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04
曾有一個人,音無也不記得那是他的第幾任前男友了,是一個畫家,為了音無做了同樣的事情。
他把畫冊呈上給音無,音無的樣貌本就世上無雙,但是在那一張張畫作上,音無卻似乎多了更多攝人魂魄的東西。
“這是我眼中的你,我想讓你看到。”
那是一個意大利畫家,說出的愛語如同他所畫的畫一樣,會讓人輕易地失去方向。
音無和他陷入了一段時間的愛河。
但是音無很快也就厭倦了,當音無和那個意大利畫家提出分手的時候,那個意大利畫家甚至削着鉛筆的手都沒有抖一下。
沒有像是其他的人一樣哀求音無的停留,也沒有憤怒的眼神。
而是說,“我能夠給你最後畫一張畫嗎?”
溫柔的說著這樣的話,畫家的眼中瀰漫著悲傷。
音無點了點頭,答應了。
畫家憂鬱而感性的眼神卻像是要悠遠地延伸到天際的浮雲。
“大家都知道打開潘多拉的盒子會迎來惡魔,但是為什麼大家都要打開盒子呢?”
音無對於藝術一竅不通,所以當時坐在畫家的椅子上,聽着他的問題,為了不暴露自己,只是挑了挑眉毛。
“因為,那是藝術。”
畫家給出了那樣的答案。
“愛是藝術,藝術是愛,我親吻音無你的時候,就像是在親吻着藝術女神。”
音無身上泛出一陣寒意,他甚至有點懷疑這個神經的藝術家是不是真的分清楚了他和大衛雕像。
意大利畫家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音無聊着天,一幅畫就完成了。
是簡單的鉛筆素描,繪畫的對象當然是音無他。
只是畫紙上的自己,笑容溫柔而幸福,安詳而天真。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表情。
意大利畫家的笑着的眼睛裏面種滿了鬱金香。
“音無,被你注視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你的存在就是藝術,我曾經有過自己是特殊的人的錯覺,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你就要離開我的身邊。如果,你要離開的話,那就從我這裏,把你的愛意帶走。”
畫家說著,在有些堅硬的畫紙拐角,用華麗的花體寫下了這幅畫的名字。
“音無的愛”
音無想到自己的這個前男友純粹只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和那個前男友一樣,都是畫家。
搞藝術的嘛,都有點瘋瘋癲癲的。
音無對於那個前男友的總是帶着藝術論調的情話也從來都是自動過濾成“我愛你”來聽的。
只是現在看着這些畫冊,音無像是時光錯位,然後一下子畫家那雙憂鬱地種滿了鬱金香的眼睛就穿越了時空,出現在了音無的腦袋裏。
“愛是藝術。”
音無用手指摩擦過這一幅光暗描繪細膩的油畫,顏料一層層地乾燥,凹凸不平地觸感很特殊。
“藝術是愛。”
——愛是藝術,藝術是愛。
——愛是藝術,藝術是愛。
音無在嘴巴里咀嚼了兩遍這句話,反覆想了幾遍。
最後判定這句話純粹就是句文字遊戲罷了。
畢竟,音無可不是什麼有文藝細胞的傢伙。
就像那個前男友畫家所說的,藝術是愛,愛是藝術,音無胸中無愛,又怎麼可能能得到藝術女神的親吻呢?
過了半響,音無把畫布重新蓋上。
錢包裏面的相片也重新塞好,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
那天晚上,音無做了一個夢。
夢到夢中的自己用曾經意大利畫家那樣看自己一樣的沉甸甸的目光追逐着澤田綱吉。
從高年級的教室一遍遍經過低年級的教室門口,若無其事地把目光當做釣魚的線一樣頭像有魚的地方,不抱任何期待地任愛戀發酵。
神說,要有光。所以世界上有了光,但是點燃這光芒的卻是誰呢。
原來是你閃爍的眼睛。
少年又一次從作畫中驚醒,畫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又已經是那個人的聲音了。
即使是用眼角捕捉到的畫面,卻也讓他銘記。
明明是同性不是嗎?
明明自己還是他的前輩不是嗎?
要是讓那個孩子知道了自己居然對他抱有那樣猥瑣的心事會怎麼樣呢?
少年近乎自虐地在畫室里用牙齒啃咬着自己的手腕,直到口腔裏面充斥着血腥的氣息,才罷休。
因為知道是無果的戀愛,所以從一開始就不必發芽。
少年拱起身子,淡薄的身子在無人空曠的畫室里顯得令人憐惜。
小獸一樣,啃咬着自己的身體,吞咽下眼淚水。
猥瑣的自己,是不配站在他的身邊的。
被愚蠢的念頭困擾的少年,小小地哭了聲。
“kufufu,無論什麼時候來到你的夢境都是這幅悲慘的樣子啊。”
夢中的少年抬起頭,看到了另外一個男人。
男人撕開了空間,背後是空洞旋轉的黑洞,從黑洞裏蔓延出粉色盛大而色彩妖艷的鮮紅蓮花,而他站在蓮花中央,嘲諷地看着他。
藍色的長發隨風飄蕩,異色的雙瞳說不出的詭異,微微上揚的嘴角甚至比曾經的音無還要囂張。俊美的五官因為那雙發著光的眼瞳而顯得扭曲和鬼畜。
“kufufufufufu,還滿意我給你的福利嗎?可愛的小奏太?”
嗚哇,還真是拉風的登場方式!
音無發誓這是他看到的最拉風的登場方式,他的前男友有的從飛機上用升降機緩緩降下登場的,還有從游泳池裏面抱着鑽戒登場的。不過像是這麼不科學的登場方式還是第一次!
音無看向那個男人的臉。
嘖嘖嘖,超s級!
簡直媚地音無他不要不要的,而且他的眼睛不同顏色誒~!這個屬性簡直太棒,鬼畜而妖艷的氣質渾然一體,像是帶着刺的玫瑰一樣,這個男人用全身告訴別人,“我很危險。”
音無這個人,卻是叛逆心理最重,越是危險的東西他卻越想得到,就如同越是高傲的人,音無就越是喜歡先是將他捧得高高地,然後讓他墮入泥中。
音無,想要這個男人。
非常想要,甚至比早上見到的那個叫做reborn的男人更想要,如果說早上那個叫做reborn的男人是代表着鬼畜和成熟的話,那面前的這個藍色頭髮的異色瞳男人,卻是代表着極致的罪惡和極端的妖媚。
簡直沒有比他更要棒的獵物了。
[請問宿主是否確定目標:六道骸?]
六道骸?這是這個男人的名字?
音無在意識里挑了挑眉毛,比想像中要中二不少啊,這個名字。
[請問宿主是否確定目標:六道骸?]
確定,確定。
真是的,麻煩死了。
隨着音無的這一聲確定,無數系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
[確定第二目標:六道骸成功]
[正在自動規劃六道骸路線。]
[規劃成功,請玩家注意記憶接受。]
音無還在恍惚間,一連串的記憶,就被灌輸到了他的腦袋裏面。
世界上是有奇迹的存在的,但是那是概率問題。我們相信奇迹,但是我們更要相信概率。
試求:一大早起來發現自己在酒吧宿醉,結果正好皆大歡喜地和自己喜歡的人睡在一個床上,成了一樁美事的概率是多少?
不說是零,也無限接近於零。
所有的事情都是要經過策劃的。
而自己一起來就和澤田綱吉睡到了一起的策劃是,澤田綱吉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喝下了那種藥品,音無也跟隨六道骸的指示來到了綱吉的身邊,成為了綱吉那時候能夠看到並且藉由發泄的唯一一個人。所以才會出現那樣的事情。
也就是六道骸口中的,他的福利的原因了。
音無恍恍惚惚,終於理解了一點事情的發展。
六道骸眼中的少年也是,總是不喜不悲的銀灰眼瞳,現在全是迷茫着揮不開的悲傷煙霧。
寂靜無人的畫室,畫料的味道又刺鼻又怪異,刷筆在各種顏色的混合中染上了洗不掉的污垢顏色,純白的畫布上是癲狂的顏色對比。
六道骸第一次來到這個夢境的時候,少年他一個人坐在這個不大的畫室裏面,對着外面和煦的春光畫著櫻花從天飄蕩到地上的畫。銀灰的眼瞳里是暖洋洋的和煦,放佛一片純白。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純白少年的畫甚至在夢裏面都是這種風格的了。
六道骸有點獃滯,但這也只是一瞬間地。
“kufufufufufu,小奏太你說了什麼?
少年坐在板凳上,聽到六道骸的話語,才機械地轉過頭,像是壞掉了一樣,輕聲說著。
“我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