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角色扮演
窗外的暈黃的光映的屋子氣氛安靜，顧桑扶着牆壁慢慢向著門口走去。
可能真是病久了，走路都軟綿綿的。
屋子裏除了一張床就只剩下一張軟軟的沙發，衛生間裏本該放着鏡子的地方只剩下拆卸的痕迹，看來療養院的人為了防止kitty想盡法子自殺，下了不少功夫。
顧桑只能暫時放下想看看這具身體的欲/望.
這是家療養院，簡單點來說就是個精神病院，這裏住着的都是瘋子和精神方面有問題的人。
抑鬱症也是精神病的一種，但遠沒有需要住進這裏的程度，然而kitty的癥狀比較嚴重，已經到了自殘的地步，不得不住進這裏讓專業醫生來診治。
不過十幾步，顧桑深刻了解到這具身體到底虛弱到了什麼程度，回頭望望，病房門口還在視線之內，顧桑已經開始喘氣兒了，累的。
醫院並不人來人往，走廊空蕩蕩的，偶然有穿着白大褂的外國醫生從岔路口經過，他們都沒看見顧桑。
角落裏蹲着白色病服的病人，嘴裏嘟囔着誰也聽不懂的話，身形消瘦滿面慘白的中年男人晃晃悠悠的和顧桑擦肩而過，猶如行走在人間的木乃伊，面容僵硬。
明明是夏日，走廊陰森猶如寒冬，沒有一絲正常的氣息。
顧桑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她絕對不能真的待在這裏兩三年，命運給了顧桑一具全新的身體，她需要去做更有意義的事，這種感覺驅使着顧桑，靈魂深處似乎有什麼沉沉嘆息了一聲，隨即便心滿意足的離去，顧桑感覺到一直壓着心臟的重感陡然消失。
是原身的殘魂離去了么？
顧桑低着頭喘息着，視線範圍內她看見了棕褐色的長發在胸前垂着，略顯乾枯，療養院牆壁上的瓷磚乾淨的能照出人影，顧桑微微側頭，望着瓷磚上映出的模糊影像，那是個陌生的病態的漂亮英國女孩。
放心吧kitty，我會帶着你的那份在這個世界完好的活下去。
她緊緊靠着牆壁，避開那些晃來晃去的病人。
根據記憶里，顧桑的手機包包隨身用品是保存在儲物室，只要拿到手機聯繫一下這具身體的好友或是親戚，讓他們過來辦一下出院手續。
只能這個辦法了。
“小姐，需要幫忙么？”
顧桑搖頭：“不。”
“不，您一定需要的。”
一隻大手按住顧桑的肩膀，身側傳來沉痛憐惜的哽咽聲音：“請給我一個幫助你的機會吧，我剛來這裏做義工，對這裏並不熟悉，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幫助的話，我一定會被老闆勸退的！”
“……”
真是好懇切感動的一段話，不過顧桑現如今的身份可是抑鬱症患者啊，外界人眼裏抑鬱症患者會親近陌生人么？
不會！
於是顧桑繼續往前走，半晌，顧桑沉悶道：“多謝。”
“這是我的榮幸。”
“……”如果您能把那隻勁兒特大的手從我肩膀上移開的話，顧桑一定不會給他說這句話的機會。
顧桑不大情願的轉身，那個善心過度的人親切的介紹自己：“我是夏洛克，或許我能幫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這人身高超過六英尺，帶着藍色的義工帽，穿着和土掉渣的帽子毫不相符的黑色外套，棕色皮靴，目光清亮而憐憫，除卻這時尚感欠缺的搭配之外，眼神倒是很像一個善心泛濫的義工。
顧桑改變了主意，或許有個義工做掩飾，她應該不會很快被抓回病房，她怯生生的望着這個比她高出很多的男人，聲音低沉有些不討喜，但善於觀察的人都該能聽出話語裏的磕絆和生疏。
“儲物室，我身體不好，累了。”
夏洛克親切的扶着顧桑，不過並不像攙扶老太太一樣的姿勢，而是略顯貼心的攬住了肩膀，卸去了顧桑走路的大部分重力。
身邊有人在，顧桑倒也不覺得那些如行屍走肉般的病人那麼滲人了。
“你看起來並不樂觀，難道療養院的醫生已經忙到沒有時間照顧你了么？”
顧桑搖頭：“我有護工，很少見到醫生。”除非自殘的時候。
“那挺好，聽說阿德萊德院長的辦公室也在這一層，不知道會不會碰見他。”夏洛克語調激動，像是渴望和偶像碰面的人。
簡短的幾句話，顧桑的腦海里很快就勾勒出了一個善良的男人為了見偶像而來到偶像工作的意願當義工的景象，之前嫌棄他多管閑事的顧桑，此時那點不滿也漸漸消散。
可能顧桑本當過偶像緣故，所以並不擅長去責怪一個fans。
她仍記得當年刑滿釋放，蕭瑟的秋風裏那零星幾個過來接她出獄的粉絲，沒有燈牌沒有熒光棒，只有一雙雙期待的眼睛，在顧桑孜然一身空茫寂寥的時候，給予的最大安慰。
顧桑想嘆氣，卻喉嚨震動咳嗽了兩下。
“醫生不在，遠門。”
夏洛克沉默幾秒，似乎在失望？他身高比顧桑高出太多，顧桑也不願仰脖子去看他的表情。
“kitty！你怎麼出來了！”
顧桑身子一僵，那個說話的護士急忙跑過來，有點面生，但顧桑的記憶力卻覺得這人應該是見過的。
“你是不是又想自殺了？上次你的事可把醫院鬧騰的夠嗆！”、
顧桑輕抿着唇：“有點悶，四處走走。”
“這個我可以作證。”
護士姐姐看向顧桑旁邊的夏洛克，疑慮道：“你是什麼人？這裏的病人是不能隨意接近的！”
夏洛克真誠道：“我是新來的義工，剛剛來這裏之前看到有個病人瘋瘋癲癲的要去土裏游泳……”
“一定是約瑟！那個老頭真是不讓我閑下來一刻！”護士暗罵一聲，皺着眉急急忙忙警告顧桑一句儘快回病房便趕忙去找她的病人去了！
顧桑忽然仰脖子往向夏洛克：“你真的是義工？”
“當然了！我想沒人會假冒一個拿不到薪水的職業。”
顧桑收回視線，沒說話。
儲物室在上一層，非常不巧的是電梯居然壞了，於是顧桑看着那樓梯犯了難，然後望着善良的義工先生。
夏洛克笑起來露出白亮亮的牙齒，抱起顧桑，輕快的上了樓梯。
顧桑身材嬌小，又因為藥物的副作用，更是身無幾兩肉，外表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至少少兩歲。
顧桑打量着夏洛克那土的掉渣的義工帽，他想見阿德萊德的話，或許等明天露娜來了之後能稍微問一下那位院長的行蹤，如果這位夏洛克先生真的是義工的話。
顧桑選擇這時間來儲物室不是一時興起，這時候是下班的時候，也是白班和夜班交接的空檔，值班人員不會沒有醫生准許就把東西給顧桑的，要知道這家療養院住着的可都是“病人”。
“儲物室到了。”
夏洛克的目光落在儲物室旁邊的資料室，詢問道：“資料室里有人么？”
顧桑看也沒看夏洛克，始終保持語少沉默。
“多謝你帶我來資料室。”
顧桑擰開儲物室的門把，運氣不錯，沒鎖。
“呯——”
聲音突然。
顧桑表情一僵，手還擱在門把上沒反應過來，盯着義工先生手裏的鎚子。
“我有解鎖器，不過事實證明面對老鼠窩的門還是用鎚子更有效率。”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之前那善良熱血的義工先生，顧桑訝異於對方偽裝的能力，下一秒懷疑他的動機。
腳邊地上靜靜躺着一解鎖器，顧桑一時之間有點發楞，這是搶劫犯現場版么？
“你……”
夏洛克沒理會顧桑，他專心的開始砸門，神情嚴肅彷彿在進行一項不能有一絲一毫差錯的實驗，一點也沒有一個身為搶劫犯的直覺，就這樣放任着目擊者不管么？頭一回干搶劫，沒經驗？或者是看在精神病的份上，也對，他並不知道顧桑只是抑鬱症而非瘋子，更不知道此時的顧桑，病態的身體裏是健康的靈魂和精神。
顧桑在門口皺着眉，夏洛克接下來的舉動讓顧桑決定隨着他。
說不定是哪個病房的病人趁護士不注意跑出來玩角色扮演呢。
據說這叫人格分裂，幻想出來的性格和職業。
在門口停頓三秒，隨即轉身回儲物室，她的時間很寶貴，沒空再糾結是搶劫犯還是其他。
這裏擺放的大都是病人們進院之前的舊衣物什麼的，以及金錢相關的物件在儲物室另一個格子裏被鎖上了，沒有鑰匙拿不到。
顧桑估算了下時間，去值班室找鑰匙。
運氣不錯，鑰匙光明正大的擱在牆勾上，而不是跟秘密文件似的鎖在保險櫃裏。
經過資料室，顧桑腳步停頓，目光自門上那巨大的洞上瞄了一眼，隨即若無其事的回儲物室。
看來找院長的事不需要了。
手機開機，通訊錄里的人不是很多，顧桑找到了最近聯繫人，排在第一位的是一個叫碧翠絲的女性，通話時間為半個小時。
記憶中碧翠絲貌似是kitty的同學，關係不錯，顧桑勾了勾唇，直接撥打。
“難以想像kitty你居然這時候打電話給我，難道醫院那群魔鬼願意把手機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