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末世之暗夜初臨(七)

第37章 末世之暗夜初臨(七)

蘇越身子一抖,連連後退幾步,腳步踉踉蹌蹌結果沒停穩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石子把屁股咯得鈍疼,蘇越嗷嗷叫了幾聲,捂着后墩扶腰站起來。見黑暗中那個男人面容冷若冰霜,幽幽呼喚她的名字,不由瑟縮。

蘇越暈乎乎地看着眼前這人,腦袋亂成一鍋漿糊,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心頭泛上几絲詭譎不安。她偷跑出來這麼久,還在許薇薇家附近的樹林被他逮個正着,這下真是百口莫辯,也不知道他發現許薇薇的位置沒有。

“過來。”

“長官……”蘇越一抬頭,視線和他撞了個正着,她立馬垂下頭去,心虛不已。

“給你一分鐘辯解的時間,這是最優待遇,明白么?”陸湛嘴角噙着一絲威嚴,劍眉輕揚。蘇越的手不自在背到身後,絞來絞去苦思對策。一分鐘漫長卻又短暫,在寂寂的沉默中,蘇越朝天空舉手起誓:“長官,我發誓,我絕對沒有想要逃跑,請相信我!”她的表情真摯而動人,星光投在眼中猶如泛起的點點淚花,“如有假話,我下輩子啊不,這輩子下下輩子都給您做牛做馬任您差遣絕無半分……”

“你相信靈魂?”陸湛的關注點果然和她不同。

蘇越一怔,被他沒頭沒腦的問題問住了,想了想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我……半信半疑,長官相信嗎?”

陸湛淡淡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又隨意瞥了一眼蘇越來時的林子,也就是許薇薇的住處,便轉身往回走。

蘇越鬆口氣,將有些汗濕的手心在衣擺上使勁擦了幾下,遂趕忙跟了過去。

出了樹林仍舊是小路,稀稀落落三兩盞燈光顯然不能滿足路人的需要,所以晚上路邊行人極少。

若是蘇越一個人走,心裏總歸怕的,她不清楚這座城市有多大面積被喪屍們佔領,更不知道神出鬼沒的喪屍究竟會在何時跳出來追殺她。雖然此前她怕陸湛帶人找到她,發現許薇薇的存在,但現在來看,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他完全沒有審問她的意思。在這裏遇見她,就好像出來散步遇到熟人一樣平常。

“裴長官好像不在,長官給他們放假了嗎?”蘇越邁着小碎步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找你,不需要大動干戈。”

“哈哈,也、也對,讓長官費心了,長官這是要回去么?”蘇越自動過濾他那句嘲弄,緊追不捨。

陸湛輕哼了一聲,態度不置可否,氣氛一時間有點冷場,他好以整暇地側過頭望了蘇越一眼,視線相撞,兩人皆是無語轉開。

蘇越歪着頭看他軍帽下烏黑又清爽的短髮,服帖地貼在額前,眉峰總是那樣深刻,樣貌倒是挺俊朗,不過大多時候都繃著嚴肅臉,那一雙黑眸更是如幽湖一般,深不可測。一身軍裝線條筆挺,更添幾分明快利落的颯爽英氣。這個男人,天生適合戰爭。

如果不是末世危機,聯盟不拿同胞做實驗,他們興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小心防備,因為立場的不同而上演一場狼和羊的追逐戰。

可也正因為末世,他們才會站在一起,有過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深刻經歷,那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情感,在他從喪屍的魔爪下兩次救下她的性命。他並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軍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也是蘇越萌生聯合許薇薇和聯盟共同作戰的想法來源之一。

經過老街街道的時候,蘇越的步子慢了下來,隔着幾條馬路向某個方向眺望,她是走在陸湛的右後方,卻不知她的一舉一動都被前面的陸湛掌握個仔細。稀疏的路燈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他看到她慢吞吞的走在後頭,東張西望,連走路都不安分。

“你在看什麼?”

陸湛沉聲一問,蘇越下意識往那個方向指了指,喃喃道:“我的家。”說完又覺得不妥,忙補上一句:“我之前住的地方,長官,我沒有想要逃跑的意思。”

她這句解釋陸湛顯然沒有放在心上,視線卻也順着她所指,朝那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晰。他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望着漆黑的夜色發獃。

深秋的夜晚氣溫有點低,蘇越搓了搓手,忐忑地用餘光瞟他,見他目光深遠,紋絲不動,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停下來也不是走也不是。

“我,我剛剛自言自語,長官別放在心上,嘿嘿……”蘇越總覺得他停下含有某種特殊的意味,卻不想在此久留,一來外面冷二來大晚上的不安全。

陸湛卻並非如此想,相反地,他停駐片刻反而提步朝那個地方走去,蘇越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着他走了好幾步,連忙追了過去。幾條街對面就是蘇越原先的家,幾十年過去,房屋經受常年的日晒雨淋,加之末世飄搖動蕩,附近的居民區早已寥落無人,這棟老舊公寓房也殘破不堪,空空蕩蕩佇立在那兒。

凹凸不平牆面上爬滿綠色植物,蘇越認得那是一種變異的爬山虎,因為末世的到來,植物也要順從物競天擇的原則,不得不做出退讓和改變。

蘇越仰起頭望着只有十來層高的居民樓,一格格往上數,找到自家的窗子,藉著天光和微弱的路燈,蘇越依稀看到那窗格玻璃早就碎的稀里吧啦,木框上還結上了一層厚厚的蛛網。事隨境遷,物人皆非,蘇越不禁生出幾分蒼涼唏噓之感。

她想起系統說過的話,懲罰空間是建立在蘇越本人所在空間的虛擬空間,也就是基於蘇越生活的那個真實世界,虛擬出那個世界未來可能發生的變化。虛擬並不代表是虛幻,虛擬出的空間和原本真實的世界緊密相連,從某種意義上說,虛擬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會演變為真實世界的未來模樣。蘇越曾經並未把這些話放在心上,她只是覺得就算末世真的降臨,她也早已不在那個世界,擔心這些還不是杞人憂天。

但經歷過末世的種種驚險后,蘇越才發覺事情永遠都不像她所隨口說說的那樣,簡單輕巧,也並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因為她真切感受到末世的可怕之處,是從空間一點一點扭曲開始。那天她從家中出來,空間開始置換,可惜這些細微的變化她都感受不到,就連房屋巨大的震動都被她誤以為是地震。

等到被喪屍追擊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她現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個世界原原本本投射到未來的場景。她生長的土地被兇殘的喪屍侵佔,她的家已經荒涼敗落得不堪,而她自己也淪落成東躲西逃屈服人下的階下囚。

“唉……”蘇越想到這幾天的倉促狼狽,壓下去的疲憊感瞬間湧上心頭。

陸湛被她這一生突如其來的嘆氣打斷思緒,神情由微微的迷茫恢復平靜。這一聲嘆息在靜謐的黑夜顯得格外突兀,蘇越后之後覺地捂住嘴,特意朝不遠處的陸湛瞥了兩眼。他正靠在樓下那根老舊的電線杆上,軍帽不知何時被脫下來,不知是不是蘇越的錯覺,沒了帽檐的遮擋,他那面部繃緊的線條也變得柔和了許多。他一聲不響靠在那裏,露出鮮少的幾分松泛感,長指夾着一根煙,看上去平易又疏淡。

他轉頭,與蘇越隔着幾米相視,隨手掐滅煙頭,重又帶上嚴肅的軍帽。

蘇越眨了幾下眼,捂嘴偷偷打個呵欠,實際在偷笑他也有累得不行放下架子的一面。她記起剛才看到他對着自家窗子發獃,那目光里澄凈卻又透着濃濃的眷戀,就像隔着客氣在看深慕的戀人一般,這讓蘇越不禁好奇。

她小步在樓下轉了幾圈,樓下的老樹還在,上面結了些小果子,蘇越的記憶力,這種小果子酸酸甜甜的,味道挺好。她去樹底下看了一小會兒,跳起幾步勉強勾下紙條,摘了一小把,裝作十分自然的模樣走到陸湛的跟前。

“長官,您嘗嘗。”

陸湛低下頭,一雙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她,直把她看得背脊發毛,怯怯地要收回手去。就在她心生不安的時候,他終於伸手從她掌心裏拈了一顆,夾在修長的指間,彷彿在觀察玻璃珠般大小的果實是否可靠安全。

“這種果子我很喜歡吃,味道又酸又甜,沒有毒的,我吃個您看。”蘇越隨意搓掉果子上的薄薄灰塵,直接丟進嘴裏,嘎嘣嘎嘣一咬,滿口香甜汁液迸濺。

她嚼了幾口吞下去,示意這種果實極為安全,還仰頭朝他咧嘴一笑。

“聯盟還並沒有到缺少口糧飢不擇食的地步。”陸湛譏誚地掃了她一眼,雙手插進軍裝口袋,轉身就走。蘇越愣在原地,方覺自己被人跟看猴似的又耍了一通,白白丟了臉皮,不由咬牙切齒,卻無從發泄,只好鬱悶地跺跺腳解恨。

“今天月亮真圓,快到中秋了,長官……”蘇越湊過去,開始沒話找話。

繼續走,沒反應。

“阿嚏,好冷,喪屍都不敢出來了,嘿嘿。”蘇越抱着胳膊,渾然不覺地說起了冷笑話。

陸湛用眼角的餘光掃了她一眼,無語地輕哼一聲。

“長官,你冷不冷?”蘇越盯着他那件質地精良的軍裝風衣,潛台詞不言而喻。

“冷就不要說冷笑話。”陸湛似是而非,破天荒和她開了個玩笑般。

……

蘇越再接再厲,越到後面對答越流暢,兩人互動如快問快答,蘇越暗喜,不知不覺中就淡化了他的疏離。但在說到某個話題時,氣氛陡然變化。

“我每年都和父母一起過節,爸爸媽媽雖然考古出差,但每到這個時間總會趕回來一家人聚一聚。不過那也是末世之前的事情了……”蘇越的臉上帶着回憶的幸福微笑,繼續說道:“雖然沒有家人,但是我家大白一直陪着我,也挺不錯的。大白長官知道嗎?”

“喪屍或許會知道。”陸湛冷淡地吐出幾個字,腳下步伐依舊不減速度。

蘇越輕咳了一聲,化解尷尬:“大白就是我家養的大白狗,很粘人的哈士奇,可惜不久前也死了,生病死的,在末世……”見他還沒反應,蘇越又反過來問他:“長官呢?長官也會和家人一起過節嗎?”

“家人……”陸湛微微眯起眼,腳步不由放慢。

蘇越重重點頭,做好洗耳恭聽狀。

“不知道。”

嗯?蘇越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說,轉了轉眼睛,猜想他一定另有隱情,便不再追問。蘇越以為他是在敷衍她,可不久之後她才明白,他說的都是真的。

“啊對了,今年長官可以和……”

“蘇越,你很吵。”陸湛聲音冷了下來,和蘇越四目相對,距離恍然拉近,蘇越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

“……哦。”蘇越囁嚅了句,手腳不知安放在何處,自知觸及了他的禁區,只好乖覺地放慢腳步,和他拉開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0:點,我又晚了,請打我這個拖延症懶癌晚期的PPPPP→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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