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母上大人叫你去相親
?江初照打開母上大人發給她的文檔,驚奇得差點以頭搶地。
江寶琳女士給她編了一份堪稱神奇的簡歷要她去相親。資料摘要如下:
江初照20歲,容大中文系三年級。後面還有若干可以給她加才女修飾詞的比賽獲獎證書。
她是才過20歲生日沒錯,也確實是容大的學生沒錯,可她明明是化學和物理研究所的好嗎?她是閑的臉蛋疼去中文系旁聽過幾節課,她的母上大人從哪裏借來的勇氣讓她冒充中文系的才女!還要她一個酷愛咆哮的糙妹cosplay善解人意(綠茶)天真(白蓮花)美少女!
父謝蘭天是沒錯,母江寶應是什麼鬼?還有雙胞胎哥哥謝嘉田又是什麼玩意兒?她可從來沒喊過江寶應媽媽,她和那個比她只小一個月的同父異母弟弟這一輩子也只有爺爺去世那次見過面,怎麼就變成她哥哥了?
文檔的最後還有幾張ps的全家福。謝渣男全家四口笑的美滿幸福,p上去的她依偎在謝嘉田和陳柔嘉中間,她的瓜子臉還特意p成了婆婆最愛款的喜慶長圓臉。
江初照對着麥咆哮,“江寶琳?拜託你照照鏡子,你已經四十多了,事業穩定婚姻幸福,你又不是十幾歲的中二少女玩什麼報復社會,你ps這些東西是什麼意思?”
江寶琳女士嚶嚶嚶,半響耳機里傳來孟如龍溫和醇厚的聲線,“你外婆那邊有人說從前和你爸爸訂了娃娃親的梁家找到謝家了,梁家老太太腦子抽抽了說要把當年的娃娃親延續到下一代。梁家是個兒子,聽說條件還不錯,江寶應很想把她女兒塞過去,都給她女兒改名謝嘉嘉了。但是謝家那邊呢,覺得你就算是跟媽媽姓也改不了你是謝家女兒的事實,希望你去相個親。你媽媽覺得你去京城露臉把江寶應的好事攪散她就開心了。為了你媽媽你就去一趟?”
離婚都十幾年了,母上大人還這麼小心眼,后老公還陪她瞎胡鬧,江初照欲哭無淚,誠懇的說:“孟叔叔,真是辛苦你了。”
“乖女兒,也辛苦你了。你媽媽還在不開心,我先去陪她買買買。”
江初照有氣無力答應一聲把電話掛斷了,沒一會兒江寶琳發來一個清單,列舉了要她攜帶的各種道具。她認命的照單收拾出一個大行李箱和一個手拎包。
江初照拖着行李箱上飛機,踮腳放行李時外座的英俊青年很紳士的站起來幫忙。江初照對他印象很好,坐下來就請人家吃她帶來的零食。
青年抽出濕巾擦手,先剝開一個手剝橙遞給江初照,笑吟吟問:“你去京城是玩還是探親?”
“玩。”江初照劈開橙子遞一半回去,“你呢?”
“回家,這趟回家打算好好玩幾天。”英俊青年停頓了兩秒鐘,笑着說:“我應該介紹一下自己,陸華年,一弦一柱思華年的華年。你呢?”
名字好聽,風度好,連氣味都那麼好聞。江初照有那麼一剎那覺得自己芳心亂撞,她
甜甜笑,“好巧,我叫江初照,江月何年初照人的初照。聽說福山賽車挺好玩,我打算去看看。”
“是挺好玩,不過沒人帶你去不了,我可以帶你去。”陸華年笑的也甜,他拿出手機遞過去,“明天陪家人朋友,後天帶你去玩,我們留個聯繫方式。”
江初照高高興興接過手機輸入自己的號碼。啾啾啾的鳥鳴聲響起來,她掛斷電話還給陸華年,從包里取出手機,把來電的標籤改成陸華年關機。
陸華年邊吃零食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江初照聊天,說他去過什麼地方玩,又問江初照玩過哪些地方,江初照發現對方說上半句她就知道他下半句要說什麼,她說上半句他也能馬上接下半句,這人不止名字,各方面都跟她實在再合拍沒有。
“你到京城住哪兒?親戚家嗎?”陸華年隨手拆開一包蝦條,咬的嘎吱嘎吱響。
“應該是酒店吧。”江初照側頭看陸華年,這人第一眼看不要太嚴肅。現在吃這種兒童小食品還吃的這麼開心,反差感好萌啊,她心裏痒痒的,很想再接近一點。
陸華年似有察覺,低頭看看蝦條,不見外的塞了一根進江初照的嘴裏,“這種垃圾食品還蠻好吃的。”
江初照含着那根蝦條愣了一下,覺得這動作對於才認識沒多久的人來說太親呢了,但是人家表現的那麼光風霽月,她也不好計較,只好裝愣點頭說是呀。
“我吃飽了。”陸華年放下蝦條,拿濕巾擦手,一根手指又一根手指。他的手指修長有力相當好看,就連指腹的薄繭都透着漂亮,初照居然看出神了。
“看什麼呢?”陸華年彈手指。
江初照小心的用指尖戳薄繭,“怎麼會有繭的?”
“健身器械磨的。”陸華年反手攥住初照的小手,這隻小手又綿又軟,握在掌心甜如蜜糖,還顫了一下,他怕嚇到人家不敢久握,輕輕一捏就鬆開。
“真有勁。”江初照假裝滿不在乎甩了兩下手,想把又酥又麻的感覺甩掉。
“看你剛才踮腳的姿勢,應該也有練過。怎麼手這樣沒力量?”陸華年捉過江初照的小手,大大方方又捏了一把。
“我練過兩年體操,後來手受傷就沒練了,這幾年功課緊,減肥全靠節食。哎,不能再吃了。”江初照抽回手又甩了兩下,抽了張濕巾,借擦手指掩飾心慌意亂。
陸華年含笑欣賞小姑娘擦手指。江初照不敢看他,收拾好滿桌子的零食包裝系好安全帶,拿外套蓋身上閉眼,開始她想裝睡來的,沒想到一閉眼就睡著了。
陸華年取出手機,在空乘的側目中面不改色連拍幾十張江初照的睡顏,把剛才的撥出電話標籤改成江月初照才關機。
飛機降落京城機場是晚上十點鐘,雪花紛飛一片白茫茫。
陸華年和江初照並肩出閘,十幾米之外有兩個青年喊華年,他徑直過去了。江初照覺得站在原地等太不矜持,橫豎約好了後天一起玩,她就拖着行李箱朝地下二層輕軌站走。還沒走到樓梯陸華年小跑過來,笑着說:“我朋友開車來的,他坐飛機走車給我開,我載你一程。”
“這麼巧?”江初照對他笑,剛才她明明聽見那兩個人叫他去喝酒。
“就是這麼巧。走吧。”陸華年把江初照的行李箱提過去,走了幾步,突然說:“初照,我對你很有感覺,你呢?”
江初照低頭笑,她對他也很有感覺。她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她的心一直在怦怦亂跳,既新鮮又有趣,她想接近他,但是女孩子應該有的矜持突然冒出來阻止她說我也是。
“你訂的酒店是哪家?”陸華年笑問。
江初照翻包包,從一疊文件里拿出最上面一張,邊看邊念:“金角喜登,遠嗎?”
“東三環的那家喜登?不算遠,就是遠程訂房夠嗆,等會上車你問一下,他那要是沒訂上咱們換一家?”陸華年帶着江初照拐進停車場,熟門熟路找到一輛車。
兩個男人就跟在陸華年後面,進了停車場才落後打電話,在江初照上車的時候對扶着車門的陸華年打了個ok的手勢。
江初照上車就打電話過去問,果然前台說沒有她的訂房記錄,而且還說下雪他們酒店已經客滿。江初照掛斷電話回憶陸華年剛才說話,猜是他做的手腳,愣了一下神。
“一定要住那邊嗎?”陸華年問。
“嗯。”江初照馬上訂了附近的希頓,給陸華年看地址,“訂好了,上他家。”
小姑娘家的效率怎麼這麼高?陸華年鬱悶的打開導航儀找路。
陸華年的側臉堅毅正氣,看上去並不像那種不擇手段哄騙姑娘的人。江初照知道她這樣猜測他很不理智,可是她就是要胡思亂想,她懊惱的扭頭看車窗外。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開始下了,車燈照亮的地方白茫茫一片。
陸華年的電話響了,他在路邊停下接電話,點了一根煙叼嘴上才反應過來,拿開手機說:“抱歉,我掐掉。”
江初照笑笑沒說話,在心裏說,第二次,過了兩秒鐘又補充,可能是。
電話那頭大聲嚷嚷:“特地為你擺的洗塵宴,酒都醒好了。你不來試試?”
“我晚一點過去,你們先玩。”陸華年說完掛斷電話,電話再響他乾脆關機了。
江初照知道一個對對方有好感的女人,剛才其實應該主動出聲說不要緊。就是他掛斷了電話,她也可以說朋友好久不見,讓他們等也不好,你在前面把我放下來吧。然後男人多半接話說太晚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不然你和我一塊去,最後她就可以半推半就去男人的朋友圈裏亮個相,坐實女朋友的身份。可是今天她的自尊心強得她自己都害怕,她頑固的保持緘默一直到酒店房間,在陸華年把她的行李箱放下來以後,才輕聲說:“非常感謝,雪天路滑,注意安全。明天聯繫你。”
陸華年愣了一下,說:“好的。”
他才出門,那扇房門就輕輕的,堅決的關上了,還啪嗒一聲上了防盜扣。
陸華年又愣了一下,懊惱的走向電梯。
酒店大堂,路丁和胡靜之笑嘻嘻看着陸華年。路丁喊:“老陸,上去下來五分鐘還不到,是你太快槍手還是人姑娘連杯咖啡都不肯留你喝?”
陸華年黑着臉,一言不發出去。
“不至於吧。”胡靜之追上來勾住陸華年的肩膀,“你是不是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陸華年猶豫了一會兒,回答:“可能換賓館嚇到她了,她後來都不怎麼說話。”
“這麼說沒戲了?”
“如果明天不找我,應該沒戲了。”陸華年嘆氣,“走吧,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