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結局倒數】
消息出來之後,唐頃墨瞬間成為安市津津樂道的人物,年少有為,身價過幾億,更讓人羨慕的是,唐頃墨夫妻兩人感情很好,還有即將出世的小寶寶。
主持人在談起唐頃墨的時候,總喜歡用“人生大贏家”五個字來形容他。
有天晚上吃過飯,商九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她們這樣形容他,她笑着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側坐着的唐頃墨。他吃過飯後就將自己的雙腿擱在他大腿上,極有技巧地給她按摩着小腿。
商九月的九個月大的肚子已經跟一個大圓球一樣了,如今低頭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腳趾。加上孩子月份越大,晚上她總是睡得不安穩,小腿抽筋更是常有的事情。
唐頃墨知道后便時不時給她按摩一番,好緩解她的辛苦。
商九月見他低頭正用心着,稍稍抬了抬腳尖踢了踢他,問道:“唐先生,對於外界人們認為你是‘人生大贏家’這個評價,你有什麼感受嗎?”
“不覺得。”他心不在焉地回答,繼續給她按摩。
“你在商場上突然這麼大手筆地幹了這一場,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嗎?不行,你怎樣都得說上兩句。”商九月這幾個月練就的一個新的本領就是不依不饒,只要一件事情她纏上兩次,唐頃墨就會輕易地妥協。
商九月試了好幾次,屢試不爽。
上一次她突然很想吃雪糕,唐頃墨當然以孩子為由拒絕了。商九月拉着他的手說:“可我就是想吃呀!就兩口好不好?不然就一口!”
唐頃墨沒法,只好答應,親自跑去商場買了她愛吃的雪糕。他就是害怕她忍不住嘴饞吃冷飲,所以家裏冰箱都不敢存放這些東西。
有一次唐清鳶回家,見冰箱裏一點兒冷飲都沒有,驚訝地看着他們,最後倒是說了句:“我侄兒真是沒有口福呀!”
唐頃墨聽完,便直接拿了銀行卡給她,“想吃自己買去,條件只有一個,不準在你嫂子面前吃。”
唐清鳶歡天喜地地接過了卡,對商九月同情道:“嫂子,真是辛苦你了!大熱天,連冷飲都不能喝。”
商九月一聽,眉眼間更是糾結了,不過哪怕多麼想吃,她也節制,偶爾才吃上一兩口。
還有上上次,她想出門逛逛,唐頃墨也不準,怕路上要是有人不小心撞到她,那後果不堪設想。商九月纏着他說:“那你陪着我一起不就好了嗎?有你在身邊,不用怕。”
“你倒是心安。”可憐的是他全程緊張地左右護着她,就怕她稍微有一點兒差池。
商九月聽他這麼說,便不假思索地笑着回道:“因為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的。”
他處處護着她,處處遷就她,這一次也是。她非要他回答,他便開始認真地思考了。
商九月等了一會兒,見他突然一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把她往自己面前帶,在她唇上吻了吻,才說道:“我人生最大的贏,就是把你娶進家,放在了自己身邊。”
商九月:“……”唐頃墨,不帶這樣說甜言蜜語的!
日子過得很安寧也很簡單幸福,就連陸續變化的惡劣天氣,商九月也是過了好幾天才感覺到了厭煩。
安市那幾天,接連下了好幾天的暴雨,風力強盛,商九月跟唐頃墨一起在家裏佈置嬰兒房,都可以察覺到窗外的呼呼風聲吹動枝葉帶來的驚悚感。
這天氣對安市來說很是少見。
商九月看着被雨珠不斷拍打着玻璃窗,轉身跟唐頃墨說道:“這雨也不知什麼時候停。”
“快了吧。”他問:“怎麼了?”
“沒事,總覺得孩子這幾天在肚子裏很不安生。”昨晚不知怎麼的,他竟然整晚都在肚子了玩鬧,害得商九月也沒法安睡。
唐頃墨攬住她肩膀說道:“可能是月份大了,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來了,不用擔心。如果還是不安的話,我們明天去醫院看看。”
“不了,下這麼大的雨太麻煩了。”商九月說,“沒事,如果我再感覺不妥,我們再去醫院。”
唐頃墨點了點頭。
這場雨,沒有停歇地下到了第二天中午。
唐頃墨正跟她下棋打發時間那會,就聽到了急促的門鈴聲。商九月心裏霎時一陣驚慌,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時,唐頃墨滿是疑惑地看着她。
商九月搖了搖頭,臉色卻是在不注意間漸漸變得蒼白。可這股強烈的不安究竟是怎麼回事?商九月也疑惑。
唐頃墨起身去開門,見到宋凌曄時,眼底的眸色深了幾分,他出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她在嗎?”宋凌曄的目光越過他往裏望去。
“她現在不方便見你。”
“唐先生,凌曄他待會的飛機要去英國了,他轉機過來,就只是為了見九月最後一面,你就讓他們告個別吧。”
唐頃墨的視線放在了出面討情的喬明身上。喬明參加過他們的婚禮,是商九月出席婚禮為數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唐頃墨看了兩人一眼,笑道:“宋凌曄,以你之前的所作所為,你覺得我會讓她見你嗎?辛蕊的事情,我記憶猶新。”
盛宥恆那個時候明明已經將商九月從辛蕊手中救了過來,可宋凌曄不知為何突然抓住了辛蕊,辛蕊就是在甩掉他手的時候用力過度,身子後仰跌了下去。
喬明辯解道:“辛蕊真的是一個意外,凌曄他是絕對不會有害她的念頭的。唐先生,我敢以性命保證,他絕對不會傷害九月。”
“你的保證對我而言絲毫作用也沒有。”唐頃墨直言,他心底信不過宋凌曄,也不願他們見面。
宋凌曄不顧已被淋濕的肩膀,看着唐頃墨道:“唐頃墨,其實你心裏也很害怕,你害怕你跟她幾年的感情抵不住我們幾十年的朝夕相處,所以每一次你都那麼著急着把她從我面前帶走。唐頃墨,你的愛情並不如外界所說的那麼堅不可摧,如果真是那樣,你就不會阻撓我了!我辛苦得來的一切都已經收入了你的囊中,就連她也都給你懷了一個孩子,你還在怕什麼?”
唐頃墨沉默。
“讓他進來吧。”商九月走到唐頃墨身邊,一手與他十指相扣,看着唐頃墨說道:“我們感情怎樣,我們自己清楚就好,外人怎麼評判無關緊要。宋凌曄,我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相識的情分上讓你進來,只是純粹想跟你做個告別,希望你不要讓我為難。”
宋凌曄被雨淋濕的髮絲垂落在了額頭,眼眸裏帶着落寞,他凝望着商九月,也不動作,只是說道:“我在你心裏如今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對嗎?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一起同甘共苦那麼多年,說是相依為命,相濡以沫都不為過,但就是比不上他跟你短短几年的感情,是嗎?”
“我們已經結婚了。”
“是!你們是結婚了,那我呢!我娶辛蕊並不是出自本意,我以為你能夠懂我等我,結果你卻讓我寒了心,九月,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快放手!我一直堅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出賣我不信我,但是你是那個例外。”
“宋凌曄,愛情是不可以買賣的。你當初那樣做,傷害了我,傷害了辛蕊,也傷害了你自己。”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宋凌曄一直壓抑着的情緒突然爆發,他猛地抓過了商九月的手,夾着雨聲嚷道:“我今天過來就只是想問你一句,你跟不跟我去英國?還是你要一直留在這個聽不見聲音的男人身邊!”
唐頃墨幾乎是在他動手的那一刻,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腕,看清了宋凌曄說的內容,他臉立刻變得陰沉,“宋凌曄,你最好不要太過分!”
“我怎麼過分了,你強佔了她那麼久,難道不該把她還給我了嗎?”他理直氣壯地咄咄逼人。
唐頃墨還未開口,商九月已經出聲了,“宋凌曄,當初決定結婚的你,還有現在的你都讓我感覺可怕,我不會跟你走的。我愛他,很愛很愛他。哪怕他聽不見,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麼,因為他在我心裏是完美的。”
“九月,你!”
唐頃墨回眸看着商九月,似乎還不知她剛剛說了些什麼以至於讓宋凌曄突然無言以對,唯剩怒意。
商九月明了他眼中的詢問之意,眼眸含着柔情,看着他說:“我跟他說,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我不想跟他離開,我只想永遠跟你在一起,等我們的孩子出世,然後陪着他一起長大,柴米醬醋茶,生活簡單無聊,但是溫馨幸福就夠了。”
“九月……”唐頃墨話音未完,便感覺到地下一晃,他身子一晃,忙伸手抓住了門板,結果還未穩住身子,另一波強烈的震動又一次襲來。
“是地震!”唐頃墨立即出聲喊道。
四人互相一望,立刻不約而同地往外邊空闊的地方跑去。
商九月懷着孩子,腳下還穿着拖鞋,剛跑了兩步便差點摔倒,好在宋凌曄及時扯住她的手,才讓她免了摔跤。
商九月驚魂未定,地上的搖晃很是劇烈,她根本無法控制住身子,忽聽什麼斷裂的聲音,還沒看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被宋凌曄狠狠一推,她順勢倒在了地上,肚子裏猛地一疼。她咬牙,雨水早已淋濕了身子,寒意遍佈四肢百骸。
她倒在地上,透過朦朧的雨簾看清時,手不禁捂住了嘴,哭出的聲音很快就被雨聲蓋住。
粗壯的石柱下,宋凌曄的身子正埋在石柱下面,而他的身下,血液四流,很快就匯成了紅色的水流,化在了雨水之中。
“宋凌曄!”
“凌曄!”
唐頃墨跟喬明正想搬動石柱救他出來,宋凌曄推開他們,弱着聲音說道:“來不及了,快走吧。跟她說,我對不起她,如果重新開始,我一定什麼都不想要了,只跟她好好在一起,我、我……”
“凌曄!”喬明看着他閉上的雙眼,忍不住哀嚎出聲。
大雨傾盆而下,三人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情緒,地上又是一陣搖晃。
唐頃墨衝著雨中大喊:“快走!這裏不能久呆。”
“可是凌曄他……”喬明無措。
“快走!不然我們都要葬在這裏!”
喬明忍痛起身趕緊往外跑,商九月腦袋一片暈眩,小腿發軟根本站不起身,大雨拍打在臉上的感覺又冷又疼,她手撐在地上,剛想再一次站起身,便感覺身子一輕,唐頃墨穩穩地抱起她,看着她安慰道:“放心,還有我,我們會沒事的。”
“頃墨!”商九月在他懷裏,忍不住便哭了出來。
“別怕。”唐頃墨剛說完,只記得猛一傾斜,兩人雙雙倒地,後方建築轟然而下。
而商九月記得清楚的是最後一刻,他將她護在懷裏,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支撐起了一小方安全的天地。
周遭一片黑暗,雨還在繼續,而他伸手緊緊抱住她,低着聲音在她耳畔虛弱地說道:“九月,不要怕,喬明他已經跑出去了,他會帶人來救我們。”
商九月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身上又冷又疼,她明顯感覺到有什麼已經從身體裏流了出來。
雨聲雜亂,外面的尖叫聲、轟塌聲絡繹不絕。
商九月突然有些懊悔為什麼自己心血來潮要來這郊區的別墅住幾天,如果是在唐家,接近市中心,出事了話也許就……
唐頃墨忍不住咳了一聲,低低地說道:“如果生下來的是個男孩的話就叫唐唯昭,如果是女兒就叫唐馨寧。你說好不好?”
九月臨閉上雙眼之前,無力地回了一個字:“好。”
唐頃墨艱難地將脖子上掛着的玉佩扯了下來,塞進了她的手中,再緊緊握住,許久之後才輕聲說道:“九月,我愛你。”
商九月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加重之時,眼淚不知為何從眼眶中溢了出來,她想睜眼,可是早已無能為力。
在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她暈了過去。
而外面,雨磅礴而下,似乎不休不止。
鮮紅的血融進了雨水了早已沒了顏色,急急地流向了不知名的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