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為了不惹人懷疑,祁言很快就與俞曉魚分道揚鑣,徑直從圖書館的陰暗小道走向教學樓。
俞曉魚也理了一下思緒,深吸一口氣往要上課的教室走去。她記得大學的構造,也記得各種道路的走向,奇怪的是,有關於所有人和事,她都一概不記得。
偶有印象,也是出現記憶中那個手極為好看的男人,具體他說了什麼,其實模模糊糊記不真切。但是他的聲音柔軟而溫柔,緩慢的語調並不令人生厭,反倒有些纏綿的質感。
俞曉魚一想起有關那人的點點滴滴,她就會心生暖流,情不自禁笑起來,像是戀人間常有的默契微笑。
“喂,思\春少女,想什麼呢?”
有人搭上俞曉魚的肩,對她嬉皮笑臉說道。
來者是俞曉魚為數不多的閨蜜——何喬,她是俞曉魚的發小,也是某製藥公司的千金,從小和俞曉魚一起長大,關係特別鐵。
不過說起來,還是略有不同之處。
何喬是有錢人,想要結識她的人就趨之若鶩。甚至會嫉妒俞曉魚與她的關係好,偷偷陷害一下她。但這一切都是因為俞曉魚在校內是隱瞞身份的,這是俞父自作聰明的保護做法,結果搞得俞曉魚就像是一個攀上金大腿的草根女一樣,實際上誰攀誰還說不定。
對此,俞曉魚表示:有趣,非常有趣。
“沒想什麼。”俞曉魚怕露出破綻,轉作熟稔地和何喬打招呼。
何喬今天也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短髮利落,截到下顎。她提着一隻香久的包,市上最新款,logo也很鮮明。
何喬說:“你知道你暴露了嗎?”
她手賤,彈了彈俞曉魚額上的傷口。
疼得俞曉魚連忙捂住額頭,一雙貓瞳瞬間蓄滿了淚光。
她知不知道什麼是為姐妹插敵人兩刀?這刀怎麼都倒着插啊!
不過很快的,俞曉魚又意識到了何喬的話。
什麼?暴露了,她……她失憶的事情眾所皆知了?
“什麼事情?”她心虛地問。
何喬說:“你的身份啊,之前新聞上吵吵鬧鬧,照片都拍出來了。你是不知道,之前捧我臭腳的幾個妞臉色都要青了,嚷嚷着要和你道歉,做一生一世不分離的好閨蜜。”
俞曉魚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而就在此時,突然有幾個女同學成群結隊走過來,為首的那個好像是大學裏封的校花——蘇樂。
蘇樂這個人啊……等等,她有點想不起來了。昨晚理人際關係網的時候還記着呢。
她下意識說:“蘇樂?”
何喬:“可小白花了,你家沈暢不也被勾搭過?那小妞小裙一擺,高跟鞋一踏,比啥都管用。那群**\絲不就吃這套?這會兒看她主動投誠,不知道是不是在暗地裏為女神心疼,編排你呢。”
“你等會兒,沈暢?”俞曉魚的腦子快要轉不過來了,一下子蹦出這麼多個人,她還怎麼記得清楚?
“曉魚,你是不是摔傻了?”
俞曉魚疑惑看她,不明就裏。
“我靠,你老公你都不認識。”何喬顯得比她還激動,好像俞曉魚老公就是她老公一樣。
俞曉魚一口氣憋在喉嚨里差點沒提上來。
她老公?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如果她有老公,再怎樣,祁言也應該和她提起來啊。而且就連蘇樂這樣可有可無的三流角色她都了解了,偏偏她老公她不知道?
“你別嚇我啊……”俞曉魚說。
“好吧,我嚇你的。你未婚夫啊,你是不是真傻了?”
“沒,我就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吵架了?”
“沒……”俞曉魚很心虛。
何喬愣了一下,突然用一種“噢,我懂的”的眼神看俞曉魚,她擠眉弄眼:“是不是他想那啥,你不肯,所以就鬧彆扭了?”
她了個去,這人好污。
俞曉魚臉紅紅的,還不大能適應這個話題。
她從小包里掏出礦泉水瓶,灌了一口。喝水喝水,還是喝水好。
何喬嘿嘿笑說:“我懂的,你不要害羞嘛。反正就胯\下一點紅,都訂婚了有什麼不可以的。”
“……”這水好像有點甜,她得再嘗兩口。
不過,如果按照何喬那樣說。難道她記憶里看見的那雙手是沈暢的?那種溫柔和煦的感覺,也是沈暢給她的嗎?
她想不通,還是先不想了。
而此時,蘇樂已經被這兩人一唱一和無視很久了。
她鐵青着臉,嬌滴滴說:“曉魚,你終於回學校了。傷好一點了嗎?”
俞曉魚瞥了一眼蘇樂,有點尷尬:“那個,我和你……熟嗎?”
不熟不說話,說多了露破綻啊!
何喬說:“你誰啊,我也不認識你。”
蘇樂抿唇,臉色有點青。
蘇樂身後的幾個女同學看不過去了,朝前跨了一步,嘀咕:“有錢就拽啊?”
蘇樂善意地笑了笑,伸手攔下那幾個人。她側過頭去,一頭長發被風吹起,遮住眼睫,有種恬靜的美感。白皙的指尖一勾,露出微紅透亮的耳尖,陽光下,幾乎透明。
蘇樂長得的確很美,擔得起校花這個稱謂。
她也不惱火,把手裏的巧克力遞給俞曉魚:“我是蘇樂,一直坐在最後一組,你可能沒怎麼注意看。不說那些了,那我們今天就算認識了。給,這是送給你的禮物,歡迎回學校。”
俞曉魚接過,道了一句:“謝謝。”
何喬也沒吭聲,目送她們走了。
這才開口:“巧克力扔了,姐給你買個整個巧克力工廠。”
俞曉魚扔倒是沒扔,就只塞包里去,跟着何喬一起到了教室。
蘇樂果然就坐在她後面一排,見她見門。
蘇樂彎唇,朝她微微一笑,如若春風拂面。
俞曉魚報之一笑,坐到何喬旁邊。
不一會兒,門外走進來一個人。
深黑髮,發梢少而薄。戴着細邊眼鏡,鏡片下的一雙眼被映得澄澈,灼灼有光。
是祁言。
而此刻,全班的視線都被他的臉吸引過去。
祁言轉身,在白板上用黑色油筆寫下娟秀的二字——祁言。
他啟唇:“我的名字,做個介紹,我是你們的代課老師,任教的科目是XX。”
有女生舉手:“老師,你有沒有女朋友?”
眾人鬨笑,紛紛拿出手機拍照,上傳到微博。
又有人舉手:“沒有的話,我當你女朋友唄?”
祁言開口:“這兩位同學自告奮勇的精神可嘉,自願在全班面前展示高超的答題技巧。好了,上來,我出題。”
“……”同學焉巴了。
祁言的教學很有一套,舉一反三,循循善誘。
俞曉魚很佩服他,可她也不負所望,真的一點都……聽不懂。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祁言把她叫住了。
他說是說:“同學,我不認識食堂的路,能不能帶我去一下。”
但是實際上,只是為了履行一名管家的職責,護送大小姐前去吃飯而已。
祁言與她並排行走,步伐稍慢半拍。
他寬厚的肩膀擋在俞曉魚的身後,碩長的影子抵住她的,就像是一面為她遮風擋雨的牆。
祁言斟酌開口:“大小姐,想吃什麼?”
俞曉魚想了想,說:“我都可以,你下午還有課嗎?”
“還有一節。”
“我也是。”
“俞老先生安排的時間很巧妙,您回去的時候,我也一起回去了。”
“這樣呀。”
他們到了食堂,尋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祁言起身,朝她弓了一下身子致意,隨後去做飯師父那拿了個開小灶的便當盒,又刷了飯卡。
他將吃的在俞曉魚面前羅列開,親自布筷,燙了熱水,再交疊着遞到俞曉魚的手中。
他們的菜色外在看來沒什麼特別的,但做的方式不同,是俞老先生特別安插了一個廚師專門負責平日俞曉魚在學校里的用餐。
俞曉魚戳了一個獅子頭丸子喂到口中,軟滑的肉與豆腐完美結合,一下口就迸射出濃郁的醬汁,充斥整個口腔。
好好吃!
俞曉魚在美食的驅使下,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等過了一會兒,她發現祁言還是看着她,不由開口:“祁言你不吃嗎?”
他以一種低啞的聲音回應,分貝低到沒有人能聽清:“您不用在意,管家與大小姐的用餐時間是有時差的。”
他的意思是不能同時用餐吧?
不過俞曉魚總覺得讓他看着吃食不知味的,當即拿了另一雙筷子,過了熱水,遞到他的跟前。
俞曉魚莫名的有點緊張:“如……如果不介意,就和我一起吃吧?”
她小心翼翼地將另外一盒菜往祁言面前推了推,說:“這個我沒吃過,你吃這個。”
祁言抿唇不語,許久才露出“我敗了”的眼神,夾了一個她曾食用過的便當盒裏的獅子頭,咬了一小口。
俞曉魚有些發暈,腦子裏如同煙花炸裂,噼里啪啦。
她埋頭吃飯,直到突然有人拿着餐盤坐到她身旁,說:“曉魚,好巧。我能坐你旁邊一起吃嗎?”
俞曉魚抬頭,看是蘇樂。
蘇樂又怯怯地看了祁言一眼,說:“祁老師好。”
祁言點點頭,雖不說話,但他周身的氣場驟然冷了一下,如同鷹隼。
蘇樂曲線救國,和俞曉魚搭起話:“曉魚,你和祁言老師怎麼在一塊吃飯啊?”
俞曉魚說:“他不認識……”
“我是她表哥。”
“哎?是這樣嗎?”蘇樂的臉上突然揚起大大的笑臉,兩個梨渦可甜。
俞曉魚後知後覺說是。
而就在此時,她的手機響了一下。
俞曉魚掏出手機,劃開界面鎖看短訊。
來信是一個未知的號碼,短訊內容是:晚上八點不見不散。——你老公沈暢。
咦?就是何喬說的那個人?
等等,為什麼她未婚夫的號碼她沒存?
俞曉魚下意識抬頭,往祁言的方向看去。
應該不是他刪的吧?
記憶中,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確定這款嗎?”
她回答:“嗯!就它了。”
“好的,您稍等。”
服務員將那款手機貼上膜,換進滿格電的電池板,畢恭畢敬遞到她的面前。
俞曉魚剛想打開手機,卻被一隻指節分明的手奪了過去,他五指白潤,指尖抵在屏幕上顯得白亮,近乎透明。
那人手指翻飛,按下新手機的第一串聯繫人號碼。
隨之,極輕極緩地說:“這是我的私人號碼,二十四小時開機,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