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對窗

劉飛在廚房站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平靜，坐回到沙發上。裘景嫻吃完炒雞蛋，敏銳地感受到整個房間內的低氣壓，選擇乖乖進入睡覺模式，揉着眼睛把小臉埋在自己老爸懷裏找避風港去了。裘易把她放在膝蓋上半抱在懷裏，輕輕拍着她哄。

廚房電飯煲里噗嚕嚕地響着粥沸騰的聲音，魏振宣叉開着兩條長腿坐在飯桌旁的歐式餐椅上，看着沙發上的劉飛，腦子裏一團漿糊。剛才光顧按着劉飛了，現在他才有空細細回味裘易說的話，大致上他似乎是聽明白完羽揚經歷了什麼，但由於他雖然有個同性家庭卻根本不知道同性圈是什麼樣的，所以他一時間沒能明白完羽揚是怎麼會搞成這樣的，劉飛那意思是完羽揚跟一群什麼人混一起才混成這樣的，他下意識地想到那天在他們家店裏看到的那個結了婚的gay。猶豫了半晌，他決定把這件事告訴劉飛，雖然完羽揚叮囑過他別說，但現在弄成這樣，怎麼能不說。

劉飛默默聽完，把臉埋進手掌里，過了好久才抬起頭，十指相扣成拳抵在下巴上，緩緩開口道：“完羽揚是初二的時候轉到我們學校來的。”

完羽揚是初二下學期轉到劉飛學校的。劉飛發育的早，初二上學期開始拔高，沒多久就被調去坐教室最後一排，所以完羽揚來的時候，只有最後排的劉飛邊上還有個空位，他們倆就同桌了。

劉飛開始很不喜歡完羽揚，因為完羽揚那個時候就很娘，像個小姑娘一樣在桌上划三八線，打耳洞畫眼線，沒事兒老喜歡拉着他討論別班哪個男生帥，一臉花痴樣。班級里人都叫他屁精，私下都說他是同性戀。完羽揚不是不知道別人這麼說他，但只要沒人當著他面說，他就當不知道一樣，一直我行我素着。

初二下學期劉飛熱衷於打籃球，完羽揚在他邊上嘀咕隔壁班某某某很帥之類的時候，基本當他放屁，一個學期基本上跟他沒交集。初三的時候劉飛被父母盯得緊，打籃球的時間少了，課間也會留在教室看看書，與完羽揚的交集就多起來，因為完羽揚會借他日本漫畫看。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劉飛不想白看完羽揚的漫畫，就給他買零食。完羽揚很喜歡吃零食，特別喜歡喝奶茶，劉飛隔兩個禮拜就會給他買杯奶茶，丟給他后自己埋頭看漫畫，完羽揚就會咬着吸管趴在他桌子邊上湊到他腦袋前問：“哎，你怎麼自己不喝啊？”眼角眉梢都帶着笑。

初三畢業后他們都考入了本校高中，還是在一個班。完羽揚雖然娘，讀書還可以，劉飛不喜歡讀書，無奈抵不住臨時抱佛腳能力超人一籌，所以兩個人基本都一直在年級中游混，到高中就又分到了一個班，但不是同桌。

高一的時候劉飛有了第一個女朋友，是隔壁班的，還是人家倒追的他，小姑娘挺漂亮，中規中矩的那種漂亮，不像完羽揚，帶着張揚的陰柔美。

劉飛有次下課後陪女朋友去遊戲廳玩遊戲機，玩兒了一圈之後就聽見跳舞機那邊一群男生圍着兩個人在起鬨，劉飛女朋友拉着他去看，就看見跳舞機上兩個長發美眉在跳舞機上軋舞，熱火朝天的，邊上都是拍手吹口哨的人。最後分數出來，個子高的那個贏了，那美眉把長發一甩，沖輸了下去的那個飛了個飛吻，看見人群中的劉飛，盯着他看了一眼，沖他嫵媚地笑着飛了個媚眼。劉飛看得一愣，只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但卻不記得自己認識這麼個美女。他女朋友見人家沖他飛媚眼，氣得拉着他手就走了。

劉飛被拉走前回頭看了一眼，看見邊上看熱鬧的有幾個男生上去圍住了那美眉。

他女朋友因為那個媚眼的事情生氣，劉飛就陪着她抓了半個多小時娃娃，一個也沒抓到，最後去櫃枱買了一個給她，他女朋友才消氣。兩個人離開遊戲廳的時候門口，劉飛女朋友要喝奶茶，劉飛就去買。奶茶店就在遊戲廳旁邊一條弄堂口，劉飛經過弄堂的時候聽到奇怪的聲音，看了一眼，就看見幾個男的在圍毆一個人。

平時這種事情他是不會管的，遊戲廳里起衝突的事情多了，大孩子欺負小孩子的事情也常有，劉飛本來也就是隨意看一眼，根本沒想管，但當他看見被圍毆的是剛才那個跳舞的高個子美女的時候，還是很驚訝。幾個男生圍毆一個女生這種事情似乎太過分了，他想了想，站在弄堂口喊了聲：“別打了，再打報警哈！男人打女人像樣么？”

幾個打人的男生看着也就高中的樣子，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停了手，領頭那個衝著那女生吐了口唾沫呸了一口，罵了句“變態”，帶着人大搖大擺地走了，經過劉飛還橫了他一眼。

劉飛看那群人走遠了，站在原地看那女生。那女生撐着牆艱難地想要站起來，劉飛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扶着她胳膊把她拽起來，說：“你沒事兒吧？”

那女生聽見他的聲音，頓了頓，抬手把垂着的長發挽到耳邊，側臉衝著他笑：“嗨，劉飛。”

那聲音……劉飛直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結巴道：“完……完羽揚！”

後來劉飛女朋友在遊戲廳門口左等右等奶茶不來，跑去找劉飛，卻看見劉飛半抱着剛才沖他拋媚眼的美女從奶茶店旁的弄堂出來，當街就跟他分手了。劉飛的第一次戀愛就這樣在維持了一個月又14天之後，被完羽揚搞砸了。

完羽揚還完全沒有愧疚之心，評論道：“你那個女朋友也太小心眼了，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給你，還是趁早分了好。”

劉飛打了個的把完羽揚送回家，一路上完羽揚像被揍軟了一樣抱着他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大概是由於完羽揚穿女裝的樣子實在太漂亮，即使被揍得身上有點髒兮兮，但劉飛讓他靠着竟然沒覺得任何不自在。兩個人就這樣一路到了完羽揚的家。

完羽揚家在市中心一個地段很不錯的小區，兩室兩廳，歐式裝修，但是廚房裏都是泡麵的袋子和外賣的餐盒。完羽揚踢掉鞋讓劉飛自便，自己去洗手間換衣服卸妝，擦乾淨了才出來。劉飛看着短頭髮的完羽揚有一瞬間的恍惚，進去個女的出來個男的，這感覺太奇怪了。

完羽揚看着劉飛傻愣愣的樣子笑了半天，找出瓶紅花油塞進他手裏說：“來幫個忙，幫我擦擦。媽的，剛才踢到我后腰了。”說完趴在三人沙發上。

劉飛拿着葯坐到他身邊，撩起他衣服下擺，倒了些紅花油在手上一點點給他按，問：“剛才怎麼回事？”

完羽揚說：“你倒是用點力啊，你這個按法有屁用啊。”

劉飛手下一用力，完羽揚啊的一聲：“輕點輕點，也別往死里按啊！”

劉飛冷着聲音問：“剛才怎麼回事？”

完羽揚吸着氣：“剛才那幾個男的想泡我，老子一開始不理他們么死纏着，後來我想自己送上來的凱子，不如敲他一頓晚飯，沒想到一出門被人撞了下，沒控制住聲音，給露餡兒了。結果就……嘿嘿。”

劉飛黑面黑口：“你挺能的哈，扮女人連聲音也會裝么？”

完羽揚屁股對着他不知道劉飛臉都已經黑了，還洋洋得意：“那當然。你要不要聽聽？”接着憋着嗓子學小女生說話：“親愛的，嗯，在下去點下去點嘛~”還真是又嗲又糯的。

劉飛呼吸停了停，手下一頓，接着狠狠打了下他屁股，站了起來罵道：“你他媽還異裝癖啊？”

完羽揚哎喲一聲摸着屁股，歪着頭看他，笑：“沒有，就是好玩兒。看看能不能勾引人。”說完坐起身來直勾勾看着劉飛，“怎麼樣，我女裝漂亮么？比你女朋友漂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