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夜色撩人,一輪彎彎的月撩人,似乎連那海風也開始撩人,但更撩人心弦的大概是自己懷裏的小姑娘了,盛江北深吸一口氣,慢慢動了動自己的胳膊,他維持這樣半抱的姿勢已經有一段時間。
他低頭看懷裏的人,小姑娘眉心微微蹙着,閉着眼睛,睡熟的模樣。從剛剛說完那無意識的一句話后就這麼沒心沒肺地睡過去,徒留盛江北一人在這微風中七上八下,這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盛江北一瞬不瞬,一直黏在她身上,從額頭到下巴,目光流連在她巴掌大的臉,樂此不疲,沒有看煩的感覺,反倒越看越覺得好看。
她眉毛長得可真好,濃淡適宜,眉頭平直,眉尾勾起,粗細得當,眼睛也生的極好,此刻緊閉着,但他彷彿能看到她睜開時的樣子,水汪汪,眼底總會漾着溫暖可愛的笑,盛江北用目光一點一點的描摹她的五官,手掌穩穩拖着她的身體。
直到夜色濃重到化不開,四周寂靜時,盛江北才抱着她回到酒店的房間,在這過程中,她一直沒醒,酒量還真是差。
盛江北將安安放到她房間的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又壓了壓被角,離開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酒量這麼差,總是在酒醒后忘記喝醉時的一切,上次不也是如此。
算了,他記着就好了,反正也是跑不掉了。
***
隔天一早,蘇安安剛醒來就感覺到腦袋被門夾了一樣的疼,她躺在床上,揉着眼睛,一些記憶慢慢湧上心頭,她記得自己去廚房找水,沒找到水,和盛江北跑到樓頂喝啤酒,她特別渴,一不小心喝了兩罐,還是三罐的?後來她就醉了,然後呢?後面的事情是什麼的?安安用力拍了拍臉,還是一片空白,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酒品還奇差無比,上次喝醉,還是在盛家時,盛老太太的壽宴,她也喝醉了,醉酒後,她摸了盛江北的下巴,還是撒潑打賴地要摸人家的下巴,這些都是盛江北後來告訴她的,那這次呢?她不會又做了什麼錯事吧?不會又纏着要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吧,她記得自己好像抱着盛江北,後來自己又做什麼了,她很努力的回憶,最後還是敗了。
安安懊惱地在床上滾了一圈,然後臉朝下,一股腦撞在枕頭上。
“你在做什麼?”
熟悉的男人聲音,蘇安安和彈簧一般,從枕頭裏出來,話亂扒拉自己的頭髮,搖搖頭。
盛江北雙手抱肩,斜靠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梢處是溫雅的笑容,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意味,他本就長的英俊,這樣隨意洒脫地站着,就已經夠讓蘇安安受不了了,更何況他眼底的笑意,安安在這清晨里,有一種噴鼻血的衝動。
他今天真的很不一樣,蘇安安不禁又在回憶自己昨晚到底做了些什麼?
盛江北見她坐在床上犯傻,又靠近幾步,順手撿起地上扔的毯子,擱在沙發上,“你昨晚又喝醉了,呵!還是頭一回見有人喝啤酒也喝醉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怎麼那麼差,估計是遺傳了我爸爸。”蘇安安不好意思地撓撓亂亂的頭髮,越弄越亂,盛江北看不下去,撥開她的手,手掌貼着她的頭皮,輕輕撫了兩下,翹起的頭髮服帖了,只聽他不疾不徐地說:“嗯,你不光酒量差,酒品好像也不太好。”
蘇安安的心咯噔了一下,還是說到這個了,她小心翼翼地仰頭看他:“我昨晚又做了什麼嗎?”
盛江北手指沿着她的眉骨,到她的鼻尖,然後在她鼻尖打了個轉,輕颳了一下,他的動作親密極了,倘若是以往,他不會這般做,太越軌,可今日總歸是不同了,他做的心安理得。
而被刮鼻子的人顯然還沉浸在自己又流氓了一次的巨大震驚中,還未反應過來,與此同時也忽略了男人的動作。
盛江北忽然俯下身子,表情莫名,一手撐着床,一手背在身後:“你不會又忘了吧?你昨晚可是很熱情地想……”
他彷彿回味一般的表情,卻吊足了蘇安安的胃口,想知道又不敢知道的表情。
“安安,你起了嗎?”簡丹忽然咋咋呼呼地跑進來,在見到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存在時,她的腳步猛然停住:“小叔,你也……在啊?”
她在見到小叔和安安的動作時,聲音漸漸小下去,她看到了什麼?小叔貼着安安,一隻手撐着床,從她的角度看就好像抱着安安一樣。簡丹面紅耳赤地站在原地,一時進退兩難。
蘇安安宛如看到救星一般,偏開頭,向她伸手:“簡丹,你快過來,我有東西給你看。”
簡丹遲疑:“那個,這個……我可以待會兒再看嗎?”
蘇安安看她:“不行。”
兩個女孩僵持了一下,盛江北摸着鼻子站起身,說道:“那你們先聊。”臨走前,他揉揉安安的頭髮:“快起床,今早有你喜歡的早餐。”
話落,他邁着步子出去了。
簡丹卻定在了原地,目光在門口的方向和安安之間來迴轉換,費解一般的表情:“你這是和小叔表白了?他答應你了?”
蘇安安跳下床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到床邊坐下,瞪眼看她:“你不要亂說,我還沒讓他知道,我喜歡他。”
簡丹明顯不信,眯着眼睛打量她:“你們剛剛那狀態,明顯是在談戀愛,騙我已婚少婦啊!姐姐談戀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做數學題呢!”
蘇安安其實也發覺盛江北今日的不一樣,可又說不上來,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她沒理簡丹,而是換上乾淨的衣服,進了洗手間洗漱,簡丹不依不撓地追過去,看着鏡子裏的安安:“你還沒告訴小叔你喜歡他,你可真能憋,要是我,一發現喜歡我就撲上去了。”
安安吐掉嘴裏的泡沫,含了幾口清水漱口后才說道:“我總得找到何時的機會,而且我想讓他也對我有不一樣的感覺時,我再告訴他,那樣的話成功的幾率大些,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他,他不接受,然後故意疏遠我,那我連讓他喜歡的機會都沒有。”
簡丹隨着她的話眼睛越瞪越大,嘖嘖感嘆:“蘇小安,我還從來沒發現,原來你有這樣的心思,虧我還一直把你當小孩子,替你着急,合著你早有打算啊!快說,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安安戴着蝴蝶結的發圈開始洗臉,用毛巾擦乾淨臉,佯裝思考後說:“額,我自己琢磨的。”
簡丹明顯不信:“你這腦袋能想出這些,你以前拒絕那些男生時我又不是沒見過,那叫一個乾脆利落,從來不知道婉轉,人家男孩子問,你不喜歡我哪兒?你還真說,什麼個子不高啦,成績不好啦!你那情商就和負數一樣。”
蘇安安:“因為喜歡,所以才更願意花心思。”
簡丹總算相信了,彈彈她的腦門說道:“那我現在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蘇小安,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告白去了,小叔對你一定有意思。”
她話一出口,蘇安安剛剛侃侃而談地勁兒下去了,手指扣着水池的邊邊:“真的可以了嗎?”
簡丹點頭,拍着她的肩膀,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大概,我真的要叫你嬸嬸了,我到底造了什麼冤孽啊,閨蜜成嬸嬸,不行,我現在就要去找盛黎算賬,都怪他。”
簡丹飛速離開,不多時就聽到客廳里盛黎的慘叫聲,蘇安安端詳鏡子裏的自己,確認沒什麼差錯后才走出房間。
外面客廳,盛黎已經哄着簡丹在看電視,盛江北坐在餐桌上看報紙,手裏是一杯咖啡,熱氣騰騰,看到他過來時,剛抬手招她過來,眼睛大膽餘光瞥到她身上的衣服,無袖襯衫,衣領上是一個大蝴蝶結,下面是一條牛仔短裙,高腰荷葉邊,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修長勻稱的長腿露在外面。
盛江北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她暴露過多的大腿,皺了皺眉:“回去換條褲子。”
聽到他的話,安安低頭看自己的裙子,不明所以:“這條裙子有什麼問題嗎?”
盛江北喝了一口咖啡,理所當然的說:“你不覺得有些短嗎?”
短嗎?蘇安安又低頭看了一眼,好像是有些短啊!當初這條牛仔裙是看中了款式,長度確實不是安安喜歡的,但高盼說她腿細而且直,穿這個更顯長,所以她今天才特意換上的,沒想到他不喜歡啊,那就去換吧。
蘇安安轉身回房間,同時,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眼,盛黎默默看了一眼簡丹露出肚臍的上衣,簡丹看了一眼安安房間地方向,很有覺悟的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盛黎很崇拜地朝盛江北豎起拇指:“小時,你真厲害。”
生江北端起咖啡杯,隔空碰杯的動作,不緊不慢地說:“一般。”
他眸光微動,看着對面的門,嘴角微微彎着,笑的志得意滿,盛黎越看他的笑容,越發覺得今日的小叔奇怪。
很快,安安換了一條牛仔褲出來,很單一的顏色,只是膝蓋那兒有一條破洞,盛江北盯着那破洞看了一會兒,算了,總歸是把腿都遮住了。
早餐后,四人又在附近逛了一圈,這裏有一個很大的公園,生態很好,空氣清新,佔地面積也很大,據說過幾年這裏是要將原先的長寧動物園遷址於此。他們在裏面租了兩輛自行車,都是兩個座椅,需要兩人一起騎,簡丹和盛黎自然是一輛,剩下的就是安安和盛江北一輛了。
臨上車前,蘇安安忐忑緊張的說:“我不會騎自行車,小時候沒學,長大就學不會了。”
盛江北已經坐在車座上,一腳踩地,自信地拍拍後面:“那剛好,我的技術很好,你坐着就行。”
蘇安安小心地上車,剛踩在踏板上,前頭的盛黎已經開始叫囂了:“小叔,你們再不出發,我們可就要贏了。”
這是簡丹提出的比賽,繞公園一圈,誰先到誰就贏,這是看準了安安不會騎車。
盛江北等她上車后,一腳連蹬了幾下就趕上了盛黎,很快就並駕齊驅,最後搶先他們很長一段距離,提前到達終點。
蘇安安大口喘氣地從車上下來,剛剛盛江北騎車很快,她被風吹了一路,現在還興奮着,扶着車子感嘆:“你騎車好棒,把他們甩出去老遠,盛黎剛剛沒力氣了,氣的簡丹想打人,哈哈。”
她笑的開心,額頭因為曝晒,而出了一些汗,盛江北取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替她擦去額頭的汗,他的動作太突然,嚇得安安後退了一步,抬手想接過他手裏的帕子,被他輕輕躲開,佯裝無意問她:“我擦的不好?”
蘇安安搖搖頭,實話實說:“我不太習慣。”
盛江北替她擦去另一半額頭的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告訴她:“那你要開始習慣了。”
蘇安安聽了他的話,不由自主地聯想起早晨簡丹的話。
你可以放心大膽的告白去了,小叔對你一定有意思。
蘇安安又開始心神不寧,越發察覺出今日盛江北的不同。
下午三點,他們趕到機場,兩天的長寧之旅告一段落,回去的飛機上,蘇安安的旁邊這次坐着盛江北,她因為心裏藏着事情,一路上話很少,飛機落地后,盛黎和簡丹直接回家,而蘇安安原是打算回家,只是盛江北忽然提起家裏的貓。
“要不要一起去看貓,家裏沒有貓食,我不太會買。”
就這樣,蘇安安直接被忽悠着去了他家,沿途路過一家超市,兩人進去買了一堆貓糧。
一打開門,家裏那隻貓敏感地湊過來,大概是有幾日沒見到這對主人了,貓很熱情地在他們兩人腿間打轉,盛江北依舊無法接受和動物如此親密的接觸,反倒是安安,抱着貓不撒手。
她喂貓時,盛江北一直站在不遠處,眼睛明晃晃地落在她身上,蘇安安摸着貓的腦袋,想起一件事:“我門好像還沒給貓取名字?”
名字?貓也需要名字嗎?盛江北心裏默默說,但面上很配合:“好啊,那你來給他取個名字。”
蘇安安低着頭,手裏摸着貓的動作不停:“要不就叫小北。”
“小北?”盛江北低吟重複了一遍,他心思通透,一聽便知她的意思,彎唇淺笑:“好啊。”
聽到他的話,蘇安安抬頭看他:“我用你的名字叫他,你答應了?”
“是啊,答應了。”
“難道不生氣?”
盛江北好笑地看她:“為什麼要生氣,我很開心,你想到用我的名字來叫你最喜歡的東西。”
蘇安安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終於知道他今天的不一樣,他在縱容她。
她小聲嘀咕:“你今天很不一樣。”盛江北沒否認,反問她:“哪裏不一樣了。”
“你今天很溫柔,很寬容。對我特別好。”
“難道我平時對你不好嗎?”
蘇安安搖頭:“和平時不一樣,你今天很縱容我,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我是你……”
剩下的話她沒說,盛江北替她接上:“女朋友是嗎?那你想不想我一直這樣,只對你一個人溫柔。”
蘇安安已經驚訝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應了。
他走近幾步,扶着她的肩膀,靠的很近,鼻尖快擦過她的鼻尖,聲音蠱惑一般:“那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她明顯呆掉了,一直不做反應,盛江北加重砝碼:“你不是一直問我,你昨晚喝醉做了什麼嗎?”
“你昨晚說,一直很喜歡我,問我喜不喜歡我你,那我現在就告訴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