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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第二天就上了報紙。
最後檢查團當然沒有查出什麼東西,這就是林舒遵紀守法,比別人多花數倍心思的好處了。不過既然沒查出什麼,就輪到星軌進行反擊了。
很快湖西市報就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佈了一則新聞,譴責檢查團的這種行為。
其實這個版面大可以買得大一些,做得顯眼一些,但是林舒沒有那麼做。一群研究員就比較不解,不過因為林舒說“還不到時候”,所以眾人就沒有深究。
其實除了照片,星軌還有更完整的視頻記錄,扔出去絕對能引起一波社會議論,但是林舒並沒有這麼做。
即使扔出視頻,這種程度的最多也就是個“執法混亂”的評價,得不到更有用的結果。
如果要引起更大的反響,則需要更加有用的信息。
事實上,林舒手頭上已經掌握了更多更有用的證據——自從知曉會有人下來進行檢查的時候開始,林舒就開了一個會議,要求在檢查期間,公司務必保持所有視頻監視系統運作順暢,同時鼓勵員工對於整個查賬過程進行錄音,錄像。
明面上的說法,是為了保證所有過程合理合法,避免檢查團挑刺碰瓷(雖然沒有說得那麼直接,但是大意是一致的,“避免過程中發生不預期的疏漏”,“確保全程有證可查”),但實際上,這些視頻收到林舒手上之後,林舒直接就挑出了一部分,對於帶有誘導性問話的部分進行了整合跟剪輯。
這才是能夠引起討論的熱點。
但是林舒沒有把這部分視頻直接放出去。
這時候放出去達不到最好的效果,林舒的理想狀態是在對方主動發難的時候發力。為此他還特意考慮了一下是不是需要賣對方一個似是而非的破綻。
結果沒想到敵人的智商還挺高的。
在星軌事件之後,林舒還沒有找到發力的時機,結果對方就突然收手,不再對星澤和星軌進行死盯嚴守。
他們查新白去了。
林舒自然不知道,查新白是藝可負責人私底下提出的建議。對方在湖西數年,雖然也沒有怎麼好好在經營,但商場上的事情總歸是看得比南下無根基的一眾檢察員要來得明白。
梁季聞和林舒這對錶兄弟在經營上完全不是一個畫風。梁季聞大刀闊斧,敢冒風險,做事也更加不拘一格。相對來說,林舒就有些過於小心了,凡事謹慎的結果,就是原本一筆“公關費用”可以買得行個方便的項目,他卻寧願花上幾倍的成本和人力,協調關係辦理文件,勢必要做得妥妥噹噹。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處世作風的星澤,確實比新白更加難以對付。想從明面上找星澤的差池那是很難的,還不如來暗的。
所以他一方面指使檢查團轉手去從明面上查新白,一邊另外設了計策,打算從暗處下手坑星澤。
你覺得自己潔白無瑕,毫無破綻?
那我就給你製造個破綻出來。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試圖直接收買星軌實驗室的一個研究員,想要製造對於星軌的不利言論。結果收買沒有成功,這個消息轉眼就傳到了林舒的耳中。
他趁勢反擊,直接起訴了檢查團的做法。
這件事迅速地鬧大,加上林舒順勢拋出的,對方在星澤時的大量誘導性對話錄像剪輯,檢查團很快就沒法再查下去了。不但如此,他們還被迅速召回了燕京,同時未來很可能面對一場嚴峻又漫長的調查。
檢查團的主要人員都是兩家反對派的心腹人員,正好讓梁大舅有機會趁此進行打壓。而政敵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有機會空出手來與梁大舅進行對抗,這就給了梁大舅不少的機會。
他趁勢多方出擊,不但逼着對方讓步,定下了首都核心職能外遷的多項重要策略,還趁機推動了之前一直停滯不前的機關人事改革。
現今的領導人對於機關內人浮於事的問題厭惡已久,之前就有相關政見流出,只是國內的人情社會根深蒂固,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早兩年的時候,光是掃黃、反貪,版權正規化等政策的出台就一度惹得怨聲載道,又何況改變人事機制這種大措施。
只能徐徐圖之。
不過這次星軌事件的發生,卻正好給領導層找到了一個借口,整頓風氣的時候順勢就梳理了一番燕京領導層。其中一部分通過職能外遷而外遷,一部分借口瀆職而閑置,剩下的分化打壓,利益交換,終於成功地定下了新人事規則的主幹。
其實政府方面的考評制度向來有之,但是因為實行力度不強,導致很多機關部門就缺乏效力和威懾。哪怕是政府部門,越是現代化,就越察覺到所謂“鐵飯碗”的落後和脫離時代。國企則是另外一個重災區,只要身處其中就能感覺到其中的陳腐氣息。
只是真正如果要改革,要將之變得具有競爭力,恐怕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林舒作為一位普通的企業家,對此幫不上什麼忙,也只能在電話里為梁大舅鼓勁那麼兩句。
檢查團離開了,但是不是所有燕京下來的人員都離開了湖西。
楊北本人並不是檢查團的主要核心,也沒有在這件事中牽涉太深,至少沒有在星澤的地盤上留下任何激起民憤的影像和錄音資料。
他的上司被召回之前,就以私人名義把他單獨留了下來,為的自然是繼續調查新白。相比星澤的無懈可擊,新白的問題明顯突出很多,可惜他們之前沒有把握好機會,沒來得及查出更多可以作為證據的內容。
但是對方並不甘心,所以還想留下個人,繼續順藤摸瓜,反轉局面。
而這並不容易。
因為檢查團已經被找回,楊北肯定是不能再走之前的路線,大大方方地進入新白查賬了的。不過他有自己的做法。
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在觀察新白的人員出入。星澤這種大公司,人員差不多四位數,要獨立進行監視自然是很難的。但是像星軌和新白這種研究所形態的機構,人員組成還是相當固定的,非常好理清。
楊北只是稍微花了一些功夫,就弄清了新白的具體人員構成。而且找到了突破點。
這天,新白機構的一位重要負責人就收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因為電話號碼非常陌生,負責人一開始以為是詐騙或者推銷人員的騷擾電話,還掛斷了一次。
對方又打了第二次。
負責人就接了起來。
結果剛接起來就聽到了自己孫女的聲音,叫着爺爺。
負責人愣了一愣,結果就聽到一個男聲從電話之中傳來,低沉的聲音裏帶着溫和的笑意,說道:“李教授,您好。”
負責人愣了一下,才驚道:“你是誰!?怎麼會跟我的孫女在一起!?”
楊北笑說道:“你覺得我是誰?為什麼會跟你的孫女在一起呢?”
他故意不正面回答,正是為了讓負責人可以自己腦補。
負責人果然腦補了許多,頓時心慌意亂,叫道:“你想幹什麼!?”
楊北故弄玄虛地說道:“我就是想報仇而已。李教授,我就是個小人物,比不了你們這些人有財有勢,可是我也不是好惹的。你們不給我活路,我對付不了你們,還對付不了一個小丫頭嗎!?”
負責人頓時被嚇急了,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別對孩子出手!有事我們好商量!”
楊北目光閃動,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口中卻完全不搭調地冷冷“哼”了一聲。
卻聽負責人開口說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們老闆的事情真的跟我沒有關係。他私底下做過什麼,我是完全不知道的。”
楊北要的卻不是這樣的答案。
他想了想,再次開口說道:“你仔細想想,真的不知道我是誰?我們見過面的。”
負責人呼吸急促,想了許久,突然顫抖着聲音問道:“王振喜……你是不是王振喜……!?你沒死!?”
楊北頓時愣了一下。
王振喜的死訊傳來的時候,負責人其實就多少有些不安。後來他聽說對方是因為跟賭場有爭執才出事的,才安心了一些。不過王振喜的屍體當時腐爛得厲害,到底是不是本人只能根據證件來判斷。
如果不是本人……那也是有可能的。
楊北之前威脅人的語氣有幾分像是王振喜,所以負責人直接想歪了,竟然以為王振喜沒有死。
楊北本來就只是在忽悠套話,聽到這麼一個名字,頓時在腦子裏稍微刻了一下這個名字。
負責人說道:“王振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