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運動第二十一天。

21.-運動第二十一天。

籃球部的運作模式其實比小湊嘉禾以為的簡單很多,除了之前桃井五月跟他說的一些以外,二三軍每半個月都會有一場部內的練習賽,隊長虹村修造和一軍的真田監督都會來親自過來看下,來決定是否有人可以升入一軍。而除去這個以外籃球部有時也會有外出的集訓,比如晨跑、爬坡和游泳,到了暑期還會有合宿。正式比賽的預選賽或是與外校的練習賽,監督一般會依照對手的實力安排二三軍參加,但為了確保勝利,會讓兩個一軍的成員隨性,至於到了正式比賽的決賽圈,那就基本是一軍或者說是首發成員的天下了。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給他們最好的應援。”今川律子對小湊嘉禾溫柔地笑着,又輕搖了下手中的鉛筆,“那現在才是學期初,兩個月後就要開始全中的預選賽了,所以二軍的人都很努力想要升入一軍。”

“嗯,我明白了。”

小湊嘉禾點了點頭,她抬頭望着仍在場上練習的二軍成員,時間早已過了八點,但他們似乎都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籃球真的有這麼有趣嗎?

小湊嘉禾微蹙起眉頭,雖然她加入籃球部的動機真的可以直接判定為不純,對運動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但她既然已經加入了籃球部,她就一定會把該做的做好。

只是……

籃球真的那麼有趣嗎?

“小湊?”

小湊嘉禾回過了神,對今川律子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今川學姐,剛才有些走神。”

“沒關係啦,那等下部活結束后你把沒用過的毛巾整理下就可以走了,之後兩天你最重要的是先認識每個隊員,我會找時間跟你介紹的。”

“好的,謝謝。”

小湊嘉禾目送今川律子離開,場上的練習賽到了中場休息,她忙站起來給他們遞毛巾和水壺,並對他們說一句:“辛苦了。”

但也僅僅是這樣,他們會客氣地回一句“謝謝”,在休息時間也不會跟她有過多的交談,只是偶爾會側眼看她一下,又很快移開目光。

等他們再次上場之後,小湊嘉禾也回到了座位上,她單手撐着下巴,稍微有些苦惱——這該不會是被討厭了吧?

*

部活結束以後,所有人都要留下來收拾后場館以後才能離開。小湊嘉禾照今川律子的囑咐坐在長凳上把乾淨的毛巾全部疊好收起來,其他人也都拖好了地說笑着準備離開。

她在跟杉本監督打了招呼后也準備離開,沒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黃瀨涼太,他靠在牆上在摁着手機,看到她以後朝她揮了揮手。

“黃瀨同學?”

“我剛才路過二軍的體育館的時候看到你了,想着反正我們同路就在這等你了。”黃瀨涼太回答了小湊嘉禾沒有說出口的疑惑,露出那常人都無法拒絕的笑容,“不介意一起回去吧?”

小湊嘉禾沒多想什麼,點了點頭就跟黃瀨涼太組隊了。

“第一天參加部活感覺怎麼樣?”黃瀨涼太側頭問了聲看起來明顯沒有早上有精神的小湊嘉禾,其實他是有意等她一起走的,早上那傳的全世界都知道的事當然也進了他的耳朵,想確認她有沒有事。

她嘆了口氣:“還好吧,總得有個適應的過程。”

“也是呢。”黃瀨涼太點了點頭,忽然又露出個有些懊惱的表情,還抓了下頭髮,“啊,要是小嘉禾能早一個月入部,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哈?”

黃瀨涼太蹭蹭鼻尖:“那個啦,我是兩個禮拜前才升入一軍的,其實準確來說,我是這個學期才開始打籃球了。”

“……”

小湊嘉禾震驚地看着黃瀨涼太,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打球,但不管怎麼說一個才打沒多久籃球的人能花這麼短的時間就升入帝光的一軍,怎麼想都是一件可怕的事吧!

她發現自己連手都抬起來,忍不住想要為他鼓掌了。

“籃球很有趣嗎?”她趁機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很有趣啊,每天光是想到有這麼多厲害的對手我都開始興奮了!小青峰、小綠間、小紫原還有小赤司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人,就連我一開始完全無法理解的小黑子都有特別的才能!”

黃瀨涼太聊起籃球就會露出那種特別高興的表情,那種為了什麼而努力的心情看起來真讓人有些羨慕。

“雖然我現在的水準還是很難贏過他們的,不過我相信很快我就會成為帝光的首發。”黃瀨涼太自信地笑着,轉而又對小湊嘉禾邀請道,“小嘉禾你雖然是二軍的經理,不過偶爾也過來看看我們一軍練習嘛,說不定就被我上場后超帥的姿態迷倒了。”

小湊嘉禾差不多也習慣了黃瀨涼太此人的聊天方式,倒也沒有特別在意那些開玩笑般的話:“好啦,現在好多事我還不上手,之後有的是機會看你超帥的姿態。”

“那說好了哦!”

“嗯。”

小湊嘉禾笑着應了聲,當目光移到前方時忽然頓了下,在校門口站着打電話的背影分明是灰崎祥吾,看來他直到部活結束一直都被虹村修造牢牢扣着。但他很快就掛了電話,背影在校門口消失不見。

“對了,黃瀨同學。”小湊嘉禾收回了目光,忽然有了些許好奇,“灰崎祥吾……在一軍是什麼樣的存在?”

“……祥吾君?”黃瀨涼太並沒有看到灰崎祥吾在校門口出沒,有些詫異於小湊嘉禾忽然提到這個名字,但還是說出了他對此人的評價,“祥吾君是個很有實力的選手,但是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喜歡他的籃球,而且他一般都會翹掉部活,我跟他的接觸其實並不多。”

“這樣啊。”

說話間他們也走到了校門口,原本兩人回家是要繼續同方向的,但是小湊嘉禾忽然停下了腳步——

“那個……不好意思,黃瀨同學。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先不回家了。”

黃瀨涼太一愣,也沒有多想,便笑着回答道:“這樣啊,那你去吧,明天學校見。”

“嗯,明天見!”

小湊嘉禾這麼說著便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黃瀨涼太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在來電顯示上看到了熟悉的名字,頓了片刻后又接了起來——

“喂,小南朝。”

黃瀨涼太聽到了電話另一頭傳來了熟悉的女聲,而視界裏的小湊嘉禾正愈行愈遠,直到連背影都消失在拐角后,他轉過身揚起嘴角。

“不會啊,我現在有空了,陪你去買運動鞋嗎?……嗯嗯,你在哪裏?”

*

此刻的小湊嘉禾其實很想錘一把自己。

天知道她為什麼會悄悄地跟在了灰崎祥吾的身後,只是看到他部活結束后又沒往回家的方向走,她的腳就這麼自己動起來了,哪怕知道自己就算跟着也沒可能現身把他拽回家。

灰崎祥吾一路都雙手抄在口袋裏獨自在路上走着,背影沉默地像個孤高的野獸,融入在僅有路燈照亮的小巷裏。

她仍跟在他身後,完全沒有被發現。

灰崎祥吾的步伐最後在鬧市的某個路口停了下來,從對面跑過來一個朝他揮手的女生,她也穿着帝光的制服。

小湊嘉禾認識她,就是那位演員兼職導演的女生,不過現在她已經從三森一夏那兒知道了她的名字——曾我有子,一個灰崎祥吾沒有承認過是女友,但總走得很近的女生。

曾我有子親昵地拉過灰崎祥吾的手,還墊腳在他臉上結實地親了一口,然後兩個人就在大街上旁若無人地嬉笑起來。

小湊嘉禾隔着條馬路看着那倆膩歪歪在一起的人,連那交通指示燈也紅變綠綠變紅了兩輪——

“我還真是有病。”

她這麼評價自己的行為,然後轉身就走了,頭也不回的那種,只是兩步之後她忽然想起了件非常重要的事——

“卧槽……我早上是不是騎車上學的?”

*

這麼一來二去的,等小湊嘉禾回學校取車再騎回家的時候差不多都要九點半了。

小湊良宮聽到玄關的動靜后探出身子看到了晚歸的小湊嘉禾:“啊,嘉禾你回來了。”

“抱歉,良宮阿姨,我回來晚了。”她換上拖鞋走了進去,只看見小湊良宮卻不見小湊直,“爸爸不在家嗎?”

“嗯,說是經理請客吃飯,要晚點回家。”

“良宮阿姨你是在……?”小湊嘉禾看着背上插着一根雞毛撣子,左右手各持一塊抹布的小湊良宮眨了眨眼。

“今天我下班晚,看你們正好都不在,就準備打掃下。”小湊良宮應了一聲,然後繼續擦着柜子上的擺設,只是擦了兩下又忽然想起,“哎呀,你還沒有吃晚飯吧,我去熱下飯。”

“沒關係,我不是很餓,自己來就好了。”小湊嘉禾放下包又脫了外套,先進廚房準備把菜熱一下。

不過這種感覺還真是其妙,因為小湊直工作的特殊性,以前她放學回家基本都是空蕩蕩的,因此她也沒有工作日回家喊一聲“我回來了”的習慣,而打掃房間、煮飯這些事也是她早早放學回來做的,現在只是因為多了個人,一切就完全不一樣了。

但這樣的感覺並不壞。

她簡單吃了點東西,收拾完以後打算出去幫小湊良宮一起幹活,可沒想見她在客廳的架子邊上站着,手上拿着一個相框。

“啊,嘉禾你吃好了。”她看了眼手中的相框,有些慌亂地想要擺回去,嘴上下意識地說了句,“抱歉。”

小湊嘉禾反倒顯得比較淡定,她彎起嘴角笑了笑,走過去接過小湊良宮想要放回架子上的相框。那裏面是一張好久之前拍的一張全家福,上面有七歲的小湊嘉禾和更為年輕的小湊直,而另外個站在他們邊上的則是她那如今已不知道在何處的生母。

其實按理說這張相片早該在小湊直離婚之後就該收起來了,但是他心裏清楚女兒捨不得媽媽,最後還是讓她留了下來。

“她很漂亮吧。”小湊嘉禾看着相片里的女人,她摟着自己笑得那麼開心,完全想不到一年之後就會丟下她跟丈夫離開。

小湊良宮愣了下,她也看向了相片,剛才的些許慌亂也在小湊嘉禾平靜的話語中抹平:“嗯,很漂亮。”

“那當然啦,畢竟她可是生了下這麼漂亮的我呢!”小湊嘉禾特浮誇地對小湊良宮咧嘴笑了起來,惹得後者也跟着笑了起來。

她慢慢收了笑容,看着那張相片心中忽然湧上了很多情緒,但最後都化作了微笑:“其實很早之前爸爸跟我說他戀愛了的時候,我一直都很害怕,想着會不會他也會跟媽媽一樣,忽然間就把我一個人丟下。”

“……嘉禾。”

“當然啦,我知道自己是想太多,那個笨蛋怎麼可能把我丟下?……只不過我也在擔心,一直都是我跟爸爸兩個人的家在多了其他人以後會變得怎麼樣?她真的喜歡爸爸那種有些跳脫的個性?她會不會真的接受我?我甚至有些妄想,要是媽媽有一天回來了,那該怎麼辦?”

小湊嘉禾沒有控制住情緒,但又很清楚自己在說些什麼,那些一直壓在心底的事全部向小湊良宮說了出來。

眼前的女人已經冠上小湊的姓氏、成為了自己的母親,這點毋庸置疑。

“我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問題,因為從小不想讓他擔心,所以很多事都憋在心裏不說,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小湊嘉禾緊緊摁着相框,指節都因為用力過度而泛白,“所以對不起,良宮阿姨,如果我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請你可以原……”

她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是個有着職業女性香水味的懷抱,與她記憶中母親的味道完全不一樣,但是意外地並不討厭。

“我也是,我第一次有個女兒,如果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也請嘉禾你可以原諒。”

小湊良宮抱着那個孩子,她是兩個兒子的母親,雖然大的那個已經不用自己操心了,但小的那個卻是個非常離譜的孩子。她明白作為一個母親需要做什麼,卻有時無法真正了解女兒心裏的想法,那遠比男孩要細膩得多。

她來的這些時間能感覺到小湊嘉禾表面上乖巧懂事,但內心或多或少都有些生疏,她也很想找她好好聊聊,卻沒想到她先主動提了這些事。

小湊嘉禾鬆了口氣,沒想到有些話講出來會是那麼讓人高興的一件事。她揚起笑容,這次是真心實意、發自內心的微笑:“雖然爸爸是個不靠譜的人,但他真的是個特別好的人,以後就拜託你多照顧他了。”

“當然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嫁給他。”

小湊嘉禾低頭看着手上的相框,或許它該換個位置放了,可剛這麼想,小湊良宮就忽然伸手拿了過來,將它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原來的位置。

“其實擺在這裏也挺好看的,你說是吧?”

小湊嘉禾一愣,然後用力地點了下頭:“嗯。”

小湊良宮抬頭看着那張照片,不自主地說了句:“要是祥吾可以懂事點,等真吾從宮城回來,我們就也能拍一張新的全家福了。”

小湊嘉禾想到了灰崎祥吾那張臭臉,琢磨着這全家福拍出來估計也不會好看到哪兒去。

小湊良宮說著說著忽然看了眼牆上的掛鐘,臉上的表情忽然就扭曲了起來,變臉之快都嚇到了邊上的小湊嘉禾——

“祥吾那混小子又這麼晚還不回家?!!”

小湊嘉禾看着小湊良宮都快具象化的火焰,決定還是不告訴她那口中的混小子還真在跟人鬼混,也避免了一場血案。

小湊良宮扶了把額頭,眼中透着疲憊:“我真是已經拿他沒有辦法了。”

小湊嘉禾猶豫了下,但最後還是問出了那個始終讓她不解的問題:“良宮阿姨,大魔……哦不,灰崎君是為什麼那麼抗拒這個新的家?”

這已經不是那種單純地鬧彆扭或是不舒服……每次扯到這件事,他的眼神就好像要殺人一樣。

小湊良宮聞言垂下了眸子,就連面色也變了三分。

小湊嘉禾忽然有了準備,之後她大概會聽到一個比較糾結的故事。

*

加入籃球部的第二天,這天剛好有早訓,差不多一個半鐘頭的用時,於是提前進入了部活時間。

小湊嘉禾一大早就來了,正忙着做前期工作,包括灌滿所有人的水壺跟準備乾淨的毛巾,等下還要去把記分牌和兩個大球框推出來——雖然後來被阻止了,因為二軍早上不會進行練習賽,只是做些常規的訓練。

“小湊,你等會兒過來幫我記錄他們投籃練習的進球率,正好帶你熟悉下人。”今川律子在邊上對着正跑進跑出的小湊嘉禾喊了一聲。

“好的!我知道了!”

“小湊,麻煩你把現在二三軍的名單拿過來下,就在我的辦公室桌上放着。”杉本監督叫住了正幫忙撿球的小湊嘉禾。

“好的!我知道了!”

“啊,水又喝完了。”下場的某二軍人士搖了搖空掉的水壺。

“好的!我知道了!”

“喂!你小心點啊!手再抖也不至於打翻整瓶飲料吧!”另一位被隔壁隊友濺了一聲飲料的某二軍人士跳了起來。

“好的!我知道了!”

然後所有人就又看到了滿場飛的小湊嘉禾扛着大拖把過來拖地,又在拖完后扛着出去洗乾淨,這讓他們有些目瞪口呆——

“喂,小湊她今天怎麼跟打了雞血似的?”

“不知道,不過好能幹,我喜歡。”

“喜歡你個棒槌!打球去了!”

“疼疼疼,你這分明是在打我,哪兒在打球了?!”

另一邊,扛着大拖把的小湊嘉禾累趴在了水槽邊上,這青春果然不是隨便能感受的,一不小心用勁過度就直接卧倒了。

但不管怎麼說她都得表現得好些,就籃球部那些哥兒們昨天對她的反應,不是他們特別愛灰崎祥吾所以特別嫌棄吐他一臉的她就是以為她跟之前那些衝著籃球部門面擔當的那幾位來的女生一樣。

怎麼想都是後者的可能更大,所以她一定要儘快把這樣的誤會消除,塑造一個美好的形象。

這麼想着,她一把揮舞起大拖把掄上水槽,防水開始下手搓搓搓,她還特地整個了洗衣粉,這黏糊糊的飲料要是不洗乾淨,這拖把估計也就費了。

不過這一掄就不小心掄到了別人。

黃瀨涼太以一個特別靈動的姿勢躲過了那陣飛射,放下手腳還不忘拍拍胸口:“小嘉禾你在幹嘛?打仗嗎?”

“嘖,這分明是在洗拖把……咦,黃瀨同學你怎麼來了?”小湊嘉禾一激動,在這節骨眼上,要是讓別人看到她跟黃瀨涼太聊天就不好了。

“一軍剛好練習賽結束,休息一刻鐘。”

小湊嘉禾點點頭,然後繼續在洗拖把的大業上奮鬥,第一鋪肥皂水已經衝掉了,等再搓第二遍就完事了。

“哇,小嘉禾你好大力啊,女生一般都不會這麼賣力地搓拖把的誒。”黃瀨涼太無法接受一把拖把比自己更吸引人,於是趴在水池邊上,歪頭從下往上硬是闖入小湊嘉禾的視界。

“還好,這拖把是新的,不是很臟。”她對上黃瀨涼太的目光,一派無所謂的樣子。

“……這是重點嗎?”

黃瀨涼太抽了下嘴角,想要繼續搭話,卻見小湊嘉禾專心致志地搓拖把——所以,這根拖把到底哪裏迷人了?!

小湊嘉禾又放了點兒洗衣粉,只是再擰開水龍頭的時候不小心太過了,一束激流在遭遇拖把腦袋後分成了四術小激流飆射,其中一束就直衝沒事把腦袋探到水槽邊上的黃瀨涼太臉上。

“啊!瞎了!瞎了!”黃瀨涼太忽然捂住眼睛哇哇大叫了起來。

小湊嘉禾一嚇,連手上的沫都沒來得及沖就着急地拉過他的手:“沒事吧?!是肥皂沫不小心濺去了嗎?!”

她有些着急,要知道黃瀨涼太這心靈的窗戶可是非常值錢的,要是被她毀了,真是自戳雙目都賠不起啊,那些粉絲迷妹的估計要高舉砍刀來追殺她了。

“要不要先拿水沖一下?還是說去保健室?!你先不要揉!”

黃瀨涼太聽到小湊嘉禾慌亂的聲音,趁着她轉身要接水的時候忽然睜開眼睛,然後拉住她的手腕咧嘴笑着:“哈哈騙你的了啦!”

“……”小湊嘉禾一愣,看到了完全健康,還笑得各種燦爛的黃瀨涼太。

“看小嘉禾你都不睬我,就稍微捉弄了你一下。”黃瀨涼太笑着跟小湊嘉禾解釋了下,只是發現對方的頭越發地低了,“小嘉禾?”

黃瀨涼太彎下腰,看到了雙目微紅的小湊嘉禾,他一下子有些慌了,他沒想到小湊嘉禾會為自己着急成這樣:“小嘉禾!對不起!”

而也就在他急着喊抱歉的時候,小湊嘉禾悄悄抬起眼皮,趁着他不注意時一下就把兩隻滿是泡沫的手全部糊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在他愣在當下的時候朝他揚起笑臉。

“我也騙你的啦。”

黃瀨涼太意識到小湊嘉禾只是在裝哭,表情一下子就舒展開來了,等迎上她的目光后,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兩隻因為洗毛巾而冰涼的手正覆在自己臉上。

小湊嘉禾看着忽然不做聲的黃瀨涼太眨眨眼,琢磨着糊人一臉泡沫是不是有些過頭了,可是剛要放下來說聲抱歉的時候卻被握住了——那是在運動過後尤為溫暖的手掌,而那雙手掌的主人正在她的手下,那滿是泡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小湊嘉禾被這笑容晃到了眼睛,沒等反應過來臉上也已經被人反蹭了一臉泡沫,對方還笑得更燦爛了。

黃瀨涼太收回手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忽然間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小嘉禾你就像個白鬍子小老頭!”

“……你才更像吧!”

小湊嘉禾佯裝生氣,但最後自己也綳不住笑出了聲,就連剛才因為被人在意而刻意不想回應黃瀨涼太的小小憂慮也隨着笑聲消失不見了。

她擰開水龍頭拿胳膊肘捅捅邊上的黃瀨涼太:“別鬧了,快點過來一起洗洗吧。”

黃瀨涼太應了聲要湊過去,不過還沒動手就被跟前一個忽然冒出的聲音打斷——

“啊……黃仔和嘔吐妹你們是在打水仗嗎?”

小湊嘉禾看着忽然出現並以自身體格造成巨大陰影的紫原敦扭曲了表情——誰都好,快來告訴她,這個嘔吐妹叫的一定不是她。

“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呢。”

紫原敦其實只是偷跑出去買零食,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兩個滿臉泡沫的傻子杵在那兒笑,他抱着堆薯片美味棒的,懶洋洋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些許的躍躍欲試。

“等一下,小紫原!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啊!住手!不要忽然就潑過來啊!這是拖把啊!”

十分鐘后——

青峰大輝吸着利樂包路過,他剛好看到這場戰爭的謝幕,有些茫然無解地看看左看看右,最後挺出個死魚眼問道:“你們在一起洗澡啦?”

“洗你個頭!”

青峰大輝得到了黃瀨涼太和小湊嘉禾的二重回應,自覺討了個沒趣,但隨即又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繼續吸着利樂包悠悠然離開。

紫原敦回到體育館,他揉着濕噠噠的頭髮,臉上有些不悅:“都是你啦黃仔,好好地拉着我打什麼水仗。”

“明明是你拉着我們跟你打水……阿嚏!”黃瀨涼太一個跳腳,想要發作卻全被一個噴嚏打掉了。

紫原敦的表情壓根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誒”了一聲后不走心地說句:“是這樣的嗎?”

黃瀨涼太吸吸鼻子,在憤憤地撓了兩把頭髮后決定放棄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不跟你說了!”

紫原敦無所謂地走到了場下隨便抓了條毛巾披在頭髮上:“啊,不過跟嘔吐妹玩還挺有意思的。”

“……”黃瀨涼太嘴角一抽,看來小湊嘉禾已經註定逃不開這個稱呼了。

“黃仔你喜歡嘔吐妹嗎?”

黃瀨涼太一愣:“小紫原你……為什麼這麼說?”

紫原敦懶洋洋地打個哈氣,他只不過隨口一問而已,然後繼續有一下沒一下地搓着頭髮:“因為黃仔笑得很開心嘛。”

“是嗎?”黃瀨涼太垂下了眸子,表情陰晴不定,好一會兒后才抬起頭對上紫原敦的視線,露出與平時別無二致的笑容,“沒有哦。”

黃瀨涼太說——

“我沒有喜歡小嘉禾哦。”

*

跟黃紫二人的大混戰後,小湊嘉禾過得並不好,最後還是讓今川律子借了套運動服給她換才勉強撐到了早訓結束。

然而這天的早訓,灰崎祥吾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出現。

對於小湊嘉禾而言,這一早上的發電過度直接導致了她一個上午都在晃神,看來以後她真得合理地安排好時間,這雞血一直打也是要出人命的。

這天午休快結束的時候,小湊嘉禾如往常一樣跟三森一夏打了招呼準備回教室,只是半路又覺得小腹略漲,就決定去廁所遛個彎兒。

可當小湊嘉禾釋放完后準備推門出去的時候,卻發現這門根本推不開。她原以為是鎖壞了,但一聽外面有其他女生嬉笑的聲音后,她開始責怪自己怎麼可以質疑帝光用鎖的質量。

因為這明擺着是最近刻意針對她的那伙人又來耍新的花招了,雖然仍是一星差評的古舊招數。

小湊嘉禾以為這最多也就是把她鎖在廁所里一節課,但她這次算是估錯了招數,至少可以打到兩星。

她隱約聽到外面的動靜,然後抬頭向上看,一根膠質的水管竟然從隔間外面伸了進來,還伴隨着水龍頭擰開后出水的聲效。

她又不是傻子,這個劇情發展怎麼都能猜着了!

說是遲那是快,她一個跨步跳到了馬桶蓋上,伸手抓住了那根水管的一端,在水流湧出的瞬間將它徹底轉了方向,嘩嘩嘩全部澆到了隔板之外。

“啊啊啊!!”

好幾個女生的尖叫聲以不同高度響起,紛紛閃避水流的沖刷跑了出去。

小湊嘉禾蹦噠着往外張望,這外面的人竟然一個都沒留下,只有落到地上的水管仍在嘩嘩流水。

這就算不給她開門,至少也把水龍頭擰回去吧。

沒了辦法,她花了三秒鐘決定靠自己的實力翻出隔間關水龍頭。這水可是重要的資源,光是聽水流出來的音效她都不能忍了。

而她不知道的,其實這麼大的動靜已經招來了路過的人,比如同部長開完小正要會回教室的赤葦京治。

“有人嗎?”赤葦京治站在門口,他不方便進去,就敲了兩下門詢問裏面的人。

“啊!赤葦!”

赤葦京治一愣,這天天都在耳邊炸裂的聲音竟從裏面傳了出來,而且方位有些不太對勁。

他立刻轉過了身體往裏面看去,然後就震驚地發現自己的鄰桌正以一個不雅到恐怖的方式半掛在女廁的隔間上,尤其是那裙子,按照這種程度,已經跟沒穿沒什麼兩樣了。

“小湊你在幹嘛?”

小湊嘉禾騎在門板上朝赤葦京治揮了揮手,這可真是太難得了,天知道她跟赤葦京治做了一年有餘的同班,還真沒瞧見他露出過這麼不淡定的表情。

相機!相機在哪裏?!

“你還不下來?”赤葦京治看着小湊嘉禾又露出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蠢樣后忍不住又提亮了聲音。

“好!你等一下!”

小湊嘉禾確定自己手機沒在身邊后決定還是照原計劃先跳下來,只是兩腳跨坐在門板后,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提哪個腳了,這萬一下落的過程中扯壞了,那就真的是人間慘劇了。

“不要慌……讓我先想想。”

果然還是先放左腳下去吧,然後手拉住門等保持住平衡再放——她想得還特別認真。

赤葦京治就這麼看着小湊嘉禾把腿收收放放地試探,這看得他臉上的表情都擰起來了。偏偏這個時候身後還傳來了腳步聲和說話聲,聽起來是剛跟他分開的部長大橋雄太,應該跟他一樣也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過來多看一眼。

他再看自個兒那鄰桌還在那兒試探着要下來,他心下一急就把廁所門嘭得關上,三兩步走到小湊嘉禾身下張開雙臂說道:“跳下來,我接住你。”

“誒?”

“快跳。”

這跟命令似的語氣讓小湊嘉禾一怔,等看到赤葦京治臉上的表情后,她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他是在生氣嗎?難道不應該為她的機智果敢感到驕傲嗎?……算了,還是照他說的做吧。

於是她手一撐把兩腳往外一甩,閉眼喊了句“我跳了”以後就撒開了手。然後一陣天旋地轉,等着她的確實是溫暖且寬廣的胸懷,只是在那之後,那胸懷就跟着她一起呼應大地摔在了地上,那濺起的水花之大就更別提了。

“疼疼疼。”小湊嘉禾摔着了腿,喊着兩聲疼撐着地板抬起了身體,這摔得跟散架了似的,“赤葦你這接人的技術也太差了。”

被某人結實壓在身下的赤葦京治揉着後腦勺也坐了起來,他毫不客氣地回道:“我確實沒想到你這麼重。”

“你!”小湊嘉禾一瞪眼向赤葦京治看去,她正要為自己的體重正名,卻在看到赤葦京治濕了大半的制服后乖乖住了嘴,忙爬了起來有些抱歉地向他遞過手,但嘴上還是不饒人地說了句,“快起來啦,落湯雞。”

赤葦京治看着遞到自己面前的手一愣,稍頓后才伸手握住,借力站了起來。他再看那同樣好不到哪兒去的小湊嘉禾,心情忽然莫名平靜了,甚至開始為剛才生出急躁的自己感到奇怪。

小湊嘉禾趕緊過去先關上那還在淌個不停的水龍頭,然後鬱悶地擰乾自己衣角的水:“我去,最近我是不是五行犯水?”

這時,女廁的門忽然被人砰砰拍響,大橋雄太的聲音隔着門傳了進來——

“裏面有人嗎?發生什麼事了?!”

赤葦京治看着自己跟小湊嘉禾一身狼狽,深知自家部長腦洞之大的他趕緊抓過小湊嘉禾的手腕把門一開,不等看到兩人從女廁衝出而嚇得整個人都跳起來的大橋雄太做出反應,頭都不回地邁開步子就跑。

“赤、赤葦?……那個是小、小湊學妹?”大橋雄太徹底傻眼,伸出個手指指裏頭又指指外頭,一下子都語無倫次了起來。

“……大橋學長?”

大橋雄太一愣,這身後傳來的另一個好聽的女聲他再熟悉不過了,甚至在聽到的瞬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什麼情境下,立刻揚起笑臉回了過去:“五月!”

“……”

桃井五月是從赤葦京治跟小湊嘉禾離開的另一個方向過來的,所以雙方並沒有撞見。事實上,她是被那幾個濕、身從面前尖叫着跑過的女生嚇到,以為女廁出了什麼變態便急忙忙跑了過來,結果看到的就是水管、滿地水和大橋雄太。

所以僅看到這一幕的桃井五月立刻自行腦補了一切,諸如某人拿着水管朝女廁噴水澆濕女孩子的這種畫面在眼前晃來晃去,她僵硬片刻后瞬間往後狂退數步,跟大橋雄太保持了至少十米以上的距離。

大橋雄太這才反應過來,他慌忙地想要解釋,但為時已晚——

“啊!五月你聽我解釋!這跟你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你別走啊!別走!五月——!!!”

啊,那悲涼呼喊在無人的走道上回蕩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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