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算
走出肯德基大門,秦凜一眼就看見了往左邊走的田燁和老梁。兩人走得很慢,田燁低着頭,秦凜估計他是個給沈銘打電話。果然很快就看見田燁左手拿着手機貼在耳邊。
秦凜把羽絨服的帽子扣在頭上,衣領也往上翻了翻,遮住了嘴巴,雙手揣進衣兜里,低着頭,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倆身後。
“小銘手機怎麼關機了啊?”田燁的聲音夾雜着呼嘯的風聲傳進秦凜的耳朵,讓他眉頭皺了起來,這跟他設想的不一樣啊,他還想着田燁能把沈銘引來呢。
接着他聽見田燁擔憂焦躁的聲音:“老梁,你說怎麼辦啊?秦凜他是個精神病啊,我聽小銘說秦凜再沒有其他的家人了,他的病情很嚴重的,沒有監護人精神病院不可能把他放出來的。”
秦凜默默地尾隨着,心想順便想着原身簡直就是個大傻瓜。聽聽田燁叫沈銘叫的多親切。根據他觀看原身的記憶,沈銘分明就是故意吊著田燁呢,也只有原身那個傻子,才相信沈銘是不想太傷田燁的心,才和他保持朋友關係。
田燁繼續說:“你說他是不是偷跑出來的啊?他會不會傷害小銘啊?小銘那麼瘦弱,哪裏會是秦凜的對手啊。”
“……”秦凜突然想起,他下午出來時,把沈銘的倆胳膊給卸了,還踹了一腳,更給他吃了幾片他自己帶來的葯。那一腳有多重他自己知曉,肋骨沒斷也絕對裂了,這會兒沈銘肯定在醫院裏躺着呢。
既然等不來沈銘,秦凜隨即也不跟着田燁倆人了,轉身往反方向走去,他記的那裏有一個不小的便利店。
轉身的瞬間,他聽見老梁氣急的聲音:“我看那個秦凜挺正常的,不像是有病的。倒是你病的不輕!被那個沈銘迷的神魂顛倒,眼睛都快瞎了。你以為沈銘和那個秦凜分手了,你就能追到他了?你做夢去吧!我前幾天還撞見他和那個姓韓的在車裏親嘴呢!”
秦凜勾起嘴角,冷冷地笑着。姓韓的,應該就是韓子琛了。只是他想不明白韓子琛為什麼非要把原身送進精神病院,他把原身的記憶整理了三四遍,沒發現原身和韓子琛有仇。
可要是說韓子琛為了和沈銘在一起,才把原身送進精神病院,秦凜覺得不可能是這個原因。沈銘想和韓子琛在一起了,直接和原身分手就行了啊,原身不是不講理的人,哪裏用搞出這麼多事兒。
想不明白,秦凜甩甩頭也不想這些了,他總會弄明白的。
不過……他記得那天晚上ktv里,被原身追着喊着要弄死的那個人,叫趙晟的,家裏背景不錯,有個哥哥還是警察。
秦凜決定他要去見見趙晟。想必趙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被人喊打喊殺吧。
沒多久秦凜就走到了便利店門口。他腳下遲疑了一瞬,就跨了進去。店裏面裝潢大氣,燈光明亮。
第一次進便利店,秦凜慢悠悠地走着,雖然覺得很新奇,也沒有表現的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在門口拿了個購物籃,一排一排地轉着。
對於華夏幣,他直接在心底換算成銅板,覺得這裏的東西簡直太便宜了。
毛巾二十五一條,牙刷十三一個,刷牙杯六塊一個,樣子差不多的水杯六十五一個。秦凜給自己和崔昀各拿了一份,然後拿了一盒牙膏,一塊香皂,一卷衛生紙,洗面奶,大寶潤膚乳。
拿東西的時候,秦凜沒覺得多貴,反而覺得很便宜,但是結賬的時候,收銀員報了二百七十四快三。秦凜有些懵了,他口袋裏的錢一下子就花出去了一半。
結了賬,秦凜拎着東西往肯德基方向走。心裏嘆息着,還得想其他辦法賺錢啊,賣春聯的錢根本禁不起花。
他這才買了多少東西?他還打算買個兩個包,一個裝洗漱用品,一個裝春聯紙那一攤子東西,還要扯一塊擺地攤用的布。
好窮啊!秦凜第一次感受到了窮逼的滋味兒,想起他在大越朝時,打賞丫鬟小廝就是二兩,換成華夏幣就是兩千。隨隨便便一件衣服都上百兩了。
兩相對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別。
感慨了一番,秦凜也沒有覺得現在不好,最起碼他活着,他有手有腳,會彈琴會吹笛吹簫,會寫字會畫畫,還會舞槍弄劍耍兩套功夫,就算華夏國的工作崗位沒幾個他能做來的,他也相信他會活的更好的,比在大越朝更自在。
回到肯德基,崔昀一臉倦容,卻還撐着沒有睡,眼睛一直望着門口。看見秦凜進來,崔昀激動地站了起來,臉上那種被人彷彿被人拋棄了黯然瞬間消失了,歡喜地叫了聲:“哥哥,你回來了。”
秦凜揉了揉崔昀的腦袋,低低的聲音冷冷清清的,眼神卻柔和了許多,他說:“困了吧,你快睡吧,哥哥再寫一會兒字。”
“不困。”崔昀抿着嘴搖頭。秦凜笑了笑,知道崔昀是硬撐着,想必也撐不了多久,他也就由着崔昀了。
肯德基里暖和,桌子用着很方便,他不趁現在多寫一些‘福’、春聯,明天就只能趴在地上寫了。拿了些福字紙在桌子上攤開,取出筆墨,秦凜開始寫‘福’字。
肯德基裏面很暖和,手不僵,寫的很順,崔昀在一旁把他寫好的放在一邊晾乾后收起來。
有崔昀幫忙,秦凜很快就寫一百多份福字。覺得才差不多了,他把福字紙收了起來,取了些春聯紙。
寫到第五幅的橫批時,秦凜感覺有人走過來了,站在他面前。他抬頭一看,是個身穿工作服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
男人面上神情淡淡的,秦凜放下筆,笑着說:“先生,是不是不能在這裏寫?不好意思,我馬上就收起來。”
男人搖頭,淡淡地笑着說:“字寫的不錯。不過你怎麼不在家裏寫呢?這裏桌子小,寫着多不方便。”
知道男人不是不讓自己寫,可聽着說話的語氣,秦凜還是覺得男人是不喜歡自己在這裏寫的。他想着今晚上他和崔昀是要在這裏過夜的,他也要把明天賣的春聯寫好,便低聲說:“我和弟弟暫時沒地方住,身上也沒多少錢。先生,我在這裏寫,會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意?要是影響,我就不寫了,和弟弟在這裏坐一晚就好。”
秦凜的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他並沒有刻意地渲染自己有多可憐,只是把事實說了出來,也沒有給人一種我這麼慘你不能不讓我寫的感覺。
男人還是很有愛心的,聽了秦凜的話,再看着一旁乖巧的崔昀,眼底多了一絲同情,說:“沒事沒事,你寫吧,這裏晚上客人少,沒什麼影響。”
“謝謝先生。”秦凜說,心裏卻在嘆息,他並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你這福字,多少錢幾張?”男人拿起一張福字,問。
“十塊一張,”秦凜笑着說:“先生若是要買,十五塊兩張。”他沒有優惠太多,本來就是地攤價了。
“賣的比一般的貴,”男人笑了笑:“不過字寫得也比一般的好,給我拿六張吧,正好一個門上貼一張。”
“這些福字,字體不一樣,先生你自己挑一個。”秦凜拿了幾種不同字體的福字,讓男人選。男人選了隸書的福字。
六張四十五,崔昀收了錢。秦凜繼續開始寫春聯。男人也沒離開,就站在一旁看着秦凜寫。後來沒有客人了,其他的幾個服務員也圍了過來,看秦凜寫字。
秦凜好些華夏字都不會寫,他也不覺得丟人,就問旁邊的服務員,服務員很熱心地拿了紙筆,給他把字寫在紙上。
男人也挺好心的,還問崔昀渴不渴,給他倆打了兩杯熱水。大概是男人給店裏的其他員工說了秦凜和崔昀的情況,其他人也紛紛過來買福字和春聯,給他倆增加收入。
等到秦凜收筆的時候,崔昀已經賣了三百二十塊錢了。
收拾好東西,兩人就窩在沙發椅上睡下了。秦凜不知道的是,一個女服務員給他倆拍了一張照片,發了微博。剛才他寫字時,也有人照了照片發微博了。
秦凜第二天醒來時,天還是灰濛濛的一片。他沒什麼睡意,就起身去洗手間洗漱了一番,然後又開始寫春聯。
等店裏漸漸有客人進來了,秦凜才收了紙筆。坐下等崔昀睡醒洗漱完,秦凜點了兩份中式早餐,兩人吃完,便離開肯德基了。走了幾步,秦凜回頭看了眼肯德基的標誌,感嘆還是好人多。
他打算去趙晟家門口等趙晟。不過他記得趙晟家在城北,讓崔昀看了車牌,坐公交車過去的話,會路過輕工市場。
秦凜記得李叔說過,春聯紙就是在那裏買的。他還想去買些宣紙和筆墨,馬上就是猴年了,畫幾幅猴子的墨畫,應該能賣出去。
先買了筆墨紙,再去趙晟家,趙晟家的小區是個高檔小區,可以去試試水墨畫和百福圖能不能賣出去。
擔心身上的錢買不了多少筆墨紙,秦凜和崔昀沒有急着坐車去輕工市場。而是先找了人多的地方擺攤賣春聯和福字。
快正午的時候,寫好的春聯和福字都賣光了,買了兩千多塊錢。很大一堆紙幣,可秦凜把這些錢換算成銀子,也就二兩多,他頓時蔫了,覺得還是太少。
兩人擠公交車到了輕工市場,轉轉悠悠地買了好些東西。春聯紙、福字紙、萬年紅灑金/銀宣紙、萬年紅宣紙、白色灑金/銀宣紙,狼毫羊毫兼毫各買了三支,畫畫用的各種大小的筆也買齊了,顏料、調色盤、墨塊也買了些,擺地攤的布也買了一大塊。
然後買了一個大大的編織袋裝紙用。又買了個背包,裝着洗漱品,讓崔昀背着。
從輕工市場出來,秦凜口袋裏的錢只剩二百多了。他倆去吃了個飯,然後往公交站牌處走去。
路過一個立交橋底下,秦凜看見一個面容猥瑣的男子,一把搶過一個年輕女子手上的手機,然後拔腿朝他這邊跑來。
“啊——搶劫啊!快來人啊——救命啊——搶劫了——”那個女子愣了一瞬,然後尖叫起來,跺了下腳追着男子就跑。
秦凜被女子尖銳的叫聲刺的耳朵一陣痛。對於這種街上搶劫的人,他也很看不順眼,把手裏的編織袋放下,順便交代了崔昀一聲:“往邊上站些。”
他話才說完,猥瑣男子已經跑到他跟前了,秦凜拽着男人的胳膊,抬腳在男人腰間踹了一下。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男人的胳膊脫臼了。
“你他媽——嗷啊——”男人大罵的話還沒說完,就疼的慘叫起來,倒在地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