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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白着一張臉,緊緊拉住靜貴人。
玄衣悄無聲息的從樑上躍下,齊遒竟也不毫無反應。
玄衣不多想,只伸手勾住對方的脖子,冰冷的劍鋒一橫,便割開了對方的喉嚨。
溫嬈離的近,臉上被濺上了幾滴腥血,巧巧則發出一陣尖銳的尖叫聲,令所有人都回過了神來。
餘下的毫無懸念都不是玄衣的對手。
一切順利的有些詭異。
玄衣來不及多想,只催着屋內三人迅速離開。
祁曜剛趕到,玄衣便帶着人及時與他回合。
“阿曜。”靜貴人低着頭,有些緊張。
祁曜抬眸,淡淡的掃了溫嬈一眼。
“皇上,先離開,正事要緊。”玄衣說道。
現在確實是到了事情的關鍵時刻,而祁曜也必須要回去主持大局。
“我先帶一人走。”祁曜說道。
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走或留下。
溫嬈的心像一個巨大的漩渦,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攪進去,攪得支離破碎。
“你……”祁曜沉默了半晌,最終看向溫嬈。
“封頌的馬車很快就到。”他說。
溫嬈僵着臉,麻木道:“我知道。”
祁曜底下頭向靜貴人伸出了手。
靜貴人沒有面上沒有欣喜,只是習慣了。
“燈滅了,我害怕……”靜貴人依在他懷裏低聲道。
祁曜手一顫,壓了壓她的肩膀,“有我在。”
這些話落在了玄衣耳中,也落在了溫嬈耳中。
一切都是那般嘲諷。
“等等。”溫嬈還是叫住了對方。
“你說,那個院子裏住的是祈福的人。”溫嬈將手被在身後,掐着掌心,才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顫抖。
“回去……再說吧。”祁曜沒有回頭,只是開口亦是千難萬難。
祁曜的馬絕塵而去。
溫嬈輕笑了一聲,揉了揉眼睛,毅然轉身。
玄衣默然跟上。
封頌即使受了傷,動作依然很快,帶着一輛馬車剛好迎上溫嬈。
溫嬈只視而不見,面無表情。
封頌見狀嘴角揚起一抹笑,好似洞察了一切。
“帶她走。”玄衣說道。
“好。”封頌應道。玄衣站在他身旁,忽然催發內力,一把拍在他肩膀上,那半截血箭頓時飛出。
封頌悶哼了一聲,唇邊笑意不改。
“多謝。”封頌說道。
玄衣習慣性地擺手,他們都是皇上的心腹,彼此互相療傷已成家常便飯,他也沒放在心上,他見溫嬈身影漸模糊,忙先一步追了上去。
身後有追隨着的腳步聲,玄衣知道那是封頌。
只是後腦生風,他卻毫無防備,是大忌……
他的動作忽然一頓。
封頌的手掌已經印在他的背後,指間夾着一枚銀針,封頌抬手,那銀針入了七分。
玄衣下意識運氣抵抗,頓覺脖子上一陣灼痛,失去意識前,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嘎吱嘎吱……
溫嬈的鞋子裏進了許多的沙子,疼痛磨腳。
可她已經沒那般嬌弱。
她本就不是那般嬌弱的人,祁曜給她機會喊疼,她才能喊疼,否則便如當下。
她即使走斷了腿,也不會再有人來。
“上車。”封頌和剛才趕馬的姿勢一樣,低頭對溫嬈說道。
溫嬈沒有理他,只自顧自行。
封頌跳下馬車,狠狠扯住她的手臂,將她按在樹上,令她不得不正視他。
“你有見過土匪嗎?”封頌低頭,莫名地問道。
溫嬈咬着下唇不答,只聽他說,“我不是祁曜,也不會對你有太好的耐性。”
“封將軍,請自重。”溫嬈厭惡地看向他。
封頌冷笑一聲,忽然將溫嬈扛起,扔進馬車裏。
接着甩鞭子趕馬,冷哼:“你享福太久,竟這般無理,果真還欠缺調|教。”
他不給溫嬈惱羞成怒的機會,一鞭子下去,馬像瘋了似的狂奔,車廂顛盪,溫嬈在壁上狠狠地撞了幾下這才穩住身形。
溫嬈自然發覺這其中有些古怪,卻不知問題是出在封頌身上,或者根本就是祁曜指使封頌這樣做的。
“看到這裏,你有沒有想起來什麼?”封頌撩起帘子,毫不客氣的將她整個人拽出來,令她摔在地上,指着一間破廟道。
“你、你是什麼人?”溫嬈的心頓時沉了沉。
封頌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笑道:“知道我今日帶你來這裏做什麼嗎?”
溫嬈防備地看着對方,聽他道:“我什麼都有了,總是該有恩的報恩,有仇的報仇,從前我也沒指望什麼大富大貴,可你偏偏毀了我,讓我走到了進步,你說我該謝你還是恨你?”
他絮絮叨叨停不下來,溫嬈愈發心慌,見他靠近,便大着膽子去掀他那塊面具,他沒有阻止,在溫嬈看清他的臉,面露駭色時,他得意的揚了揚唇。
“你瞧見了,是不是該想起來了。”
封頌的臉上有一片燙傷。
溫嬈認出來他是誰,但又開始遲疑,不確定他究竟是什麼人。
那年盛夏,封頌還不叫封頌,叫季風,是個街頭巷尾的小混混,有一天一個坐着繡花轎子的女人找上了他,給他一大筆錢,讓他去做一件事情。
她帶他去認識一下目標長什麼樣,不必她指,他便從人群里一眼就看到最亮眼的那個女子。
他認識她,玉雪閣的小當家,身姿妖嬈,每日能窺到她的時候便是她下轎后和上轎前,他每日都會窺視她。
他很高興的接受了對方要他做的事情。
她要他姦汙溫嬈,最好再殺了她,他手裏只拿了三百兩,事成之後,她會給他餘下的七百兩。
他坐在馬車上靜靜的等待獵物落網。
溫嬈慢慢向他走來,他便那般近的距離看着她,這個時候的她臉上還有嬰兒肥,看着他一臉迷茫,目光澄澈。
“你是誰?”溫嬈問。
“我是車夫。”他聽到了她的聲音,又輕又軟,還有點甜。
“我知道你是車夫,只是我從前從未見過你。”溫嬈有些惱道。
“管事安排我在這裏,我便在這裏了,您若是不用,我便將馬趕回去了。”他作勢要掉頭,她才急了。
“罷了,橫豎都是府里人。”她嘀咕了一句,便自己上了馬車。
那個女人做的很好,溫嬈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全都支開了。
他便悠哉地駕着馬車,將她帶到城外的破廟裏,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頓時有些熱血沸騰。
“出來吧。”他說道,只是說了一聲,裏面毫無動靜,他心一跳,掀開帘子才發覺她倚着車壁睡著了。
粉唇微張,長睫若扇,皮膚瑩透着淡粉,這樣的女子真是美麗的令他窒息。
那個指使他的人也同樣美麗清純,可他便不會有這樣的感覺,這樣的心跳加速,滿眼都只剩下對方。
他試着去親她的唇,見她嚶嚀一聲醒來,水眸中滿是驚懼,推開他迅速跳下了馬車,只是她太弱,他都不必追,便看見她摔倒在馬車旁,跳個車她還不小心扭到自己的腳,他在想,接下來動作是不是該溫柔些,說不定他會不小心將她撕碎。
他提着她的衣服將她拖進廟裏。
廟裏那堆火依然燒的很旺,這是他特意燒的,待會脫了她的衣裳,她冷了怎麼辦,所以他便堆了許多柴禾,燒得屋子裏悶着熱氣。
“你放開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求你放開我。”她那般可憐的求饒,他差一點就鬆手了。
“我不要錢,待你成了我的人之後,我便帶你離開這裏,日後你要做我的妻子,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好女人,我會待你好的。”他溫柔地撫着她的臉蛋,她面上絨毛未退,更顯青澀,沒關係,先得到他,剩下的七百兩他也不要了,他只要她便夠了。
他壓住她的身子,無視她那微不足道的掙扎,嬌小的身體在顫抖,發出嗚咽聲,在他聽來動人極了。
她的動靜越來越小,他以為她接受他了,扯開她的衣裳,親吻她的鎖骨,鼻間縈繞着她獨有的香味,他幾乎要醉。
他只抬起頭來,便看到她的目光泛着冷冽的光,而她的手,正拽着一根燒火棍,見他抬頭,便狠狠地向他臉砸了過來。
霎時,他只剩下了痛覺。
他疼得在地上直打滾,他想伸手拉住她,可他看不見她人在哪裏,不要走……
再之後,他的臉腐爛化膿結疤,是她留給他的唯一的痕迹。
兜兜轉轉,她又落在他手裏了。
“如果那時候沒有意外,你應該是我的娘子了,我們的孩子也該滿地跑了。”他的胳膊比從前更有力,緊緊地箍着她。
溫嬈聽完之後,驚懼的看着他,“你分明是慕容句的死衛,你怎麼會……”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們還曾有過這樣的過往,她是慕容句的死衛,上一次公然在宮內擄走她去看成海人彘的人,警告她慕容句還沒死的人,可他瞬間又變成了昔日那個想要侵犯她的強盜,害她丟了玉雪閣的罪魁禍首。
她被人辱罵,所有的人以為她是和人私奔,並且已經不貞,便是這個時候,寧夫人才得以從她手中搶走玉雪閣。
她沒想到,這樣一個人後來會成為慕容句的死衛,最終還成了祁曜的心腹,只是她從未想到這些自幼便該在特殊地方訓練的人,竟然會是一個流氓地痞,這才沒將他和破廟裏的那個人聯想到一起。
“你是慕容句的人。”這點毋庸置疑。
“我是,你也是。”他說道。
“不,我不是。”溫嬈狠狠地推開他。
“別這麼說,畢竟他還沒死,你這般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婉轉承歡,不怕他氣的吐血么?”他也不鬧。
“他喜歡的人是溫茹,別拿我做擋箭牌,一次又一次,為的不過是利用我罷了,我現在不願。”溫嬈退後幾步想要往外跑,只是沒跑到門口,便腿窩一疼,向前撲去,封頌將她接住。
“真是個傻瓜,我現在對你可沒有那麼溫柔了。”他撫着她的頭髮說道。
封頌帶着溫嬈藏了起來,不出他的意料,溫厚德和梁存裕都被抓了起來。
而這場狩獵之行也不過是祁曜布了一個局,為的就是引他們上當。
一個月風平浪靜,好似一切都歸於沉寂。
就連溫嬈都無人問津。
“你知道祁曜說什麼么?”封頌對溫嬈說道,“他說,惠妃死了。”
溫嬈驀地抬頭,實不相信。
“你瞧,他已經放棄你了。”封頌無情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溫嬈怒道。
“你放心,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妻暫時也做不到了,待慕容句成事了,他答應會把你賞賜給我。”
溫嬈不想相信他的話,只是有一天封頌找來了一個大夫,令大夫給她把脈。
之後對她說得話,令她面上血色全無。
“你興許不知道,你們那夜的歡情是我刻意安排的,酒里,香里,房間裏,每一個地方都充滿了情香,所以,你真的知道那夜你有幾分真心,祁曜又有幾分真心么?”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溫嬈聲音微顫。
“自然是為了今天,要知道,你也許不值得祁曜付出什麼,可你肚子裏的孩子,很值錢。”封頌笑着看向她的小腹。
他留她一個月,就是為了確定她肚子裏有沒有祁曜的種,現在看來,他們已經有了獅子大張開的資本了,封頌看向她的目光愈發的炙熱。
溫嬈輕撫着肚子,什麼感覺都沒有。
從頭到尾,她都只是貨物,或者是裝着孩子的容器?
想到這些,她便難受的連眼淚都落不下,甚至,她有些厭惡肚子裏那個孩子的存在。
她害怕那個場面,他們把她當貨物交換的場面,她想了許多,甚至計劃好他們在交換的時候就逃走,日復一日的存着逃走需要用的東西。
可惜一切都落了空。
他們沒有給她知道的機會,只因為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像做夢一般,回到一個熟悉的房間。
“她醒了!快請太醫來。”耳邊是容櫻激動的聲音。
溫嬈閉了閉眼睛,酸澀到無以復加。
溫嬈最喜歡坐在窗下,或看書或繡花。
只是現在的她卻好幾日都在發獃,面上一片麻木,像個失去了生機的娃娃。
第一個來看她的人是溫茹。
“聽說你懷了皇上的孩子。”溫茹的肚子微微凸起。
溫嬈沒有說話。
“你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溫茹有些失望得看着她,“你真是個任性的女人。”
“對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對溫嬈道:“你知道嗎?太后回來了。”
“曾經那些被你踩在腳底下的女人也都回來了,婉貴姬,溫婼,她們都在太後身邊,太后承諾,她們會重新回到祁曜的后宮裏。”
“你大概不知道,祁曜將靜貴人藏的那麼深,這次回宮,才知道,原來靜貴人是他的青梅竹馬,她還救過他的命,祁曜護着她跟護着眼珠子似的,難怪沒人針對她,因為那些針對她的人全都已經不再了。”
“哈,對了,她現在已經不是靜貴人了,她是宸妃,四宮都已經有人,祁曜為了讓她沒人打擾,便將你的眀熙宮賜給她了。誰知道你竟然還活着回來了,只好讓你暫時住回珺宸宮,這樣,也不必打擾到她了。”
溫茹的聲音愈發難聽,讓溫嬈無法忽視。
“有人說,你肚子裏根本就沒有孩子。”溫嬈忽然打斷她。
溫茹一默,許久之後,忽然笑出聲來,道:“不如你試試?”
溫嬈看着她,沒有說話。
“你只要推我一把,就知道,我到底有沒有了。”她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她輕輕牽住溫嬈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你想知道的,是么?”溫茹輕笑,接着便驚呼一聲,腳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
溫嬈眨了一下眼,看到她身下流出濃稠的血,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喊人來。
就那樣靜靜的,好似一切與她無關。
太醫來的時候,溫茹便被抬放到溫嬈的床上,丫鬟婆子來來往往,溫嬈冷漠地注視着一切。
直到最後穩婆端着一個盤子,哭着走到溫嬈跟前,“娘娘啊,你好狠的心,這可是個成型的娃娃,他是個小皇子啊!”
溫嬈看到那小小的血人,和手掌一般長,卻折斷了腦袋,她眼前陣陣發黑,噁心的連水都吐出來了。
她的手抑制不住顫抖。
那穩婆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看着溫嬈退後了兩步,卻兩眼發昏,整個人晃了晃,隨即滑到在地上。
她眯着眸子,剛要下腳在對方肚子上踢一腳,卻聽外面太后駕到,忙轉身繼續哭嚎。
太后是個信佛的人,在穩婆的不小心下,同樣看到了這一幕,驚呼一聲,也昏了過去。
事情愈發的混亂,誰也都顧不上誰。
祁曜在前殿忙得焦頭爛額,一堆堆爛攤子一個比一個棘手。
溫茹流產在他的意料之外,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溫茹不可能有機會‘流產’,況且,她還是被溫嬈推的。
只是他派的人去看了,得到的結果全都是真的,溫茹肚子裏流出了一個成型的男孩。
祁曜冷笑,這般便想讓他背黑鍋,這個溫茹果真不是個消停的。
他安頓好太后之後,最後想到了溫嬈,心中一澀,隨即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