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基地(三)
管家仔細地看了看余茂,突然欣慰地笑了:“那就好。”
余茂這還是第一次往鍾耀的這個房間方向走。
他站在書房的門前,推開書房的門,低嘆了一聲:“哇——!”
余茂推門之前想像了鍾耀的書房會是什麼樣子,一定乾淨得不得了,然後擺着幾個整齊的書架。
整潔是□□不離十,但是那一整面的落地窗,讓所有的陽光全部宣洩進來,灑在潔白的地毯上,樸素而優雅的木質辦公桌,還有在另一邊一排排的書架,卻分明像是一個小型圖書館。
乾淨整齊得近乎聖潔的一個地方……
書架上貼着標籤,余茂下意識蹭了一下鼻子,這才邁步走進去,看着標籤。這是手寫的標籤,裝在透明的塑料殼子裏,然後掛在書架的一旁,應該是標註的分類,這個房間似乎是很多房間打通的,余茂意識到,地磚就是一個分界線,一邊放着沙發還有辦公桌,像一個辦公室,另一邊全是書架,這些書架整齊地擺着,從這裏一直延伸了能有幾十米,這得多少書啊……
說像個小型圖書館或許不對,這分明就是一個小型圖書館。
余茂對着書本有種天然的敬畏,大約是他實在沒文化的原因,曾經他渴望做一個有知識的人,但是沒成功。
余茂自學過一些從垃圾桶翻出來的學校書籍,也去過一些賣廢品的地上,買過一些廉價的書。但是後來為了生存奔波,就再也沒有看過多少書了。
他微微彎腰看着標籤上的文字,寫得很好看,這多半是鍾耀寫的,甚至可能這些書籍都是他自己慢慢收集擺放的。
這些字顯得很有力度,每一個起承轉合都很鋒利,但是卻並不顯得僵硬,很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洒脫。
都說字如其人,余茂大約可以百分百肯定這是鍾耀的字了。
余茂想想自己的字,又覺得這個‘字如其人’還是做不得數的,他本人就沒它字那麼挫。
還好標籤上的字,余茂還算認識,不過有些冷僻的名詞和一些專業術語,他都不認識,他就只好挑着自己認識的來。
余茂找到一個書架,標註的小說。
他看了看小說名字,一堆鬼畫符,英語是長這個樣子嗎?
他還是見過英語的,爺死和弄,還有啥嗨嘍,嗯,都是認得的,26個英文字母也大體還記得。
余茂不認識書名,倒是有幾本漢語的,但是連題目都看不懂,這些書都是精裝原文的,余茂放棄看懂,隨便抽了兩本自己看不懂拿出來。
余茂離開了書房,離開之前他又看了一遍這個地方,心裏突然因為自己的太過無知、膚淺而覺得卑微、羞慚。
他曾經因為擁有了一本被人拋棄的課本而覺得開心至極,那時候覺得那些小小的擁有,就是無法匹敵的財富了。他也曾因為自己自學明白了一篇課文,一個數學題而覺得自己世界無敵,那時覺得那些小小的收穫,就可以傲視許多人。
後來他長大了,也知道自己肚子裏那點墨水,也只比沒上過學的強點。但他卻從來沒有在此刻覺得自己這麼,這麼地不配踏入這個地方。
他記得他看過一句話,說天堂是圖書館的樣子,現在他覺得這是真的,鍾耀有一個天堂。
余茂帶上門,管家站在門前對他笑,余茂也笑回去。
鍾耀等了一會兒而已,余茂就回來了,余茂把書放在床頭柜上:“吶,我看不懂就隨便拿了兩本,在一個分類是小說的地方。”
鍾耀點點頭,偏過頭,沒有拿起書,就在床頭柜上那樣翻了兩頁:“謝謝。”
“這是哪國的字體?”
“法語。”
余茂坐下來點點頭,然後又站起來:“那你看書吧,我就回去了。”
鍾耀把書合上,看着余茂:“坐下。”
余茂沒坐,直直地站着,有些不耐煩:“還有什麼事?”
鍾耀頓了頓:“地有點臟……”
余茂皺眉:“挺乾淨的啊!”
鍾耀語氣淡淡,又開始了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說臟。”
余茂一副‘我說你最近怎麼這麼懂事,原來等在這裏折騰我呢’的樣子:“你這麼愛乾淨,那你自己打掃啊!”
然後轉身走了……
轉身走了……
身走了……
走了……
了……
已經沒有威懾力的鐘某人:“……”
余茂意識到自己的脾氣貌似有點沖,但是鍾混蛋又想沒事找事使喚他,雖然他是蹭吃蹭住來着,但是起碼也是合作者的代表人,早知道當初還是應該堅持住進實驗室的,現在提不晚吧?
余茂走了不遠,又偷偷摸摸地走回去,小心地扒着窗看裏面的鐘耀。
鍾耀貌似沒怎麼生氣,只是拿着一本書看着,後來覺得有點沉,就放在了腿上。
鍾耀翻了幾頁,突然抬起一隻手捂住了耳朵,嘴裏說了幾句,然後點了點頭。
然後鍾耀又翻了一頁書,等了大約兩分鐘,鍾耀又開始捂着耳朵說了一會兒,余茂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說到完畢。
鍾耀突然轉頭看向門上的窗口,余茂急忙躲起來,然後發現自己有點腿麻,就一屁股坐在門邊。
鍾耀畢竟是異化異能者,除非是全心神放在別的地方,要是想要聽見點外面的動靜,真不是太大難事,在外面扒着窗口看了半天,他也不嫌腿累?
余茂揉揉腿,打算待會兒回到別墅,他看鐘耀的身體倍兒棒,壓根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咔噠——’
余茂僵硬地抬頭,鍾耀疑惑地低頭看着余茂:“你怎麼坐在地上?”
余茂拍拍屁股站起來,摸摸鼻子:“有點兒熱,你知道地上很涼快。”
鍾耀閑得渾不在意地‘哦’了一聲,像是並沒有多想,淡淡道:“熱的話,外面涼快。”
余茂搖搖頭:“不不不,我現在覺得溫度正好。”
末世氣候異常,前一段時間更是持續降溫,本來夜間的溫度是零下,現在白天的溫度就到了零下,但是外面卻並沒有下雪的跡象,很多正常的植物都已經死了,這加劇了食物的稀缺,以前的植物已經沒辦法生長了,現在所有綠的植物,除了抗凍的,全部都是變異的。
余茂前一段時間受夠了凍,可不想再忍受那種冷到麻木的感覺。
食物更短缺了啊,余茂想想自己最近吃飽穿暖的日子,有點小心虛,又想起自己是合作者的代表人,但是這個貌似不是蹭吃蹭喝的理由……
余茂摸着鼻尖,白皙的鼻尖都被他摸紅了,余茂猛然想起來,對啊,他不要臉啊!
余茂喜歡佔便宜,但是不管是臨清、許赫的便宜還是鍾耀的都讓他覺得無所適從,大約是占的有點多……
鍾耀一隻手支着門框,閑閑地看着余茂搓鼻子,懶懶道:“你進不進?”
余茂那會兒的氣焰全部都不見了,點點頭,走進去坐在椅子上:“你要去幹什麼嗎?”
鍾耀臉色更白了點:“我以為門外有老鼠。”
余茂呵呵了一下:“這兒這麼乾淨,怎麼會有老鼠呢?”
鍾耀走過去,余茂下意識想要扶着鍾耀,鍾耀躲開了,照舊禮貌而疏離:“謝謝,不用。”
余茂有點無所適從起來:“那個不是說地臟嗎,我這就打掃一遍。”
鍾耀把自己扶過門框那隻手上的手套丟掉,扔進垃圾桶,余茂此刻離得近,發現那隻手真的很漂亮,指節分明,手指修長,沒有絲毫瑕疵,乾淨得近乎像玉石雕成的。
鍾耀給手套上手套,淡淡道:“不用,等管家來打掃,來者是客,確實應該以禮相待。”
余茂抬起眼睛看鐘耀,這位祖宗是生氣了吧!最開始鍾耀看見他就是一副嫌棄外加高高在上的樣子,當鍾耀是奔奔的時候,也是那副德行。余茂那就是整天伏低做小,生氣了哄着,不生氣也哄着,心甘情願地把那匹狼當成天皇老子。
這是他第一次對奔奔不耐煩,是那種帶有抗拒意味的不耐煩,不知道鍾耀是奔奔的時候,他雖然很討厭他,但是沒有如此抗拒他的每一次高高在上,因為鍾耀看起來,是如此應該地俯視眾生。
但是這次他是怎麼了?
余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沒忍住地發了脾氣。
或許他潛意識裏還是恨奔奔離開他,但是明知道自己沒有讓他為自己留下來的資本,他還恨奔奔不告訴他真相,但明知道知道了真相,他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討厭距離,特別是發現自己和鍾耀之間有着鴻溝。
說到底來,他還是討厭這個一無是處的自己,貪生怕死,插科打諢……
余茂被噎得不知道說些什麼。
鍾耀卻開始看起書來,余茂靜靜地坐着,良久:“我還是住到實驗室吧,在別墅里難免給你添麻煩。”
鍾耀捏着書頁的手頓了一下,笑着看向余茂:“你確定?”
余茂也笑起來,照舊幾分痞氣:“啊,對啊,我這人吧,就是受不了拘束,最後你難受我也難受,還是住個糙點的地方好。”
鍾耀笑意不變,點點頭:“你隨意,我會讓管家幫忙的,請回吧。”
“啊,我再陪你會吧,一個人有點無聊不是。”
“我不無聊。”
“啊,可我一個人怪無聊的。”余茂回了一句。
鍾耀合上書,輕輕勾起唇,暗紅色的眸子因為顏色太深,有時候會像是黑色的,但是在某個角度有光的角度看的時候,會看見紅色的流光,那種被漫不經心隱藏起來的鋒利和血腥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鍾耀笑眯眯地,輕聲道:“與我何干。”
余茂愣了愣,下一刻就站起來,開門快速離開。
鍾耀看着余茂離開的背影,唇角的笑意變成冷笑,把手裏的書掃到地上。
怎麼,當時不是把老子當成祖宗么,不是有奶就是娘嗎?
現在給吃給喝不夠嗎,既然想走,那就滾遠,再也不要回來!
這樣正和他的心意……
正和他的心意!
鍾耀把另一本書也重重掃到地上,捂着胸口咳了幾聲。
余茂快走了幾步停下,狠狠踢了幾腳牆壁,媽的,搞不懂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余茂把自己的東西收拾收拾,直接拖着箱子往實驗室走,管家倒是有些納悶和着急:“余先生,您這是要走?這裏住着不舒服?”
“我和你家少爺商量的,不是我自作主張,我本來就應該住在實驗室。”余茂面上什麼都看不出來,甚至還笑着拍拍管家的肩膀:“您老以後有的忙了,你家少爺還是你自己照顧最好。”
管家擺手:“不,您不是說好要幫我跑腿的嗎?”
余茂搓搓鼻尖:“你家少爺別被我氣出個好歹,我這人脾氣不好,還是算了吧。”
余茂說完,就急忙忙地走了。
與此同時,最近勢頭正火的隊伍,已經確認了其隊長許赫的死訊,許赫與四階喪屍戰鬥,最後逼的四階喪屍自爆,和四階喪屍同歸於盡。
這個消息,讓不少人唏噓起來,許赫應該是目前已知最高階的異能者,在剿滅變異鼠的時候聲名鵲起,其隊伍也是逐漸變得有名,人們並不知道他多強。但是聽說他確實是一己之力扛住了四階喪屍的精神力攻擊,並且和它的戰鬥不落下風,一定是個四階異能者了,可惜了……
其他的隊員也身受重傷,不過倒是都可以修養好,基地給臨清送了表彰的錦旗,最後在基地範圍內宣揚了許赫的英勇事迹。
臨清把錦旗丟到垃圾桶里,提着木朵做好的東西去找許赫,異能者的恢復能力比普通人快,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完全恢復好了。
他只要靜靜地等着就好。
魏源趴在床沿邊上睡覺,睡飽了伸了個懶腰,哦,他正是貓型呢,從床尾走到床頭,伸出前爪,拍着初冰的臉。
柔軟而溫暖的肉墊拍在臉上的感覺挺舒服的,初冰握住那隻爪子,有些抬起瘦削的下巴,睜開眼睛:“小黑?”
魏源一下子把爪子抽回來,嫌棄地又給了初冰一爪子,誰是小黑!
初冰慢慢直起身:“我睡了多長時間?”
初冰睡的時間最長些,最早醒的反而是許赫,韓智和張琪都是在他之前醒的。
魏源抬起貓眼,抬起爪子輕輕拍拍初冰的肚子,又拍拍初冰的胳膊和大腿,然後看着他。
初冰領會到了:“哦,不疼。”
魏源甩甩尾巴,喵了幾聲。
初冰溫和的抿了下唇:“不用謝,反正都要受傷,不如護一個。”
魏源跳下床,出了門,過了一會兒,魏源抱着臨清的小腿,臨清一路把魏源拖進來,看向初冰,淡淡點了點頭:“醒了,感覺還好嗎?”
“挺好的。”
“吃點飯吧,其他人醒的比你早,魏源一直守着你,他很擔心你。”
魏源正蹭臨清的腿,對臨清這麼說有點不滿地喵了幾聲。
臨清把魏源抱起來:“你是真把自己當貓了?閑着沒事也維持着貓型……”
魏源咕嚕幾聲,貓型的時候體型很小,便於睡覺,再就是這樣很輕盈,所以就沒變回去。
臨清把魏源當弟弟,摸摸它的頭,把它放到床上,初冰看着黑貓,也輕輕地摸摸它的頭,魏源蹭了蹭他,平時都很不太讓除臨清以外的人碰的,這會兒倒是顯得很是親近乖巧,怕是感激初冰,然後開始在床單上磨爪子。
不苟言笑的初冰輕輕笑了笑。
“魏源,你照顧初冰,別玩了。”魏源聽見臨清這麼說,坐在被他抓出來的破口上,嚴肅地點了點頭。
還是個孩子,臨清提醒他:“你的飯我也給你放下了,別光顧着睡覺。”
魏源照舊點點頭,臨清這才離開。
魏源跳下地,身型拉長,慢慢變回人形,端起自己的碗,呼嚕呼嚕幾下吃完,然後端起初冰的碗,要喂他,初冰示意不用自己就可以。
魏源不強求,支着下巴又開始打盹。
初冰靜靜地喝起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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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律來看過許赫,當時臨清正好不在,許赫的和傅律聊了一會兒,問了些東西,鼓勵了他幾句。
傅律顯得很是開心,想要問臨清,許赫沒有遮掩,如實說了。
傅律看許赫說起臨清的時候整個人都不一樣了,那種冷峻的氣息還有那種冰雪消融的感覺讓人止不住想要嫉妒那個叫臨清的傢伙。
傅律只好轉移話題,說起異能覺醒的進度:“成功的可能性又大了點,但是我們一直很缺少實驗體,我覺得我們應該尋找實驗體,不然不確定性還是太多。”
“再等等,等這個項目的把握大了,會有人自願冒險的,異能者可以作為實驗體嗎?”
“可以,雖然和普通人有誤差,但是可以通過一些方法克服,不過就算把握大了之後,能夠接受刺激性異能覺醒的人,必須心智足夠堅定,體質也很強,不然死亡率照樣高達百分之九十八。而且覺醒的異能隨機,還有現在不確定這種覺醒異能會不會有隱患,雖然目前看來是沒有的,但是我們畢竟沒有人體試驗過。”
“嗯。”許赫淡淡應了一聲:“再過一段時間,我們會有實驗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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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清聽說鍾家家主如非必要,不喜歡和生人說話,就打消了去看望他的心思,託管家去問候了幾句。
回去和許赫閑聊起這件事,許赫說道:“鍾耀和我說過,這個恩情我們不必報答。一是救了我,他不吃虧;二是我們曾救過余茂一命,此事當幫余茂還恩。”
臨清眨眨眼:“他為什麼要幫余茂還恩。他們之前認識?”
臨清想起余茂說不要告訴鍾耀,他知道鍾耀的異化形態,看來兩個人之前有些牽扯。
臨清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要瞎摻和,幫了倒忙就不好了。
許赫揉揉臨清的腦袋:“怎麼了?”
“沒什麼,他倆可能之前認識,余茂確實因為這個很感激我們,當時其實只是舉手之勞。”
臨清笑笑:“你和四階喪屍同歸於盡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今天基地還給我送了一面錦旗,嗯,上面寫着‘捨己救人,死得其所’‘心繫蒼生,功德無量’。”
臨清拉過許赫的手:“我把它扔進垃圾桶了。”
“嗯,該扔。”
臨清點點頭:“‘死得其所’實在是胡說八道。”
死得其所就是死的地方對,這意思就說許赫應該為了救那一幫人死掉么?
人是該救,但是應該為了他們去死就是扯淡了,臨清忍不住多想了,看見錦旗立馬就甩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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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月的時間都快過去了,余茂又開始奔波找妞妞的父母,他得到消息說他們在下等居住區已經死掉了。
衣着算得上是光鮮的余茂,踏進充斥着腐爛、臭味的下等居住區,目光掃過那些骨瘦嶙峋,目光慘淡死寂的人,緊了緊自己的拳頭,他如果沒遇見臨清、許赫後來沒遇見奔奔,不是死在來這裏的路上,就是這樣的結局吧。
余茂打探了幾句,得到了他們確實死掉了的消息,掏出妞妞的骨灰和那張全家福,嘆了口氣。
當時那麼難過,現在看到也不覺得無法呼吸了。
時間是讓一切淡化的靈藥,余茂摸了摸照片上妞妞的臉,快速離開了下等居住區,拐進巷子,甩開了幾個盯上他的人。
找了個小角落,打開打火機,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抖着手點燃了那張相片,輕念着:“安息,妞妞,去和家人團聚吧,謝謝你……”
余茂想把骨灰撒到風裏,他不是一個喜歡懷念的人,一旦失去了就盡量再也不會去回憶,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連同美好和痛苦他都放在記憶深處,讓時間塵封。
那個女人死掉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燒掉了和她有關的一些,現在卻有些不舍這個小小的骨灰瓶。那個孩子,毫不猶豫地擋在了他的身前啊,那麼可愛地趴在他的懷裏,滿是依賴地看着他,堅定地說要把保護他啊……
余茂握着骨灰瓶輕輕摩挲,他不知道人生在世有多少次讓人軟弱的時刻,但是如果因為痛苦而捨去美好的回憶,似乎太過懦弱,太讓人不舍了,不如順應心意。
正是因為痛徹心扉太刻骨,那些動人心弦才如此百轉千回到難以割捨。
余茂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把骨灰瓶又珍重地揣進了兜里,慢悠悠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