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末世之暗夜初臨（八）
蘇越默不作聲乖乖跟在陸湛的身後,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的後背，好像要看出一個窟窿來，此時也不知道是深夜幾點,末世氣溫無常，霜露散發的寒氣讓蘇越的衣料都變得像塊薄冰，冰涼的貼在皮膚上。
走了沒多久，她的睏倦翻湧上來,眼睛昏花，腳步也開始變得綿軟無力。前面的陸湛蘇越依舊不減，蘇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離自己越來越遠，只好小聲叫他，可本來就有分畏懼加上這幾天沒好好吃飯，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兩人之間的距離甩開十來米遠，陸湛察覺不對，折回來找她。蘇越已經破罐破摔，一屁股坐到地上，耷拉着腦袋打起盹兒了。
“打算在這睡到喪屍叫醒你嗎？”
聽到人聲，蘇越艱難地抬起頭，使勁撐開不住下垂的眼皮子，沙啞道：“不，長官，我是摔倒的。”
陸湛聞言朝她抬抬下巴，示意她趕緊起來。
“長官……我，我也想起來，可腿使不上力氣……”蘇越費力地仰起脖子，雙手撐在身後試了幾把，均已失敗告終，只好苦着臉朝他尷尬一笑。
陸湛沉默半晌，確認她是真的沒力氣，便伸手把她拽了起來。可蘇越還沒站穩，他一鬆手，她又軟軟倒下去，幸好陸湛反應迅捷，及時拉住了她。蘇越還沒說句感謝的話，就被他直接攔着小腿扛到肩上。
動作乾脆利落，連一秒讓她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簡單粗暴，完全是軍人那種雷厲風行的作風。
或許陸湛把她當做包袱當做步槍這麼扛着是習慣使然，但這並不代表蘇越就能接受。她的肚子被擱在他的肩膀上，雖然他的步伐很沉穩，肩膀也很寬厚，可這麼一走一動，上下顛簸，蘇越只覺得隔夜飯都要被顛簸出來了，好難受。
“長官，您能不能放下我了？”蘇越糾結在再三，還是寧願自己走路。
陸湛把她滑下去的部分重新拉回來扣牢，說：“想賴在這兒拖延時間的話，我會重新考慮要不要把你當做異能者送給戴維德。”
蘇越怔忡，立馬乖乖噤聲，忍了沒兩分鐘，還是憋不住，小心翼翼試探：“其實那個，長官也可以……也可以換個抱法……”
“什麼？”
“換個姿勢，那樣你也會舒服的，嘿嘿。”蘇越已經暗示得不能再明顯了，她要的是公主抱才不是這種粗暴的扛肩呢！！
“可以。”陸湛答應得極其爽快，讓蘇越高興得險些笑出聲。但蘇越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以同樣的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把她撂到地上。
蘇越揉着屁股，有苦說不得，勉強爬起來想氣憤地申訴都不敢，垂着頭小聲哼哼唧唧。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頭很暈。”蘇越解釋起來，剛才跌倒的時候她的眼前就陣陣暈眩，連走路呼吸都十分困難。
陸湛伸手在她的脖頸一側按壓，察看她的身體狀況，卻並未發現異常。
“您說植物變異后，果子也會產生毒素嗎？”蘇越猜測她吃下的果實有問題。陸湛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上下打量她一圈后，不悅地皺眉說：“你是我見過的俘虜里，第一個不怕死敢和聯盟開條件的人。”
蘇越細細咀嚼回味，沒理解他這句話的本意是什麼，不過這一次，陸湛總算聽取了她的意見，打橫抱起她，雖然那姿勢很奇怪，依舊咯得慌，但相較被人扛麻袋似的扛在肩膀上，她該滿足得謝天謝地了。
基地燈火通明，兩排憲兵扛着槍筆挺地站在門口，見陸湛抱着蘇越回來都目不斜視，當蘇越和他經過他們的時候，卻不起意外發現那幾個憲兵滿臉驚異，朝他們投去八卦的側目。
陸湛抱她走到作戰會議室門前就放下她，推開門走進去，包括裴遲、葉清揚和其他高級軍官都在場，那個瘋子科學家戴維德也在。蘇越其實是不想進去的，但在陸湛那道若有若無的帶着淡淡威脅的眼神下她還是十分乖覺，硬着頭皮低頭走進會議室。除了兩個沒見過她的軍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作戰圖紙上，根本沒有理會蘇越的存在。蘇越默默走到牆角挑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清楚為什麼陸湛會帶她來這種關乎軍事機密的場合，但她可以確信的一點是，陸湛並沒有信任她。那麼這是做給她看，試探她的？蘇越似懂非懂，她唯一值得聯盟注意的身份，就是她開了外掛系統，除此之外，她真的就是個戰五渣外加純良無害的小白兔而已。
全息屏幕上的作戰圖密密麻麻，看上去很複雜，蘇越看不明白，只見陸湛的手指落在一處山巒和河流交錯的紅色圓圈內，有條不紊地分析地勢地貌，擬定初步作戰計劃。由於這次作戰地點的特殊性，一場會議在幾個軍官七嘴八舌的爭論聲中依舊沒有達成統一意見，最後陸湛暫定了初步戰略后一錘定音，宣佈散會改日再議。會議結束后，意見相反的兩派軍官邊走邊討論，辯論喋喋不休，兩派相持不下。
裴遲和戴維德要走出房間前被陸湛叫住，他朝角落裏的蘇越看了一眼，對裴遲說：“準備一套三級憲兵制服，尺碼不用我說你應該知道，明天拿給我。”
裴遲略略遲疑了一秒，朝蘇越微微側目，應聲答是。
戴維德卻驚訝得跳腳，彷彿無法接受一個不啻於雷劈的事實，遲疑地問陸湛：“指揮官，您該不會是要讓這個卑賤的異能者加入憲兵隊伍……吧？這萬萬不行，她是我們好不容易收穫的試驗品，如果浪費在憲兵上，今後再要找到這樣完美的實驗本體就難上加難了！請指揮官收回您的決定！”
陸湛聽完他的長篇大論，並沒有理會他的反對，淡淡瞥了他一眼，好似他的反應都在意料之中。
“David，你所謂的實驗，進行了多久？”
“一個月零三天，如果算上實驗計劃的啟動階段，有兩個月左右。”
“成果，進展，和成本代價，你說說看。”
戴維德又遲疑了幾秒，說話底氣不那樣足了，他思索了一下，語氣堅定起來：“無論成本和代價是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指揮官，為了聯盟，為了全人類！”說完他又對着蘇越的方向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態度極為不屑道：“難道指揮官只為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這個卑賤的異能者，就要放棄聯盟苦心經營這麼多日日夜夜的計劃？指揮官，如果您真的這麼做了，那我可以確信，未來您一定會後悔今天的這個決定。單憑私人的情感拋棄理智，這將是您最大的一個敗筆……”
“你錯了，David。聯盟作為對抗喪屍拯救人類的唯一官方組織，我們已經偏離初衷太遠了。異能者沒有錯，他們的存在也的確可以為我們的“新人類”研究提供最大的技術保障，但我們都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真正的正義不是空口無憑，而是建立在那些最低層戰鬥力幾乎為零的普通人類。所謂軍人的職責，聯盟的正義，不正是在此么？”陸湛的視線投向窗外，天際上空泛起魚肚白，那是晨曦的微光，和黎明在照耀。
蘇越心弦微動，朝他寬厚堅實的背影投去讚歎的目光。轉頭時卻和若有所思的戴維德撞個正着。
戴維德勾起一抹微笑，善惡莫辨，他抬步朝蘇越走來。
“異能者，哦不，我親愛的蘇越小姐，您究竟是用了什麼高明的手段，讓我們英明不凡的指揮官大人對您刮目相看呢？說出來，讓我也對您刮目相看，嗯？”戴維德面上雖然是笑着的，但眸子已經凝結出一層薄薄的冰，目光咄咄逼人，恨不得把蘇越一口生吞下去，嚼個稀巴爛。
蘇越往後靠了靠，抬起雙手，作無辜狀：“戴維德先生，我發誓，絕對沒有對您那尊敬高貴神武不凡的指揮官大人進行過任何逾矩失禮的行為，當然，如果您說的是……”蘇越湊到他的耳根子邊，輕輕吹了口氣，緩緩說道：“您給我的那種葯的話，我可不保證指揮官大人沒有中招哦……”蘇越的語調很輕，帶了點調戲的意味，算是對這傢伙之前給她下馬威和無良的圈套的回饋。
“你居然……你這卑鄙的異能者！”戴維德果然沉不住氣，伸手掐住了蘇越的脖子。
蘇越沒料到他這麼禁不起激，細嫩的粉頸不盈一握，被他掐的快要斷氣，心裏懊悔的不行。好在陸湛總算在千鈞一髮之際抽回思緒，沉聲喝止了戴維德的變態行徑。
戴維德不甘情願地鬆開蘇越，眯着狹長的眼，抽出一柄小刀從她的臉頰滑到脖頸動脈處，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來回□，鋒利的刀口擦在柔嫩的皮膚上，一不小心就會劃破皮肉，飆出“自來水”。
“研究擱置，今後聯盟禁止捉捕人類進行試驗，這是命令，David，你是個聰明人，不要讓我失望。”
冰涼的刀片微微一滯，力道加重一分，蘇越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個憤懣就把刀片劃了下去，拿她這隻小綿羊開刀解氣。
幸而這個瘋子還有一絲理智，對陸湛還算言聽計從，猶豫再三，終究不甘地退步。刀片在他的手裏漂亮地轉了一個圈，重新收回口袋，戴維德咬牙切齒，俯□子用力扯了扯蘇越的腮幫子，低聲威脅她：“如果你敢背着我對指揮官不利，我可是會用那些漂亮的飲料和最新研發的道具，好好款待你的喲，小姑娘……”
他的語氣恢復平常那種溫柔的變態聲調，蘇越倒沒有第一次那樣害怕，反而把她一身的雞皮疙瘩都激起來了。
戴維德離開后，蘇越揉揉被那傢伙扯疼的腮幫子，抬起頭滿是疑惑地問佇立在窗前的男人：“長官，我能問你為什麼會放過我嗎？”
“不能，如果你希望我後悔，想死的話，你是第一個。”陸湛轉身，逆着光線俯視蘇越，神情喜怒難辨，肩頭那代表至高榮譽的軍銜肩章投射出燦金色的光芒。
蘇越咧嘴笑了笑，識趣地迴避這個問題，轉而莊重道謝：“謝謝您給了我新生，長官，我願意成為聯盟的一個戰士，為了您和聯盟我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
“你太吵了，蘇越。”話音未落，陸湛不咸不淡打斷了她，蘇越尷尬撓頭。
“長官，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么？”蘇越見陸湛一直盯着她的臉，不由摸摸，沒發現有異物。
陸湛卻冷笑了一聲，與她擦肩而過時，丟下那麼句話來：“只會宣誓的俘虜和戰士，聯盟會親自抹殺，我們不需要會說話的廢物。同樣，我本人，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下屬。如果你的異能的愚蠢的話，我或許又要重新考慮一次了。”說完，他刻意停頓了一秒，從側面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龐，常年握槍生出薄繭的大手給皮膚帶來微妙的摩擦感，同樣他的語調也十分溫柔，如果忽略冰冷尖銳的鋒芒的話：“欺騙和背叛聯盟的代價，比死亡更可怕，這是你唯一的信仰。我不希望有一天要親手告訴你這個道理，那將比末日更可怕，蘇越……”
蘇越不禁打了個寒噤，從他那溫和的帶有寬恕的語調中聽出些許殘酷的威脅，她忙不迭使勁點頭，用微微顫抖的語調說了個“是，長官”。
陸湛滿意地走了。偌大安靜的會議室里只留下蘇越一個人，她咽了幾口唾沫，平復了幾分鐘才緩過神來。呆立地地方正對着牆上一面金屬幕牆，從幕牆上反射出她此時的樣貌。
大大的黑眼圈，散亂的頭髮，衣服穿得皺巴巴的突破了邋遢大王的新高度，虎背熊腰刷新了猥瑣末世少女的新紀錄，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她她她她居然背着一個大板凳！！
她就那麼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褲子一點點滑落、滑落，裏面粉紅色的蕾絲小內內都按耐不住芳閨寂寞紅杏出牆頭來了。
滑下去，再滑下去，卧槽快停下來！
蘇越趕緊提留提留要一順溜滑到大腿的褲子，立馬左看右看，捂着下/身做瑪麗蓮夢露狀的經典姿勢，搭配一臉“雅蠛蝶”外加爾康手的表情，簡直帥呆。
她剛剛竟然背着一個凳子和陸湛聊了那麼久……她背着一個凳子，她背着一個凳子竟然毫無察覺……她到底是哪個遲鈍星球派來的傢伙哇！麻麻是不是你懷孕的時候豆腐腦吃太多了導致我的反射弧比別人都要長啊？明明開了系統外掛的我才是女主角為什麼我要干這麼愚蠢的事情？戴維德這個變態要報復我完全可以不用在每張椅子上塗上超強力520啊？椅子是無辜的，請放過它，它還是個孩子好嗎！
快被自己蠢哭的蘇越在暈厥昏倒的前一秒，望着天花板幾乎氣絕身亡，腦袋裏空蕩蕩全是陸湛那句“如果你的異能的愚蠢的話，我或許又要重新考慮一次了”的諷刺話語。對不起指揮官大人，我是不是把你也蠢哭了QAQ……
啊是的，要不是我這麼蠢，你也不會放心讓我加入聯盟。
真想為什麼總是這麼殘酷，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蘇越默默擦掉眼角的淚花，一手握拳，一手朝遠方揮手：末世你好，末世債見。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被幾個基友說精分了，QAQ人家才不是精分！！哦是嗎？您說的是我？哈哈哈謝謝誇獎，精分的意思其實是精闢分析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敢說不是咬你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