從容地走到陳凌汐面前,一杯冷水迎面潑上去。
陳凌汐尖叫了一聲,終於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
盛怒之下,毫無理智,恢復理智之後,陳凌汐才看到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阿行?”她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
林徐行眼前的陳凌汐,早就失去了那個豪門貴婦的風範。她的袖子崩開一道裂縫,袖管耷拉着,鬆弛的贅肉露出歲月的痕迹。
她髮型凌亂,無措地直棱着,連她的髮型都反應出她的無所適從。
因為一杯冷水,陳凌汐的妝花了,眼妝像熊貓一樣暈開,就像是留下了幾滴黑色的眼淚。
林徐行厭惡地想着,這樣黑心的人,如果真能流淚,大約也是黑色的吧。
“阿行!你好歹也是林家人,就算我和你三伯父離婚了,你也不能看着一個不姓林的人欺辱我吧?”陳凌汐似乎抓到了一根稻草,不管事實如何,能挑起韓義和林徐行之間的矛盾也是好的。
不明就裏的陳凌汐又做了一件蠢事。
“你說韓義?”韓義冷靜地問道。
“對對對,就是那個h市的富二代,趁火打劫,把我們手上林氏的股權都拿走了,阿行,你知道這對於林氏而言有多危險嗎?”陳凌汐添油加醋,聲淚俱下,生怕林徐行不以為意。
“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林徐行耐着性子。
陳凌汐更鎮定了一些:“對對對,阿行,其實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真的,陳詩華年紀小,不懂事,一定要林氏的控制權,我作為她的親姑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過我一直是站在你這邊的。你那麼有能力,一定能把所有事情處理好……”
林徐行打斷了陳凌汐的自以為是:“其實我來,是想要救你的。”
陳凌汐驚喜地抬頭:“什麼?”
林徐行摸出手機,播放了一段mp3,錄音的聲音很空曠,陳凌汐卻立刻聽出了,那是屬於林徐行的小叔叔林毅邦的聲音:“對,其實整件事都是陳凌汐乾的,我只是出來幫她頂罪的。”
林毅邦錄在對話中的供詞,揭示了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原來,林居安老爺子的去世,並不是林毅邦下手毒殺的。
他在林老爺子去世的前一天,深夜接到了陳凌汐的電話,要求他幫她去指定的地方拿一盒她口中的“常用藥”,處於對於愛人的關切,林毅邦當然欣然前往。
這就是在關於林居安老先生死亡的調查當中,為什麼會留下林毅邦深夜前往林氏名下實驗室的監控錄像記錄。
至於那個關鍵證物——鑷子上怎麼會留下他的表皮細胞,他全然不知情。因為陳凌汐答應會和他之後雙宿□□,所以這多半是出自陳凌汐的安排和設計。
陳凌汐早和他有私情多年,這次陳凌汐向他哭訴,她也是鬼迷了心竅,將林老爺子置於死地,不過是想要快點和他在一起。因為就算她和林毅全離婚,想要和林毅邦再婚,也必然會遭到林老爺子的反對。
佳人在懷的哀哀哭泣,讓林毅邦頭腦發熱,答應頂罪,承擔下這份罪責。
聽完錄音的mp3,陳凌汐臉色煞白。
“他都是糊塗了,隨便亂說的。”陳凌汐良久才吐出一句。
“證據不是這麼說的。”林徐行非常鎮定,“警察搜查了你們共同的住所,找到了大量證明你們之間不正當關係的證據。同時也找到了你用來毒害爺爺那盒藥物的其他藥瓶,都出自同一個批次。另外找到了一個實驗室的工作室人員,提供了證詞證明你借用過實驗室。”
陳凌汐在證據面前,已經失去了任何解釋的餘地。她冷冷的:“所以林徐行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就像我說過的那樣,我是來救你的。”林徐行輕聲說道,“不然,你將會在監獄裏把牢底坐穿。”他淡淡丟出一張照片,點了點,“這張照片你還記得嗎?”
陳凌汐眯起眼睛,照片上,她穿着一襲紅色禮服,和一個高大的男人貼身熱舞。她臉色一變:“你監視我?”
“是。”林徐行點點頭,“不過這重要嗎?你更應該問的問題是,這張照片到底帶來了怎樣的後果。”
陳凌汐直覺這是一個陷阱式的問題,但是她無法抵禦問出這個問題的誘惑,獃獃重複:“這張照片帶來了怎樣的後果?”
“照片上的這個男人,有個‘愛人’,現在正在監獄服刑,終生。和你之後的罪名一樣,我可以保證,你將會被和這位服刑的女性關押在一所監獄,同一個牢房。就在她看過這張照片,咬着牙想要找出你是誰的時候。”林徐行緩緩說著,他頓了頓,豎起一根食指指向天空,“更重要的是,正是你這張照片,讓小叔叔林毅邦放棄了為你頂罪,出面指認你的罪行。”
陳凌汐想罵髒話,但她覺得言語已經不能表達她的憤怒。
“你一定很憤怒,想知道為什麼我要這麼對待你,覺得你人生悲慘,前腳破產,後腳就遭遇我這麼陰險的人算計你,對不對?”林徐行很淡漠地問道。
“為什麼?”陳凌汐就是死也想死個明白。
“我母親怎麼死的?”林徐行眼神一轉,銳利如刀鋒。他的面孔,一半在日光下明朗,一半在陰影中隱沒,“如果我讓謝瑩瑩選擇,到底是保住林仁,還是保住你,你覺得她會怎麼選擇?有的事情,只要有人知道,就不會永遠成為秘密。”
陳凌汐心頭一顫,久遠的記憶泛上來,謝瑩瑩這個沒用的女人,永遠把自己的兒子當得比天大。她咬了咬嘴唇,還是決定為自己搏一把:“阿行,你不要聽她亂說。”
“其實我看到過你的鞋子,就在窗帘背後。”林徐行直直看着陳凌汐,“雖然我只有九歲,但是我記得很多事情。”
陳凌汐的臉色這才肅然一凜。
“還有我十二歲那年,你試圖毒死我。”林徐行緩緩說,“接觸式□□,藏在我季節性皮疹發作的那個春天,我住了很久的院。最後我就住校了,記得嗎?”
陳凌汐臉色蒼白如紙,喃喃的:“不,你不該知道的。”
林徐行輕聲說:“沒有任何罪惡能永不暴露。只要你做過,總會留下痕迹。”
“但是你母親的死不能全怪我,她本來就病得很重,謝瑩瑩才是謀划的人!她想要你的母親死!這樣她才能帶着林仁嫁進林家。”陳凌汐的眼神閃爍着怨毒,有些罪惡,她不能一個人抗,要死,就大家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