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倫敦的金魚們 29

等深受打擊的安吉洛把蠟燭和菜單放下后，艾琳一邊低頭看菜單，一邊隨口說：“你覺得他向他請來的那位私家偵探說起他的情況時，會用什麼借口？”

“私家偵探，很顯然。”夏洛克這次終於主動看菜單了，他也就早上往胃裏塞了點他哥哥送到蘇格蘭場的早點，還不領情的吃完就黑他哥哥。聽艾琳這麼說，他撇撇嘴，“大概還做出一副自己仍舊是個好老公和好父親的嘴臉吧，無聊。這次來看他左手邊的那一桌，你先來。”

“這麼好？”艾琳很自然的抬頭去觀察夏洛克指定的那一桌，“一對看起來很甜蜜的情侶，他們先前去看了訂婚戒指。哦，我要份海鮮芝士焗飯。”艾琳看了眼還是安吉洛一臉鬱悶的過來，想了想就低聲問夏洛克，“你和這家的服務員也很熟嗎？”

“What？”夏洛克抬頭看了眼安吉洛，眨了下眼，“哦，一般。”夏洛克點了他的那份，就示意艾琳不用理會安吉洛，繼續說。

安吉洛：“……”他也不想過來的，可作為一個老闆竟然指使不動他這裏的服務員了。哦，他現在明白他們倆在說什麼了，他的心思也順便被看穿了是不是！！好吧，苦中作樂的餐廳老闆也順着艾琳的視線看了一桌那對甜蜜的情侶，這一對又有什麼問題？

“愛情長跑，男朋友出軌成癮，這從他的手機上就能看得出來。他的膚色表明他並不從事室外工作，可他的智能手機貼了防水保護層，這就表示他有洗澡帶上手機的習慣，說明他經常收到見不得光的短訊和郵件，我真奇怪為什麼他的女朋友沒有看出來。”艾琳說完，夏洛克就接口了，“五年，長跑五年，他的這部手機還是他女朋友送給他的紀念日禮物，上面有五顆心。”說到這裏夏洛克嫌惡的翻了個白眼，“另外，她有鼻甲肥厚症，應該並不嚴重，但足夠她鼻塞到聞不到她男朋友身上經常換來換去的香水味了，很顯然她的男朋友知道這一點。”

艾琳再次定睛看了看那位被劈腿數次的可憐女朋友：“我沒有看出這點來。”

夏洛克說得理所當然：“所以你還要繼續學習。”

艾琳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我知道了。”

安吉洛就想靜靜，而夏洛克突然注意到他了：“你這裏的洗手間正在維修？”

“啊，哦，是啊。”安吉洛都不想問‘你是怎麼知道的’了，緊接着夏洛克就朝他露出一個皺巴巴如千層餅的假笑，“如果你把這件事告訴那位男士，你就能解救一位真心被踐踏的女士了。”

“哈？”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見鬼的關係？

“他的出軌對象就在餐廳外，應該是偶然路過，現在她還沒有看到他，但他已經看到她了，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洗手間裏躲一躲。”艾琳把事情解釋清楚了，隨後還感慨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看來今天不是他的幸運日。”

夏洛克關注點卻在艾琳用中文說的俗語上：“我喜歡這個俗語。”

“這樣，那和這個有異曲同工之妙的俗語，還有‘夜路走多了，難免遇到鬼’。”艾琳自己說完想了想她自己的情況，就特別說了句，“不是字面意思。”

“我知道。”對中文已經小有造詣的，或者說和艾琳很有默契的夏洛克轉過頭來看着她說，艾琳笑起來。

你問又被無視的安吉洛，他沒有直面閃光彈，而是他真就聽見了那位男客人突然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安吉洛內心有崩潰的跡象，張嘴就告訴人家：“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我們這裏的洗手間正在維修。”

接下來事故的走向簡直了，就和他們倆說的分毫不差。

等這出鬧劇落下帷幕，安吉洛內心崩潰着去給夏洛克那桌從他們點的餐，真希望他們吃飯的時候能安靜點。他們倆確實安靜了，安吉洛在櫃枱後面悄悄鬆了口氣。

不過好景不長，夏洛克往胃裏塞夠了他認為需要的量后，就拒絕進食了，他還想和艾琳玩之間那個小遊戲，不過艾琳還正在吃她的海鮮芝士焗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夏洛克安靜了一分鐘后，就把他那雙藝術家的手放在桌子上，開始有規律的敲擊桌面了。[在進門處那一桌，寡婦和她的啃老族兒子，養着一條西部小獵犬。]

[我十點鐘方向，哦，這個稍微有趣點了，GAY和對他有興趣的上司的女兒，順便說一句，他有男朋友了。]

“夏洛克！”因為夏洛克的動作，一方面得辨別他敲擊出來的信息，一方面有些剋制不住想去觀察和演繹，一心三用根本就沒有辦法好好吃飯的艾琳忍不住瞪他。

“我這是在鍛煉你對摩斯電碼的識別敏銳度，”夏洛克還有理了，“不然你就告訴我，你和那個胖子還說了什麼。”他不等艾琳回答就快速說，“不，不，你不用告訴我，你繼續吃你的飯吧。”

他說完就做出習慣性會做出的動作，雙手合十抵住下顎，一副陷入到他自己世界裏思考，拒絕打擾的姿態。開始快速分析着他家大魔王兄長和艾琳說了什麼，讓她先前的行為出現了偏差，另外還有一點讓他感覺到有點不爽，那就是艾琳對麥考夫的態度，她似乎有把他當長輩的趨勢。

這其中的緣由夏洛克是可以分析出來，就他從她身上演繹出來的，她那位被他一開始錯誤演繹成母親的父親，顯然不是個理想中的長輩模範。再說麥考夫，雖然不願意承認，這傢伙裝模作樣起來還是很能迷惑人的。就是這樣，夏洛克才覺得格外不爽，連帶着就遷怒了艾琳她爹。

——殊不知他已經在艾葉的黑名單上了，這是在還沒有見面的情況下，就達成了雙向惡感…了。

艾琳本來也沒打算和夏洛克說剩下的那部分——和麥考夫討論他性取向的那部分，大概——至少不是現在，在低下頭繼續吃飯前，她還是沒按捺住的看向先前夏洛克演繹的那兩桌，就着演繹他們把剩下的飯吃完了。等她放下叉子，夏洛克就睜開了眼睛：“有什麼感想？”

“唔，我在想我們倆這樣的，算不算也是啃老族？”艾琳慢吞吞的說了句。

這句話還真不是無的放矢，世界上唯一一個諮詢偵探接案子從來都是無償的，他就是為了不讓自己無聊死。再說平時的花費，即便221B的房東哈德森太太照顧他，給他的房價打折，可要知道221B可是在市中心，租價不便宜。另外還有他平時在倫敦“上躥下跳”，單就是坐出租車的費用就是不小一筆了。更別說，他那一柜子的定製西裝和大衣……哦，這兩項都是做哥哥的大英政府親情贊助的。

至於艾琳，先不說以前，就是來到這裏后她就沒說找個正兒八經的工作，而她的花費還都是儲物鐲里她爹原先給她的，好不容易接了一樁她以前會接的委託案吧，被夏洛克帶的也沒說收報酬的事。

“這就是你的感想？”夏洛克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他想了想卻還回答了，“我有份工作，在巴茲醫院，哦，我在大學主修的是化學，如果你想知道的是這個的話。”

艾琳也就隨口說說，沒想到夏洛克這麼認真的回答了，她就“禮尚往來”的說：“我在大學時主修的是物理，沒錯，是物理，感謝我夠堅強，沒有在科學和非科學間迷失。順便說一句，‘能量守恆定律’是最牢固的一條定律。”想想看吧，作為一個能夠看到非人類種族存在的，去學習看不到他們存在的學者們編寫的科學學科，其中相悖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所以等我畢業了，我就成了‘無業游民’，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從‘正常人’的角度來看？”夏洛克一眼望過去，將整個餐廳的其他客人，正常人盡收眼底，“看看這些‘正常人’在他們的‘正常生活’中都有些什麼，無聊，無聊——”

而就在這時候，他看的方向好巧不巧的就有一對男女，男對女告白成功了，他們正擁抱在一起進行熱吻。

“還是無聊。”

夏洛克定格了下，艾琳隨着他的視線望過去，非禮勿視就收回了目光，見夏洛克還盯着他們看，就不解的問：“怎麼了？”

夏洛克大腦高速運轉，演繹着那對剛成為情侶的男女，試圖從中發現‘造假’的情況，比如說他先前演繹的那對約會男女中，男方本身是個GAY還有男朋友；更或者說一開始愛情長跑的那對，男方出軌成癮。可夏洛克失敗了，這對是彼此喜歡，並沒有什麼‘污點’……他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來，對問他的小艾同志說：“沒什麼，既然你吃好了，那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