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放縱
夢盈……不對！現在應該叫天馨！
天馨離開已經很久了，天羽現在雖然想不明白剛才發生的一切，但他卻能看出來，天馨已經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而師娘也終於說出了憋在心中很久的話。
說實話，他為這兩個女子高興……
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就算知道了，自己現在也幫不了她們，還是先讓自己脫離苦海吧！
天馨走了，下面——該輪到自己了！
道盈似乎還沉浸在回憶中，直到現在也沒有回過神來，天羽又不敢吭聲，生怕打攪了師娘的思索，如此一來，四周頓時靜了下來，靜的連微風劃過樹葉的聲音都清清楚楚。
時間正在一點點的流失着，剛才在蜀道書院，天羽已經覺的時間有些晚了，現在來到這深山之中，再加上剛才發生的事情也耽誤了一些時辰，天空已經暗了下來，不過這對天羽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對道盈更是小菜一碟。
天羽現在倒是希望師娘能夠快一點審問自己，因為這種煎熬實在是太難受了，道盈越是沉默，天羽心中越是沒底。
終於，就在天羽暗暗在心中盤算了幾百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狀況之後，一聲溫和的話語打破了沉沉的寂靜。
“你和天馨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天空有些黑暗，但道盈臉上的表情，天羽還是看到一清二楚，那是一種冷靜到骨子裏的表情。
聽到道盈的問話，天羽禁不住一愣，這似乎和自己剛才所想的有很大出入，師娘不是該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有什麼企圖一類的問題嗎？
不過，道盈不問還好，這麼一問，天羽難免又一次想起了剛才發生在鏡月湖邊的一幕，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這……這可怎麼回答？”天羽忍不住在心底盤算。
“如果想要騙我的話，最好想一個沒有一絲漏洞的謊言，明白嗎？”看着天羽那已經開始地溜亂轉的眼珠，道盈似乎早已猜到了他的心思。
聽到道盈的話，天羽忍不住一陣氣餒，他早知道師娘不好騙的，在師娘面前說謊，那還不如直接說真話來的實在！
再說了，這個世界上有沒有漏洞的謊言嗎？好像沒有！
想到這些，天羽縱然有再大的不好意思，還是原原本本的說出了真話。
“其實……其實也沒什麼？”
“嗯？”
“不是！不是！我是說，其實沒有您想像的那麼……那麼嚴重！”
“你怎麼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麼？”看着天羽那可愛的表情，道盈心中已經笑做了一團，臉上卻是越來越冰冷。
“我的意思是，其實……怎麼說呢？”天羽已經開始抓耳撓腮了。
“哎！直說吧！剛才我……在四處找水的時候，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天羽望着道盈那越來越冷的神色，忍不住的解釋道。
“接著說……”道盈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後來就不小心來到了……鏡月湖！”終於說出了這個名字，天羽忍不住送了一口氣，在他看來，話說到這裏，下面的師娘一定已經猜到了。
“啊！那再後來呢？”
天羽無語的望着師娘的臉龐，希望可以從這張美若天仙的臉上看出一些東西，他實在想不明白，下面的還有必要問嗎？
可惜，他註定什麼也看不到。
無奈，天羽只得將語言好好的整理一下，看怎麼樣能夠說的自己不像一個偷窺狂。
“再後來……我就不小心的……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
“不是吧！這也要回答？”天羽有種崩潰的衝動，現在在他的眼裏，師娘的頭上已經長出了一對只有傳說中的惡魔才擁有的小角了。
待看到道盈那肯定的眼神后，天羽知道自己的美好形象是不可能在師娘的心中形成了，努力了很多遍之後，他才不得不用蚊子一般的聲音回應。
“不小心看到了她的……她的……身體！”
說完這些還不忘補上一句，“只是……只是上半身！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望着天羽那窘迫的神情，道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笑意，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直到這時，天羽才知道，第一次真正見面，自己就成功的被師娘給耍了。若是在平時，天羽是絕對不會如此不冷靜的，即使是不小心做了什麼窘迫的事情，也不會像現在這般。
其實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當他面對自己的親人時，就不由的回到了他的真實年齡，會毫無防備的心理。
因為沒有親人，所以才更加珍惜這份情意！
道盈笑望着眼前這個哭笑不得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看着這個男孩，一種親切的感覺就禁不住的從心底迸發出來，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過的！她一點也不懷疑這個孩子，相反，她對這個孩子還有一種深深的信任。
冥冥之中，她能夠感覺到一種無法割捨的關係正在緊緊的將她和這個男孩連在一起，道盈還沒有意識到——那是一種親人的感覺。
其實道盈有這種感覺完全是正常的，天羽是個沒有父母的孩子，在他的心中，道離是他的師傅，更是他的親人！天羽自然對其尊敬有加，而自從知道道盈和道離的關係之後，道盈就已經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幻靈院掌院，而是他心中的——師娘！
“師父”和“父親”、“師娘”和“娘親”，都有一個字的不同，但在從小就失去父愛和母愛的天羽心中，這四個稱呼已經被漸漸的融合在一起，道盈就是他的“娘親”，他一定會像對待娘親一樣好好的守護着道盈！
若非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天羽早就一下子撲到道盈懷中了。對天羽來說，每一個親人都顯得那樣珍貴。
雖然被師娘耍了，但看着師娘臉上如花般綻放的笑容，天羽還是忍不住發自心底的高興。
“百年前，師傅為了責任離開了師娘，這麼多年，師娘一定很是傷心！雖然自己並不能在蜀山待太久，但哪怕陪在師娘身邊一天，也一定要讓她開開心心的！”天羽在心中暗暗說道。
天羽自然不知道，道盈已經知道了道離永遠不會再回來的消息。
看到天羽越來越難堪的表情，道盈突然覺得好有意思，這麼多年，她在蜀山只見過兩種表情：要麼恭恭敬敬、畏畏縮縮，要麼狂妄自大、勾心鬥角！
每天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道盈都快忘記了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這麼多單純可愛的表情，直到見到眼前這個孩子，也許他的身上有許多的秘密，就像前幾天蜀山新招收的那四十五個天才少年，可是他們的身上都有着一種共同的氣質，那就是——真！
他們是來自大自然沒有被污染過的孩子，說實話，道盈真的不希望這些孩子在現在的蜀山生存，現在的蜀山再也不是原本那樣充滿浩然正氣的修真大派了！
眼前這個孩子雖然處處透着神秘，但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是最真的，道盈能夠感覺出來。
這也是她相信眼前這個孩子的一個原因……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遞給自己的眼神總是透着一種發自心底的尊敬和呵護，看到這樣的眼神，道離悄然離去所留下的傷痕竟然不再像原本那麼疼了，難道這個孩子是道離專門留給自己的嗎？
討飯多年，天羽自然能夠從道盈的神情和眼神中看出許多東西，現在他分明從這兩道柔和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沿街乞討時，在那些母親的眼中才會出現的眼眸——一種自己曾做夢都想要得到的眼眸。
這一刻，天羽有些醉了……
道盈現在是越來越肯定，眼前這個孩子一定是上天賜給自己的最好的呵護，她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孩子一般，雖然她沒有兒子，但自從道靈用簡單卻涵義深遠的話將她敲醒時，她就已經放開了自己的愛，她真的很希望和道離有個孩子，一個像那四十五個孩子中任何一個的小天才。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道離已經離開了，無論是渡劫成功還是失敗，他都已經離開了自己。眼前這個孩子的出現讓她越來越堅信，道離已經真的愛上自己了！
因為上蒼賜下了這個孩子給自己，他們的愛感動了上天……
憑誰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誰留下，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這個難得的機會，無論自己的感覺是對是錯，這個孩子她都認定了。
生活變了，人們也越來越放棄了上天賜給自己的最好的一樣東西——直覺。而修真者的生命幾乎是沒有盡頭的，他們做事會越來越放棄那些所謂的理性，重新拾起這往往在最重要的關頭，有着決定性作用的直覺！
無疑！道盈賭對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一個小孩子能有多大的心思，就算有也絕對想不出這樣的歪心思！”道盈笑着走近天羽。
她恐怕永遠也想不到，就是眼前的這個在任何人看來都似乎沒有一點威脅的孩子，還真的有心思，而且是很大的心思！
剛剛走近天羽，頓時一股汗味撲鼻而來，道盈的鼻子忍不住輕輕抽動了一下，倘若在平時，道盈是絕對不會再繼續走近了。
她是一個習慣了乾淨的人。
天羽自然也清楚的看到了師娘的異樣，其實不止是師娘，連他自己也快不容忍身上的這股汗味了，你說好好的出來找點水，怎麼就生出這麼多事來？搞得自己直到現在也沒有將這髒兮兮的身子洗一遍，現在又在師娘面前丟臉了。
他自己都覺的此時的自己，實在不應該和如玉般的師娘走的太近。
可是天羽沒有想到的是，道盈竟然只是翕動了一下鼻翼，然後便緩緩矮下身，一臉嗔怪的白了有些發愣的天羽一眼，用一種對待調皮的兒子般的聲調說道，“臭小子，幾天沒洗澡了！”
說心裏話，聽到這句話的天羽差點不小心倒在地上，師娘那調皮中掛着一種慈愛的眼神，還有那透着一絲埋怨更多卻是心疼的話語，對天羽這個從來沒有體驗過母親疼愛的人來說，實在具有太大的殺傷力。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天羽便淪陷了……
淪陷在道盈寵溺的母性里……
不知道為什麼，享受着這樣的寵愛，天羽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這一刻，天羽真的希望時間就這麼停下，將這短暫的瞬間變作永恆。就那麼傻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師娘，天羽的眼中滿是幸福。
道盈看到眼前的孩子不說話，只是愣愣的注視着自己，不由伸指輕點天羽的額頭，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這個動作實在太過親昵。
“看什麼呢？着迷成這樣！”
看着道盈那近在咫尺如瑩玉般美艷的臉龐，天羽似有意似無意的應道，“娘親，你……真美！”
話剛出口，天羽就知道自己又犯錯了，可下一刻，他便覺的眼前仿如開放了一朵嬌艷的玫瑰，整個天地都為之失色。
道盈羞怯的笑了，像個剛剛聽到自己的孩子用含混不清的語調叫自己的母親。
這一笑，傾國傾城！
看到天羽有些不敢相信的目光，道盈才知道自己似乎有些急躁了，還不了解這個孩子的情況，現在認這個孩子做自己的孩子也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
想到這裏，道盈淡淡一笑，問道：“你的娘親呢？能有你這般俊俏聰穎的孩子，你的母親一定很美吧？”
道盈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天羽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這麼多年，父母是他最不願提起的。
段爺爺曾經說過，自己是在荒郊被他撿到的，雖然這個事實太過殘酷，但爺爺從來沒有想過要瞞着他。天羽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父母要這樣對自己，他究竟做錯了什麼，既然不想要他，為什麼還要把他生下來。
想到這些，天羽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父母——這是他的軟肋！這麼多年了，他以為自己已經很堅強，已經把一切的一切都忘的乾乾淨淨，已經可以笑着去面對這些，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父母”永遠是他心中無法抹滅的痛！
“怎麼啦？不要哭……不要哭呀！”看到自己很平常的一句話竟然讓這個孩子流下了眼淚，道盈不由的一陣手忙腳亂。
她隱約已經猜到了這個孩子悲苦的命運，想到這些她的心弦不由狠狠一顫。
“我沒有父母，父母生下我就不要我了，是一位爺爺將我撿到並撫養我長大的，可是幾年前，爺爺也去世了……”天羽說到這裏，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感情，在道盈面前，他才真正的卸下了自己的偽裝！他真的已經把道盈當成了自己的娘親，一個可以讓自己的心稍微停靠的港灣。
在道離面前他沒有哭，在兄弟們面前他也沒有哭，他真的累了！多少次想要大哭一場，讓心中那些痛苦全部化作淚水流出，可最終還是沒有哭出來。
原本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直到現在，他才真正的明白，兒子只有在母親的懷抱中才能夠哭的毫無偽裝，毫無掩飾。
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此刻都已經變成了多餘，天羽只想放縱的哭上一場。
看着痛苦的天羽，道盈的眼淚也跟着流了下來，心一陣陣的絞痛，為這個孩子承受的那些本不該他承受的痛，也為這個孩子心中的傷口。
道盈沒有攔着他，任他宣洩的淚水打濕自己輕薄的衣衫，當天羽醒悟過來時，已經伏在道盈的懷中了。
“我……我的身上臟！”看着道盈身上已經被自己的眼淚淋濕的紗衣，天羽想要推開道盈。
沒想到，道盈反而更加緊緊的抱住了天羽，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聲調在他耳邊輕聲道：“做我的兒子，讓我來疼愛你！好嗎？”
聽到這句話，天羽的身體不由自主的一戰，他能夠感受到道盈對他那濃濃的愛，這種疼愛是他夢寐以求的，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答應了，定然會給師娘帶來很大的麻煩。
“可是……可是……我跟夢盈一樣，也只是一個——雜役！”
【新章節到！小風打滾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