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方焱根本不知道李攸寧又在發什麼瘋，本來還想着李攸寧這段時間都沒聯繫他，想要過來炒熱炒熱感情。哪能料到面臨一場難堪的痛罵。
方焱坐在沙發上，臉色和嘴唇都氣得泛白了。他一面滿心怒火，一面又升起恐懼來。李攸寧這種態度，是不是意味着他失寵了？自己的事業才剛剛起步，沒有李攸寧的話，以後的路絕對不會這麼順的！
方焱心裏又惱又遭，蹭一下站起來，手指捏得直接啪啪響。他在沙發前面亂轉，煩得想把看到的東西都給摔個稀巴爛。但是他不敢，這是李攸寧家，他不敢造次。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平靜下來，方焱掏出手機給徐子岩打電話。
剛剛把方焱送進李攸寧家門，車子掉頭都還沒開出幾百米就被叫回來，徐子岩也是不明所以。
看到方焱一臉沮喪和委屈的表情從李攸寧別墅大門出來，徐子岩皺了眉。
“怎麼回事？”他還以為今天方焱肯定是要在這裏過夜了。
“我怎麼知道，你又不是不清楚這大少爺多難伺候。脾氣變得跟翻書一樣快。”
“說不定他只是心情不好。”徐子岩拍了拍方焱的肩，安慰道。方焱哼一聲，把臉轉到車窗一側，不去看徐子岩。
徐子岩見方焱正在氣頭上，也沒多說。踩下油門，往別墅區外面開。
一路上，方焱都擺着那副別人欠他幾百萬的表情。徐子岩也有些看不過去了，板起臉說道：“你臉色擺給誰看呢，現在是生悶氣的時候嗎。卯足勁想想為什麼李攸寧對你態度不好才是當務之急。”
“我知道，我知道！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方焱回過頭來怒吼。
徐子岩被吼得臉色難看，他不想和方焱吵，乾脆不說話，悶聲開車。把方焱送到公寓樓下，看方焱動作粗魯地下車，才有些忍無可忍地說：“方焱，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你不要忘了。”
方焱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一頓，隨後步子邁得更大了。
徐子岩搖搖頭。方焱這人，說他有覺悟，他確實挺豁的出去。但偏偏他又不是那種能把覺悟開到最大的人。他要是看不開，吃苦頭的還不是他自己。
在樓下抽了根煙，徐子岩掉轉車頭準備離開小區。手機忽然來了個電話，徐子岩看一眼，是趙新的。
徐子岩開了藍牙通話，一邊開車出去。
“怎麼，你那邊齊肅有消息了？”徐子岩問。
“沒有，我覺得齊肅估計不會鬆口了。”
“你這麼確定？”
“直覺，我覺得他肯定沒你說的那麼蠢。而且他和他的經紀人關係也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好。”
“所以呢，你這個電話是要告訴我什麼，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些吧。”
“沒有，我是覺得，既然齊肅不願意離開，我們乾脆直接聯繫他的經紀人。”
徐子岩頓一下，接著說道：“你的意思是，簽經紀人約？然後齊肅就跟着合約移籍，自然而然成了鼎峰的藝人。”
“沒錯！”
徐子岩想了下，覺得這法子怎麼搞，齊肅都得入坑。王申樺如果簽了鼎峰，手下還帶齊肅，只要捏住這上頭的資源，再在合約里約束不得越過公司接活，那就算不換經紀人，齊肅的路也一樣給堵死了。
問題則在於，怎樣誘惑王申樺進鼎峰！
*****
就在齊肅同薛玫見面的這天，王申樺接到了趙新的電話。
趙新這名字，王申樺是有耳聞的。至於鼎峰，那更是如雷貫耳的大牌。他一直都猜得到，齊肅火起來后，絕對有不少經紀公司和他接洽。但是齊肅到現在也沒什麼動靜，不知道是在考慮，還是都拒絕了。王申樺是怎麼都沒想到，經紀公司的電話會打到他這裏。更何況還是鼎峰這種手捏不少當紅藝人合約的大公司。
趙新在電話里和他說了很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總之就是一句話，他們真的很看好齊肅，非常想簽下他。但是齊肅不願意脫離你，他們是一家非常人性化的公司，體諒齊肅的心情。做出決定，乾脆把經紀人連同藝人一同簽進來。這絕對是一件雙贏的事！有了鼎峰你們是如虎添翼，你們對於鼎峰則更是錦上添花。
王申樺幾乎就要被趙新說服了。
之前被一些無形的勢力打壓，王申樺已經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是沒辦法引領齊肅走到頂峰的，他真的能力有限，配不上齊肅。齊肅需要的是那種即有錢又有背景的幕後推手。
從趙新嘴裏聽到齊肅因為念舊情不願意和他解約，王申樺心裏又難過又感動。
他真的沒白疼這臭小子！
但王申樺到底還是有理智的，趙新現在嘴上說出花來，那也是空口白話。沒看到實際的合同，王申樺是不會做出任何口頭保證的。
方焱背後的勢力要對付齊肅，他不得不在各方面都小心起來。就算來人是鼎峰，也得防一防。
更何況，就算他王申樺被說動了，那也要看齊肅願不願意去鼎峰啊。
齊肅要是死活不願意，那他這個順帶的還跑去幹嘛。
但王申樺沒有明着拒絕，他也是會說話的，把趙新哄得好。
趙新掛下電話后，滿心覺得，這次事情估計就成了。
事實上，如果齊肅還是以前的齊肅，會為了方焱醉酒自殺，除了寫歌其他什麼都不懂，很可能王申樺就直接在這個電話上鬆口答應了。
但，十分不湊巧的是。不管是趙新還是徐子岩都嚴重低估了齊肅的能力，也低估了他在王申樺心裏的地位，更根本搞錯了兩人之間的主導關係。
現在的齊肅，不管從哪方面看都擁有絕對獨立思考以及安排人生大事的能力。
王申樺不想，也不敢背着齊肅隨隨便便做決定。
但趙新的邀請，確確實實像一顆種子，在他心裏扎了根，在他那種面對大公司的自卑的澆灌下，破土發芽。
又是一個不眠夜，王申樺想了很久很久，輾轉反側。
*****
齊肅跟着薛玫去見她朋友，開車開了兩小時去了郊區，在一個低矮的小平房裏見到了這位在國外各大電影節上大放異彩的青年導演。
導演也姓齊，叫齊九州。
齊肅初聽這名字就覺得，這位齊導演肯定出身不俗，一般父母也不會給自家兒子取一個一統天下的名字。
薛玫說齊九州今年三十九歲，是個怪人。
齊肅不置可否，雖然他和齊九州從未見過面。但一位名導，能把自己搞成遠離世俗幾十年的山林野人模樣，倒能配得上怪人二字。
齊九州穿灰色的衝鋒衣，黑色保暖褲，褲腳有些臟，腳踏一雙灰撲撲的毛線鞋，腳後跟露出深色系的襪子。一頭亂髮四邊亂翹，鬍子邋遢幾乎要把那張臉給埋住，也不知多少天未打理。
這模樣的齊九州，說他三十九歲，沒有人會相信。
不過齊肅深知喬裝打扮的精髓，齊九州的那雙眼睛，銳利如鷹隼，不是靠體力吃飯的人會有的。
薛玫領着齊肅進門時，齊九州正端着一碗熱騰騰的泡麵，一次性筷子夾着，吸溜得滋滋響。
薛玫滿臉嫌棄，直接一包紙巾扔過去：“你就不能把自己收拾得像點人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從哪座山跑出來的。”
齊九州抬手接住紙巾，滿不在乎地繼續吃：“我就是剛從山裏出來的。”
齊肅知道，齊九州剛上映的新片是在大部分在大山裡取景。據說他們劇組在那連公路都不通的深山老林里待了好幾個月，演員們差點沒瘋了。
薛玫能把吐槽說得這麼輕而易舉，說明她和齊九州關係確實很好。
薛玫找了把椅子給自己做，招呼齊肅也坐下，然後對齊九州說：“上次你給我看的那個本子……”
這廂薛玫還沒把話說完，齊九州猛地抬頭問道：“哪個？”
“就是你還沒給起名字的那本！”
“哦，那個啊，它現在有名字了，叫《夢中情人》”
“好吧，《夢中情人》你還沒找到合適的男主角吧。”薛玫一副篤定的模樣。
齊九州放下泡麵和筷子，點了下頭，視線卻已經轉到了齊肅身上。之前他根本沒去看齊肅。
薛玫也懶得再廢話，直接拍一下齊肅的肩膀：“這是齊肅，你覺得他和男主角的相容度如何。”
齊肅沖齊九州微微點頭問好，齊九州懶懶地應了，眼睛卻彷彿射線一般在他身上探來探去。
最後面色一正，搖頭說道：“他？不行。”
薛玫眉頭一皺，質疑聲直接衝口而出：“為什麼？看不上他的演技？他是新人沒錯，比較青澀，但學習能力很……”
齊九州扇扇手打斷薛玫的話：“不是這方面的事。”他下巴一台，指了指齊肅，“這小子太漂亮了，不行。”
“劇本里那個男主角不就是要這種帥氣的外表嗎，你別誑我！”
“我誑誰也不會誑你啊。男主角設定確實是女主夢中情人，但他後面還有很多扮丑的需要。長這麼漂亮，太扎眼了。”
“不是還能化妝嗎，這個根本不用擔心。”
“不行。”
“怎麼樣才行？”
“怎麼樣都不行。”
“你什麼意思，齊九州！”
“薛姐，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有話直說的。不行就是不行，沒別的意思。”
薛玫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偏偏齊九州就是看不上齊肅，怎麼都不鬆口。弄得她在齊肅面前是裡子面子都快要沒有了。
雖然她也沒保證齊肅一定能拿到角色，但是齊九州拒絕得這麼堅決，根本就是給他們難堪！
這時，齊肅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相比起薛玫的臉紅脖子粗，齊肅顯得很鎮定，即便聽到齊九州這麼乾脆沒有餘地的拒絕，都好似沒有生氣。
他給了薛玫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轉向齊九州，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夢中情人》的故事具體是什麼，但是從齊導剛才的話來看，是不太滿意我的外形。齊導其實不用太擔心，我之前是個搖滾歌手，身上並沒有偶像包袱，所以扮丑什麼的絕對沒有問題。而且，不瞞齊導說，對於一些扮丑的小人物，我還是比較擅長的。”
薛玫同齊九州齊齊朝齊肅拋去一個驚疑的眼神。
就薛玫來說，她認為齊肅是個可塑性很強的演員。但畢竟接觸表演時間太短，很多潛力有待挖掘。再者，齊肅之前在《王朝》的九昭皇子以及霜蛟給她的印象太深，以至於她也有點先入為主，覺得齊肅就適合那種顏值高端的角色。
齊肅擅長丑角的扮演？
從沒感覺出來啊，即便是霜蛟，那也不算丑角。
齊肅朝齊九州鄭重道：“齊導，今天我是來試鏡的，希望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齊九州摸着下巴，臉上換了一副饒有趣味的表情。他乾脆把泡麵扔到一邊，兩腿打開，雙手交叉撐住臉，肘部支在膝蓋上，低低說一聲：“行啊，看在薛姐的面子上，我給你個機會。那你就表演個流氓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