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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心怎麼是濕的?”小寧感覺到被伊風緊握的手中有一種潮濕的錯覺。

伊風木楞了一下,鬆開緊握她的手,這才發覺到掌心裏滲出了一股冷汗來。

“你不舒服嗎?”小寧關切地問道。

“沒有,”伊風搖了搖頭,“就是有點緊張。”

“緊張?”不寧頭一回從他口中聽到這個詞眼,“你為什麼緊張?你還在為剛才那次……”

還沒待小寧說完,伊風急忙地打斷了她的話語。他知道她要問些什麼,但害怕聽到這些。

伊風突然感到腳下生疼,恰好路過一處方形的廣場,於是來到一旁最近的長木椅上一屁股跌坐了下來。

“你怎麼了?”伊風的舉動引起了小寧的擔憂。她追了上去,關切地問道。

“我想坐一會兒。”

“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在為剛才的事嘔氣?這樣不值得了。我想知道你到底怎麼了,這樣我才能和你一起分享你心中的不快……”

“好了,”此時小寧的關心變成了伊風的負擔,他阻止道,“我就是想安靜一會兒,可以嗎?”

小寧沒想到自己的關心會招來伊風的勃然大怒,這種委屈讓她頓時負氣而走,留下伊風不顧獨自走掉。

看着小寧走掉的背影,伊風心裏頓時湧上了一層慚愧,但卻較之剛才心情無名由地似乎安靜詳和了許多。周遭的現實世界如同薄暮時分的晨霧淡去一樣漸漸地消去,他感覺自己孤身一人融入到了這無聲的夜裏。

伊風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他比什麼都喜歡這種感覺。

他本想追上小寧可整個身子卻捨不得離開長椅,於是索性就作罷了這個念頭,像貓兒洗臉一樣用雙手輕輕地擦拭着整個臉龐后俯下身子將整個臉深深地掩埋在手掌心中。

本已走遠的小寧原以為伊風會追上來,於是走不遠后就停了下來等着他前來追趕的身影。可是結果出乎她意料之外,久久未看見他追上來。頓時,小寧心中的委屈變成了擔心,她只好自言自語地聊慰着,沿着原路返回。

剛走到石墩前,她停頓了下來,遠遠地看到伊風正倚靠在椅背上耷拉着腦袋正在發獃。她輕輕地走到他的身旁,他卻全然不知。

小寧正準備去叫醒他時,當手剛要觸及到他肩頭時,卻停了下來,懸在半空中,彷彿被定格似的。她突然不想驚醒他。

突然,小寧產生了一種朦朧的錯覺。

在柔和的月光下,他的側臉、他的鬢角、他的嘴唇、他的鼻樑、他的發梢,蘊藏着厚厚的恬靜。他那比秋末時分哀寞的楓葉還要哀寞的眼眸,他那比恬靜的月光還恬靜的臉龐……

在這一刻,小寧驚詫不已。她從未想到過伊風身上居然還有着這麼幽靜的一面,更為重要的是她深深地為他的這種氣質而着迷。

凝視良久,她忍不住伸過手握住伊風放在膝蓋上的手。

一股冰涼的感覺順着她纖弱的神經傳送着信號。頓時,她的眉梢處多了一分擔憂。

儘管小寧不想去驚醒他,但伊風的觸覺如同他的聽覺一般靈敏,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熱流順着左手蔓延開來。

他側過頭來,意外地看到小寧正安定在注視着自己,那種眼神中裝滿了沉甸甸的柔情。察覺到這絲情意后,伊風不禁為剛才自己無緣無故發的脾氣而懊悔着,欲開口向她道歉:“剛才對不……”

歉意還沒有說完,小寧用手指阻止着他的話語,臉上浮現出比月光還要柔美的微笑:“不用說了,我都明白。”

看着她柔情的臉色,聽着她柔情的話音,伊風的心頓時寬慰了許多。他抓住着她那貼在唇角旁的帶着一股茉莉香味的手指,緊緊地握着。

伊風突然冒出了一個願望,希望能夠就這樣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直到永遠永遠,如果可以的話……

小寧順勢湧入他的懷中,將頭靠在他柔弱的肩膀上,靜靜地享受着這個快樂的而又浪漫的時光。

隨着夜色慢慢地加深,小寧漸漸地明白,浪漫其實很簡單,不需要太多的花言巧語,也不需要太多的鮮花禮物,只需要兩顆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心……

帶着一個恬靜的夢,伊風睡了一個好覺。

醒來睜開來眼后,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一直守候在床邊的肖平。這讓伊風着實嚇得一跳。接下來,更是一陣尷尬。

“就你一個人進來過嗎?”伊風劈頭問了一句。

“你以為還有誰進來過呢?你這句話可問得更奇怪的。”肖平笑着接道。

“哦,”伊風支吾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發問,不過心裏剛才確實緊了一陣,像是倒抽了一口氣似的,“我只是隨便問了一句,你剛才嚇死我了,一大清早蹲在床邊搞惡作劇不怕嚇死我呀!”

“真得嚇到你了嗎?”肖平反而樂開心了,“我和阿梅原本以為你會因為昨天那個意外要不開心一陣子,可沒想到你居然睡得比我們還要香,看來是我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真的嗎?那謝謝了。我沒事,挺好的,”伊風驚恐的臉龐上多了一分喜悅,“一覺醒來,昨天那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你就放心吧,也替我轉告她不用擔心我。”

“她?她是誰呀?”

“你不是說阿梅跟你一樣嗎?”

“哦,她也來了,就在隔壁的大廳里,你自個去跟她說吧,”肖平說道,“你也快起來了,都日上三竿了,咱們今天還有一個計劃要一起去執行。”

“什麼計劃?”

“你先整理一下,準備好了后再告訴你了。快點,我們的忍耐是有限的,別讓我們等太久了,否則待會兒有你好受的。”說完,肖平便邁着不容商量的腳步走出了房間。

一番潦草的打扮后,伊風正準備來到大廳,走到拐角處又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正當他猶豫時,突然一個身影恰好轉進拐角處,沒來及反應結果撞入了他的懷裏。

這個意外着實讓兩個人都受到驚嚇。

他們的驚嚇聲引起了大廳里肖平和小寧的注意。

“伊風,”肖平奇怪地問道,“你們怎麼了?”

“哦,沒怎麼,就是剛才我走路時低着頭沒看見阿梅,撞到了她……”伊風找了一個理由。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肖平說道,“你準備好了吧,要不咱們開始出發了。”

肖平對伊風的理由不以為然,然小寧卻從一旁阿梅佈滿羞暈的臉龐上察覺到一絲懷疑。

原來肖平腹中的計劃就是趁着那天正是個難得的天朗氣清時分好好地放鬆一回,去這個城市痛痛快快地遊玩一番。那一次的行程安排依舊是肖平作主。

走在一條大道上,伊風無意間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他停頓了下來,深深地吸吮着空氣。

挽着伊風胳膊的小寧也停下了來。肖平和阿梅也跟着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小寧率先好奇地問道。

“你聽。”伊風輕聲地說道。

“聽什麼?”

“一陣香味。”

“香味是用來嗅的,怎麼能聽得到呢?”一旁的肖平開玩笑地說道。說完,他便仔細地聞了起來。

伊風環視了一下四周,猜測着這陣濃郁的芬香應該是從一旁蓋着琉璃瓦的矮矮的圍牆裏溢出來的。他看到牆壁上有一個淺淺的凹穴,想必是有人藉此作為踏腳點。經不住心中膨脹的好奇,他鬆開了小寧的手,踩着凹穴爬上了矮牆。

伊風站穩腳跟后,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發現他們的眼中滿是驚訝之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完全不可思議。

“你們發什麼楞呢?還不快點?這裏面原來是一個公園。”伊風的心裏湧上了一種新鮮的刺激。

“幹什麼?”小寧的臉上有一種疑惑。

“當然是爬上來,翻進來游公園了。”

“你的意思是咱們爬牆翻進去游公園嗎?”阿梅用一種探問的目光在詢問着伊風。

“是的。”伊風興奮地連點了幾下頭。

“要進公園,我們可以買票從正門進去了,”小寧擔憂地說道,“為什麼要翻進去呢?萬一被人發現了,弄得像是做賊一樣……”

“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伊風笑着說道,“這多有意思呀!不是常說什麼事都要做一回,不管對與錯,現在我們爬牆翻進公園也算是頭一回了,不是很好玩嗎?”伊風臉上的稚卻與他在他們三人心中那個優雅的形象完全相悖。

“可是你現在在公眾面前是鼎鼎大名的名人了,萬一被媒體或狗仔隊拍攝到你這一荒唐的舉動,對你的聲譽會有所影響的。”肖平理智地說道。

“有什麼關係呢?我在大眾面前是名人,但在我眼前頂多是一個人名而已,”伊風說道,“再說喜歡說是他們的事,我只想做一些我想做的事而已,管那麼幹什麼呢!你們快點,我替你們把風!”

伊風注視着他們三個人,當目光落在阿梅臉上時,情緒無由地低落下來,眼光也垂了下來。

“伊風說得對,什麼事都要做一回,不管對與錯,這樣我們的生活中才不會有遺憾的,才會更有樂趣。”

聽到這個意外的話語,伊風重新抬起了眼光,看到了說話的人臉上滿是和自己一樣的歡喜。

阿梅走向矮牆,踩着那個凹穴攀爬着……

就這樣,他們四人在好奇心的慫恿下翻進了矮牆混進了遊客中,順着香氣尋找着那陣香味的源地。

一片荷花池畔旁。

原來那天正好是荷花含苞綻放的日子。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一場意外中的意外。

駐足於荷花池畔時,伊風想起了西湖湖畔的景色,這讓他彷彿有了一次故地重新的感覺。

多年以後再一次看到這種景色,伊風心中生出了一種久違的歡暢,腦海中不禁冒出了一個歡悅的樂段。他摸着外套的上衣兜,才發現只帶了水筆,卻忘帶了速記薄。一時着急之中,他只好將這個片段寫在手掌中。

從公園裏出來后,已經接近黃昏時分。四人興緻不減地走在返回的路上。

不經意間,小寧看到公路對面的一家婚紗館。

她腳步的驟停也引起了其他的關注。於是,大家也紛紛停下了腳步,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唯美”婚紗館。

小寧對伊風殷切地說道,“伊風,我想進去看一看,”旋即轉着頭對肖平和阿梅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聽到小寧的提議,肖平朝身旁的阿梅看了一眼,那眼神中彷彿塗了蜜一般的甜美,爽快地接道,“好主意!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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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蕭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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