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二分之一 02

“琳琳——”

“我和夏洛克在一起了，我們還接吻了，我們沒有做-愛。”

“粑粑是想問你餓不餓？粑粑去給你做好吃的。你說你想念粑粑做的菜了，粑粑明白了，粑粑這就去！”艾葉就像是沒聽到他家寶貝閨女的話一樣，以非常寫意風流的姿態往外走。

艾琳就眼睜睜的看着艾葉撞在門框上，再走，再撞。

“阿爹！”

“我不聽我不聽！”艾葉是下定了決心不聽，因為下一刻他就把他的飛劍喚來了，跳……沒跳上去，他乾脆抓着飛劍讓飛劍帶他離開。

艾琳似乎都還能聽見嚶嚶嚶的迴音，她萬分不願意承認她竟然還懷念她家阿爹的“嚶嚶嚶”了。

艾葉其實是飛遠了，可他越想越心痛，就毅然決然的折回來了，他本來就是想抱着他家寶貝閨女……認個錯，然後先前那一截就咔嚓咔嚓剪掉的，但等他發現艾琳在用他的多屏幕電腦看BBC三集片時，艾葉精神大振，心裏暗搓搓的想着：“看吧看吧，認清夏馬臉的真實性向吧！”

表面上呢，艾同志還很仙風道骨的走進來，試圖繼續對失而復得的寶貝閨女噓寒問暖，不過，“琳琳，你開了快進？還一開開三個？”

艾琳的大腦對感官接收到的信息進行快速過濾、處理和吸收，同時還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來應對她爸爸，“只是八倍快進。”

艾葉：“……你餓不餓？”

艾琳頭也沒回，聲音卻放軟了：“阿爹，我想吃你做的拿手菜了。”

艾葉一聽這個就開始捋袖子：“粑粑這就去給你做！”等他回過神來，開始摟着柱子‘悲秋傷春’，說好的慢慢欣賞基情呢？很快他就振作了下，三集片里基情滿滿，就算是八倍快進也是不容置疑的吧？夏馬臉想肖想他家琳琳，做夢比較快——等等，他怎麼把[入夢]給忘記了，他家琳琳現在可還不會這一招，哼哼，艾葉‘小人得志’般笑了起來。遠遠望去，美人燦爛一笑，如百花盛開。

艾琳是不會[入夢]這一招，可她真的有特別的通訊方式——

艾琳在開八倍快進看BBC三集片前，就把她原先的手機找出來了，先前她也和夏洛克說過，她對她的手機進行過改造，能對紙鳥查探的情報進行實時復刻。而她留在廣場上的手機也進行過類似的改造，艾琳嘗試着用她現在手邊的手機聯通那部，在嘗試前，她其實心裏沒底，做到兩個平行宇宙間通信的幾率……艾琳沒心思去計算，她本來是想打電話的，可躊躇了下，就發送條短訊過去，然後就緊緊盯着頁面，當手機提示她‘發送成功’時，她一下子就歡呼雀躍起來！

可當艾琳嘗試着打電話時，是聯通的，可沒有人接。“夏洛克……”

這一通跨越了兩個平行宇宙的電話，另一端：

哈德森太太在新聞上看到了那則恐怖的新聞，嚇得不輕，就爬上了二樓：“夏洛克你看到了那條可能是恐怖襲擊的新聞了嗎？那不是你和艾琳去約會的公園嗎？艾琳呢？”

二樓一片寂靜。

哈德森太太扶着門框往裏看，這才注意到夏洛克正抱着膝蓋把他自己縮在長沙發里，空氣里也不知道瀰漫著什麼怪味，而整個起居室像是颶風過境了一樣，哈德森太太喃喃着：“上帝啊，夏洛克你做了什麼？”

就在這時候，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房東太太嚇了一跳，可起居室里的另一個活人一點要接電話的意思都沒有，而打這通電話的主人也特別的鍥而不捨。房東太太受不了了，她費了一把勁才在長沙發下的地毯上找到那個響不停的手機，咕噥了聲“又亂丟”。房東太太把手機拿過來一看，是個未知號碼，她皺了下眉，把電話接通了，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就傳來她另外一個房客焦急不已的聲音：“夏洛克？夏洛克？我很抱歉——”

“感謝上帝，艾琳，你在哪兒？夏洛克他——啊啊！夏洛克你嚇死我了！”哈德森太太剛開個口，原本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的夏洛克悄無聲息的坐了起來，他蒼白的就像個幽靈一樣，把哈德森太太嚇得夠嗆，握在手中的手機掉了下來，在摔下去時有一隻手接住了它。

哈德森太太冷不丁又打了個寒顫，她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臟顫顫巍巍下樓去了。

“夏洛克……”艾琳原本認為自己會有千言萬語要和夏洛克說，可等真的再次聽到夏洛克的氣息，她卻如鯁在喉，除了叫他的名字，什麼都說不出來。

夏洛克把手機放在耳邊，在一陣沉默后，他動着沒血色的嘴唇：“我認輸。”

明明是風牛馬不相及的一句話，艾琳卻聽懂了，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緊緊攥住，讓她呼吸緊促，鼻子酸澀，眼淚根本不受控制的從眼眶裏流了出來。

“愛是危險的不利因素。”

“我沒有心。”

“我沒有隨心所欲。”

夏洛克一字一頓說著，可他這話不像是說給聽筒另一邊的人聽的，卻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艾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對不起，夏洛克，我喜歡你，夏洛克。”

夏洛克像是突然被驚醒了一樣，“艾琳？”

“夏洛克，對不起，我就是想哭，我忍不住。”

夏洛克這次是真的回歸到現實里來了，在他的思維宮殿裏，艾琳可不會像現在這樣哭的像個傻瓜一樣。他握着手機從沙發上跳起來，因為腿長時間沒活動，有點不受大腦控制，他腿一軟就從沙發上掉了下去，好在沙發下面還鋪了厚厚一層地毯，他還及時抓住了沙發扶手，才沒讓自己摔個大馬哈。

但這並不影響他朝着話筒吼：“你是傻瓜嗎？”

“呃——嗯？”艾琳被男朋友吼得一愣一愣的，然後她家男朋友又朝她吼：“我說你是傻瓜！沒掌握‘身體只是能量運輸通道’的技能，好端端的去買什麼吃的，這是其一；在緊急情況發生時，讓身體本能支配大腦，這是其二；你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了你的非科學能力，把那個狙擊手弄死了，這是其三！哦，關於最後一點，麥考夫那胖子有的忙了，算你一半。”

“呃。”艾琳猛的打了個嗝，她把臉埋到胳膊里，也不管眼淚糊一袖子了，她沉默了片刻問：“……那塊豬肉還好嗎？”

夏洛克理直氣壯的說：“我忘了。”

艾琳吸了下鼻子：“希望不會有人撿回去烹飪。”

夏洛克不解了：“為什麼不？不管是誰，他既能享受到食物的美味，還能享受到多巴胺的愉悅感，雙重的快感。”那塊豬肉里注入了冰-毒，又不是什麼毒-葯。

“也是。”小艾同志笑了起來，還帶着濃濃的鼻音，又哭又笑用在這裏再合適不過了。

夏洛克重重哼了一聲：“多愁善感！”

艾琳真被夏洛克先前的狀態嚇壞了，她心中那塊石頭現在也只是放回了半空中，不敢輕易去戳那個點，於是對她家男朋友‘嫌棄’的話不加反駁，乾巴巴的轉移話題：“我剛看了以你為主角的狗血愛情影視劇。”

夏洛克：“……What？”

艾琳：“……說串了。”

夏洛克又哼了一聲：“別把自己降格為一條普通的金魚。”

艾琳把自己往椅子上縮了縮：“我想你了，夏洛克。”

夏洛克張張嘴，一句‘我也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就是這樣的：“你當然想我，看看你才從我身邊離開多久，智商就開始下降了！”所以，快回來我身邊。

艾琳：“……現在想你沒剛才那麼多了。”

夏洛克臉頓時耷拉下來，他現在臉色真的不大好看，原先在接這通電話前蒼白的像幽靈一樣，期間又因為亢奮，臉部毛細血管開始擴張，現在形容下就是帶着病態的潮紅，不正常的顏色就對了。

夏洛克梗着脖子不說話，而就在這時候聽筒里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一個青年男人的聲音，說的是中文：“琳琳，你在和誰打電話？你怎麼哭了？”這裏還是擔憂的語氣，下一刻語氣陡然變了，變得期待滿滿，“是不是終於認清了夏馬臉的真面目！粑粑早就和你說過了，他就是個大寫的GAY！”

“我等會兒再打給你。”艾琳快速和她家男朋友說一句，就把電話掛了，留下夏洛克對着通話結束字樣黑了臉。

他聽得懂中文！

夏洛克咬牙切齒的把他家女朋友的爸爸，他未來的岳父拉入了他的黑名單。唔，他早就在艾葉的黑名單上了，而且還是榜首呢。

夏洛克前一刻還在黑臉，下一刻他就發現這部手機上有多通未接電話，還有未讀短訊也有兩位數了，他臉色頓時好了幾分了。

另一端，艾琳哭笑不得的對艾葉說：“阿爹，不管你接不接受，夏洛克他都是我男朋友。”

艾葉充耳不聞：“琳琳，你在和誰打電話？還用英文？不，你還哭了。是誰，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鬼佬朋友。”

艾琳對最後一句不置可否，她有多少朋友艾葉不但一清二楚，而且還接受着艾葉的嚴格監控。她覺得她現在說什麼她爸爸也聽不進去，乾脆就不說了，把手機轉褲兜里轉身去洗臉，艾葉就像是跟屁蟲一樣跟在她身後：“琳琳，你剛回來要好好休息，所以把你的手機交給粑粑保管吧。”

艾琳沒理他，艾葉自顧自往下說：“不把手機交給粑粑保管也行，那你告訴粑粑你現在認為夏馬臉是個GAY了。”

艾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艾葉再接再厲：“再不然告訴粑粑你在和誰打電話。”看他不一飛劍捅的那丫生活不能自理，竟然把他家寶貝閨女弄哭了。

艾琳非常清楚她爸爸的想法：“然後讓你去威脅人家嗎？”

艾葉“西子捧心”狀：“琳琳你怎麼能這麼說，粑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

艾琳義正言辭的回道：“是。”

艾葉：“……”在他張嘴前，寶貝閨女又補了一刀：“如果你想說‘琳琳你不愛粑粑了’，我勸你換個說法。順便一說，阿爹你真的提醒我想起一件事了，我可以提醒你的關鍵詞是，‘我為什麼會在二十四歲生日時會穿越到平行宇宙，而你不僅對此很篤定，以及在以前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艾葉：“……粑粑哪裏提醒你了？”

艾琳無情又冷酷的說：“你的嚶嚶嚶嚶。”

艾葉：“……粑粑去看一下飯菜哦。”說完他就消失了，腳底抹油都沒那麼快的，難道不知道有一句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有一句“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嗎？

無獨有偶的，貝克街221B也迎來了一位大家長。

在連環狙殺案發生的那一刻，或者更往前夏洛克和艾琳去勞里斯頓公園約會的時候，麥考夫就難得抽出時間坐在CCTV後面，親自觀察他弟弟和他弟弟的女朋友的第一次約會。

換個說法，麥考夫是把人家小情侶的第一次約會當精彩的戲劇來看了，再進一步來說，還抱着那麼點幸災樂禍的心態。在艾琳欣然接受這種夏洛克式約會方式時，麥考夫心中沒有遺憾那是不可能的，可饒是大英政府，也不曾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在艾琳憑空消失那一刻，麥考夫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但也只是似乎而已，麥考夫從不會讓情感主宰他的行為。該發生的總是會發生，這件事也是，不過是早晚而已，而大英政府要做的，就是在它發生的時候解決掉它。

國家機器啟動，等到新聞播放時，它播放出來的讓普通人看到的只會是大英政府想讓他們看到的。至於其他一切痕迹，抹除，而這樁連環狙殺案，自然會有他信得過的部門去接管，總之，就是解決掉它而已。

在將事情全盤控制住后，麥考夫才起身去貝克街看望他情緒失控的弟弟，然而在麥考夫踏進221B的起居室兩步后，他就敏銳的意識到有什麼不同了。

起居室仍舊如颶風過境，夏洛克仍舊蜷縮在沙發里，整個人都在往外散發著“不開心”的憂鬱性情緒，在聽到聲音后還睜開眼睛紆尊降貴的給他哥哥一個正眼，兼一句不耐煩的問候：“你來幹什麼？”

麥考夫快速辨別了情況，沖夏洛克露出個官方式的假笑：“我來關心我那失戀了的弟弟，一段時光結束了，不是嗎？”

“正相反，我覺得這是新篇章的開始。”夏洛克說這話的時候，沒再盯着他哥哥了，而是死死盯着那部手機。不知道是該說心有靈犀一點通呢，還是真的是有緣分，下一刻手機就響了起來，夏洛克敏捷一撈，就把手機撈到面前，還很矜持的等鈴聲再響兩聲，這期間足夠他例行問候麥考夫的節食成果了，然後就在麥考夫驟然沉下來的臉中接通了電話。

“哦，琳琳，我正想你呢。”夏洛克不僅表情變柔和了，就連聲音里的甜度都加上去了，聽得麥考夫在眼皮底下翻了個白眼。

電話那頭的艾琳也哽了下，如果不是她確定她是打給了夏洛克，她都想把手機從耳邊拿回來再看一眼了，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麥考夫在旁邊？”

夏洛克裝出來的‘柔情’迅速抹平了，他撇着嘴：“為什麼這麼說？”

艾琳眨眨眼：“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夏洛克可不喜歡這個“顯而易見”，他想嗆聲就聽他家女朋友說：“不過，我就把你的開場白當做‘你也想我’了，夏洛克。”

夏洛克：“……麥考夫在旁邊。”

“代我向他問好，以及他辛苦了，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艾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黑臉不滿的夏洛克打斷了，他瞥了麥考夫一眼義正言辭道：“事實上，根據我對那名已經被某個嫉惡如仇人士狙殺的狙擊手的判斷，他預計中要造成的混亂遠不止兩死兩傷，而且我有理由懷疑這不是他第一次製造大規模恐慌了。查查看，我敢保證這位屬於前法國特種部隊的狙擊手一定是有前科的，致命傷和腿部傷的精準選擇並不多難查出來的吧，對大英政府的狗腿子們來說。”

麥考夫輕飄飄的看了一眼判斷不失精準的弟弟一眼，之後就握着傘柄，開始了迷之沉默。

夏洛克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通話那端的艾琳也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你知道你哥哥就在你面前吧？以及我正在鄭重考慮我是不是應該識時務的掛斷電話，然後把獨立的空間留給你和麥考夫？嗯，在掛斷前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M先生的名頭是諮詢罪犯，我想他很可能是那位——”

“更高級先生。”

“更高級先生。”

他們倆再度異口同聲了，在兩個平行宇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