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世子男二號(十一）
蘇文的這一舉動完全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呃，當然，如果他們有眼鏡的話。
讓公主選出狀元榜眼探花，這真是古往今來第一次。即使蘇素妍在眾人的印象里在如何有德有才，也不會覺得這女子有多如何能參與到國家大事上來。
當然，這方面蘇素妍也是知道的。但是，蘇文給了她一個很好的機會不是么？蘇素妍忽然覺得自家父親完全是神助攻，瞌睡的時候就會送來枕頭，簡直點點32個贊都不能表達蘇素妍對他的讚美了！
蘇素妍取來筆墨紙硯，洋洋洒洒寫下一兩千長篇文章，其中不乏先賢名句，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都被蘇素妍融入文章之中。反正這都是架空的時代，蘇素妍就很不要臉的把先賢智慧據為己有了。僅有良言還不夠，再配以聯繫夏朝實際情況舉例子引論點，一篇有理有據裝點錦繡良言的華章就這麼誕生了。
“好了，你把這案牌端回去，順便替本宮回稟父皇，那篇從百姓出發的文章可點為探花，安排到地方作為父母官；談論為官之道的可點為榜眼，刑部最適合這種人了；剩下的那篇就是狀元吧，可安排進戶部。記住了沒？”蘇素妍把寫滿六頁紙張的文章放在案牌上囑咐道。
“是，公主，奴才記住了。”
金鑾殿上的眾人第一次不是翹首以盼他們的皇帝陛下的到來，而是一個小太監。剛看到人影，就有人騷動起來，畢竟這也許是改變一個家族一生命運的時候！
小太監恭恭敬敬的把案牌呈到蘇文面前，一番耳語之後又退回了自己原來的地方。
蘇文眼露精光，帶着好奇展開了蘇素妍放在案牌上的紙張。半晌之後，才朗聲大笑:“好好好，朕的長公主有經世之才，若為男子，必奪魁首！”這篇文章比殿上三人更搔到了蘇文的癢處，他需要的不是虛浮的長篇大論，而是能腳踏實地辦實事的人。
原本蘇素妍展露的孝心和機敏就已經讓蘇文歡喜不已，如今堪比狀元之才不禁讓蘇文再一次無比惆悵又驚喜的感嘆:若是素素為男兒身該多好！
裴明朗對於自己的才華那是相當有自信，但現在卻被皇帝說得比之長公主還要不如，心裏不由憤懣：一個小女子而已，如何文采斐然，憂國憂民？
剛剛被蘇文誇獎一番的裴明朗壯了壯膽子，上前一步道：“皇上，可否讓學生等人學習研究長公主的佳作。”說得謙虛，話里的不服氣是個人都聽的出來。
如果蘇素妍作的文章沒有裴明朗好，那蘇文會覺得此子才華橫溢，勇氣可嘉。可是蘇素妍的文章就是比裴明朗勝的不止一籌，是勝好多了好吧？所以裴明朗的勇氣可嘉也就變成了‘滿瓶不動半瓶搖’。
蘇文把一直握在手上的書稿讓人傳閱下去，好好學習一番。
裴明朗等人迫不及待打開蘇素妍的紙稿，頗具風骨的字體映入眼帘，滿紙瑰麗詞藻，句句珠璣，字字深刻，真心文采斐然。
而自負才學的裴明朗只覺得這一紙華章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你裴明朗也不過如此！
欣賞夠了眾人五彩繽紛的臉色，蘇文‘好心’的收回了紙稿。他既然讓蘇素妍決定前三甲名次當然不會君無戲言，當場就宣佈了三人名次，並賜官袍駿馬，恩施遊街。
然而，眾人最在乎的‘欽點狀元，公主下嫁’的戲碼根本就沒有上演，所有人一副糾結鬱悶的臉色讓蘇文冷哼一聲:此等庸才，怎配得上朕的素素？
“此次殿試已結束，退朝！”蘇文現在迫不及待想和蘇素妍多聊聊關於《國民論》，以前沒發現蘇素妍還有治國之才，白白浪費了這麼些年，不知道少了多少好點子。如今發現了，蘇文怎麼可能浪費了蘇素妍這顆好頭腦？
蘇素妍表現得越優秀，僅有的三個皇子就被襯得越平庸，這正是沈慧想要的效果:讓蘇文除了蘇素妍以外看不上他其他兒子。
沈慧不屑於用陰謀，當然也不可能讓別人用陰謀害了她。沈慧用的是徹徹底底的陽謀，即使蘇文心裏隱約猜出點苗頭，但是依舊會跳入坑中的陽謀。
是夜，蘇文難得有空閑與沈慧一起用膳，飯桌上的沈慧最近心情好，不斷為蘇文夾菜端湯，彷彿又回到了他們剛成親的時候。
蘇文有些感嘆：“阿慧，我們好像已經好久沒有單獨用過晚膳了……”
沈慧剛要夾進蘇文碗裏的筷子一頓：“是很久了。”然後便不再理會蘇文，開始自顧自的用飯，沒有繼續陪蘇文聊下去的意思。
氣氛有些冷，蘇文也知道沈慧對他有心結，可偏偏還在氣氛正好的時候回憶以前，這不是作死的讓沈慧想到以前不順心的事情么？
蘇文意識到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有些尷尬的咳嗽一聲：“阿慧，如果素素是男孩，那該多好啊！”
……蘇文嘴一抽，今天怎麼盡說昏話？！
沈慧瞥了一眼蘇文，放下碗筷：“陛下多慮了，素素就算是女孩子，也是巾幗不讓鬚眉。就算十個兒子，臣妾也是不換的。”
“當然，素素這麼懂事乖巧，兒子哪比得上素素！可是，若素素是男兒身，朕就不用如此煩惱了。”直接立嫡長子為太子，名正言順有才能的儲君，誰還能有異議？
“女兒身又何妨？”沈慧幽幽的冒出這麼一句，站起身，“陛下慢用，臣妾吃飽了。”沈慧最是不喜那些覺得女子不如男的那些人。
蘇文的話里話外，無一不遺憾蘇素妍不是男孩，這讓沈慧滿心不悅。
蘇文看着沈慧進了內室，忽然覺得今天他真是來掃興的。明明心裏想說些柔軟的話緩解一下他們多年來的心結，可是最後卻變成了這樣子。
蘇文有些氣餒，但他對沈慧的執念讓他放不了手，兩人就這麼一天天僵持着，保持表面上的和諧。
沈慧才不管蘇文心裏想的是什麼，現在的一切不是她想要的。如果他們之間不能打破僵局的話，沈慧不介意自己採取極端的手段！很巧，她女兒的女帝之路，也需要一些極端的手段。
是的，就是女帝！
從蘇素妍十歲那年……不，也許更早到沈慧都沒發現的時候，她就已經生出了這種想法。這五年來她每行一步，無一不是為蘇素妍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置打基礎。
五年下來，收效甚佳。
此次不愉快的交流，暴露了沈慧和蘇文之間的矛盾。
蘇文和沈慧之間的事藏的很深，即便是親近如蘇素妍都沒有發現她的父皇母后之間還存在着某些不為人知的矛盾。
蘇文欣喜於蘇素妍對政治敏感，有意識的培養她這方面的能力。一是補缺蘇素妍不是男孩的遺憾，把公主當做皇子來教導；二則蘇文的惜才之心，更何況這‘才’是自家女兒，更加不能埋沒了不是？這三嘛……也是蘇文對沈慧歉疚的一種補償。
於是，蘇素妍現在算又回到了以前與女夫子學習的那段時間了，每天有大半時間耗在御書房，為蘇文整理奏章、討論政事，儼然一副‘小軍師’的樣子。
蘇素妍以公主之身得到了就算是皇子也沒有得到的殊榮，未有子嗣的嬪妃還好，而有皇子的各個表現不一。
大皇子與其母妃一如以前一樣，在宮裏做個透明人，三皇子幼小喪母，過繼的母妃地位不高，對此事完全沒有上心。
反應最激烈的當然要屬二皇子也就是蘇瑾予，容妃最近每日都在訓斥他行事莽撞，打草驚蛇。但她對於蘇素妍也是真的嫉恨，若沒有她……容妃宮鬥技能顯然沒有修滿級，腦袋裏的主意一個串一個的冒出來，可惜能實施的根本沒有幾個。而且還是自損八百的損招。這讓容妃更加生氣自己這個笨兒子白白浪費了自己埋下多年的釘子，如果那人被撬開了嘴，順藤摸瓜查到他們母子身上那該怎麼辦？！
要不是那顆釘子被捉，否則她現在怎麼會如此束手束腳的？！
容妃不會再動用暴露的釘子，當然也沒有那麼蠢自己除去自己埋下的釘子。與沈慧鬥了這麼多年，不，應該是自己唱獨角戲一般鬥了這麼多年，容妃對於沈慧的殺傷力完全服輸。
“母妃，難道就讓那臭丫頭一直壓在我頭上么？”容妃的不作為讓蘇瑾予非常不理解。
“蠢！現在你拿什麼去和皇后斗？要不是你心急，說不定咱們還有一絲希望。可惜，鳳儀宮的目光已經盯上了咱們，現在也只能被動等待了！幸好，她只是個公主……”
幸好個毛線啊，容妃抱着這種僥倖徹底沉默了下來，一心一意教導蘇瑾予，但是最後等待的結果絕對會讓她崩潰絕望的！所以，容妃還是小瞧了沈慧的殺傷力啊，當然也小瞧了蘇素妍。
蘇文對於蘇素妍的看中讓喬茹沁放下心來，更加不遺餘力的幫助沈慧，暗自拉攏百官的夫人。不要小瞧枕邊風的破壞力，有時候，說不定能吹倒整個朝廷！
裕國公郁揚顯然也抵不過枕頭風的威力，在喬茹沁幾次剖析蘇素妍能夠上位的可能性，開始這位裕國公直言‘荒唐，女子怎能繼承大統’，到現在在喬茹沁的潛移默化中，心開始有些動搖了。喬茹沁又添了一把火:“說不定，你還能成為長公主的公公咧！”
“那，我兒是把公主給娶回來，還是……”
“瞧咱們兒子對公主死心塌地的樣子，多半是嫁過去。”
……郁揚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夫人，唯一的兒子要‘嫁出去’，你真的一點感覺都木有嘛？！
“不過咱們的傻兒子還沒有搞定公主。”
……夫人，你這是在逗為夫嘛？！
“所以，這件事就交給夫君了。當初，夫君也算是風靡萬千少女的俏郎君不是？兒子追女孩子的手段太弱，還需要多調|教。”
於是乎，被光榮的派遣去教導兒子追妻的裕國公就醬紫變成了長公主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