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大坑

22.大坑

郁煌在努力回憶自己在人間界這一小段時間以來有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但是從他的態度跟表現上來看……

這根本就不像是個人啊!

哪有人第一次見面會湊得那麼近還把鼻子放在你的脖子上一直像狗一樣地嗅着,為什麼要伸舌頭舔我的脖子啊,跑了一上午出了一身的汗你不嫌臟我都嫌臟!!

郁煌十分悲憤,但是擋在自己身體兩側的胳膊又太過有力,根本就不是他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纖弱少年(?)所能移動得了的。

男人嗅夠了也舔夠了這才直起身子,估計得有一米八多,只比關宗矮那麼一丁點,再加上眉眼粗獷而英俊,皮膚是一種十分健康的古銅色,顯得十分強壯,郁煌壓下怯意,問道:“你是?”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還不知道我是誰?”男人說話的語氣裏帶着笑,“你身邊那個驅魔師可真厲害,都追了我這麼多年了還不肯放過我,真是夠敬業的!”

“你你你你你——你是窮奇?”郁煌大驚失色,吼了出來,隔壁女廁所有人探了個頭進來,看見有兩個男的在,還面對面地不知道在幹嘛立刻紅了臉縮了回去,跟朋友說,“男廁所有人在,咱們還是老實排隊吧?”

這種地方一看就知道不是說話的場合,窮奇是不怕被人類看見,怕的是在裏面太過磨蹭,會被那個驅魔師找來,地方窄小,跑路不便,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窮奇咧了嘴笑道:“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郁煌:“?”

窮奇忽然在郁煌腦門上一拍,郁煌身體不受控制變成了原形,關宗給他買的那套衣服都掉在地上了,給他心疼得不行。

“你幹嘛?有話好好說,別動手行不行?!”

窮奇沒搭理郁煌,一巴掌拍在郁煌腦門上,帶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涼風封了郁煌的聲音。

郁煌哆嗦了下立馬拚命掙扎着,被窮奇死死地捏住了雞翅根怎麼掙都掙不開那一雙力大無比的手。窮奇哼着小曲兒,大大方方地拎着郁煌出了廁所。

一旁的女廁所門口,幾個姑娘眼見着男人拎了只花斑山雞出門都看傻了,排在隊尾,先前進來打頭陣那姑娘又壯着膽子去男廁所里瞧了一圈,回頭對自己小姐妹說:“男廁所沒人了。真奇怪,剛才那倆男的怎麼一個都沒了,我就看見一個人走出去呀?”

關宗在門口抽完兩根煙后郁煌還是沒出來,他把煙頭掐滅了丟進垃圾桶里,推開肯德基厚重的玻璃門走了進去。

肯德基裏頭擠滿了人,正是中午就餐高峰期,老火車站不遠處又是一所中學,後頭一座新建的小區,來肯德基吃快餐的人不少,小孩吵吵鬧鬧,大人要死不活,學生嘻嘻哈哈,鬧得不行。

關宗大步走到男廁所,見門口堵着兩三個妹子眉頭立馬就皺起來了,堵在門口的妹子臉一紅,說:“那個……不好意思,馬上就好。”她回頭沖廁所裏頭面目猙獰地喊道:“你好了沒啊?有人來了,你掉廁所里去了啊?!”

關宗:“……”這不是男廁所?

這時候,收拾衛生的阿姨拎了一堆衣服走出來,邊走邊嘀咕:“這衣服誰丟在這兒的啊……看樣子還挺新的,一整套都給脫在這兒了……”

關宗側過頭一看,那套衣服正好是他給郁煌買的。

變成山雞跑了?

不可能。

想起郁煌先前一哭二鬧三上吊也要留在他身邊的無賴樣子,這個念頭很快就被關宗打消了。

關宗隨手拉了個排隊的姑娘,問道:“你有沒有看見一隻五彩斑斕的山雞路過?”

那姑娘忙點頭,說:“我剛才見一男的拎了只山雞出去。你家雞被偷了啊?”

關宗:“……”

他跳過了這個問題又問:“那男的長什麼樣子?”

姑娘說:“高高壯壯的,皮膚挺黑,長得挺好看,大眼睛,板寸頭,具體我也形容不出來,穿着一身運動服,黑色耐克。”

那模樣在腦海里轉了一圈關宗沒想到是誰就暫且擱置,他沖人家道了謝就往外頭走。

關宗閉了閉眼,從口袋裏拿出乾坤儀,儀錶盤上指針飛速旋轉,最後定格在某個方向,他看見肯德基門口那棵近百年歷史的槐樹下掛着一串黑線,朦朦朧朧,跟“弔死鬼”吐出來的絲一樣被風一吹就散了。

郁煌被窮奇一路帶到超市後門,幾個運貨的工人歪七扭八地倒在那兒,氣兒沒斷就是沒意識,顯然遭了窮奇的毒手,窮奇將郁煌捆了起來掛在高處,整隻雞就吊在後門門口。

郁煌瞪大了眼睛,質問道:“你到底要幹嘛?吃不吃了?能不能給個痛快?!”

窮奇笑得特別燦爛,眼裏頭帶着一股子壞心眼,“我可沒說要吃你,你有大用處。”他在郁煌身上抹了點東西,黏糊糊地粘在他雞翅膀上,弄得郁煌跟在爛稀泥里滾過一圈似的,特別噁心。

郁煌問道:“你給我抹的是什麼?”

窮奇:“我分泌的粘液。”

郁煌:“……………………”

窮奇:“我也是為了你好,不然不等那驅魔師來救你,你就得被其他妖怪給吃了。”

郁煌一下子就明白了窮奇的打算,“你要拿我當誘餌?你要引誘關宗到這兒來?”

“是啊。”窮奇點頭,見郁煌渾身上下都抹上了自己的分泌物,滿意地拍了拍手:“哥有大事,你好好在這兒待着,多給哥爭取點時間,聽話。”他臨走時拍了拍郁煌的頭,力道之大拍得郁煌臉都斜過去了。

郁煌還想再說話,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又被窮奇給封住了。

這個該死的王八蛋!讓他逮着非得剝皮抽筋不可!

窮奇走後,郁煌就真孤零零地在這兒吊著,盼天盼地盼月亮等着關宗來救他。

***

關宗順着羅盤的指引一路找到超市後門,一眼就瞧見被掛在那裏當門帘隨風晃來晃去的郁煌。

關宗:“……”

郁煌:“!!!”

關宗去把郁煌解了下來,摸了摸郁煌身上粘稠的東西,眉頭皺得死緊,“這是什麼?”

“窮奇的分泌物……”郁煌委屈得不行,“他都抹了我一身。”

關宗把手抽回來,站得離郁煌遠遠的問,“窮奇既然不吃你為什麼要抓你?”

“他說是為了引你過來。”郁煌老老實實地說。

“引我過來?”關宗一怔,立馬明白了窮奇的打算,他一把抓起郁煌飛速往超市前門跑。

那裏已經亂成了一片,自行車像是被風吹倒了的樹一樣散落一地,超市門口那棵老槐樹幾乎被連根拔起,虯扎的老樹根盤根錯節地扭曲在一塊,好像被魯智深倒拔起的垂楊柳一般。

關宗快步跑過去,地上果然還有窮奇留下來的痕迹,關宗拉了個人問道:“怎麼回事?”

那人還是一臉懵逼,感覺自己到了靈異科幻片的片場,或者遇到了什麼整蠱類的遊戲,正滿世界找攝影機呢,就被關宗一把抓住了質問,傻愣愣地說:“剛才一道黑風颳了過來,這樹就忽然起來了……話說攝像機在哪兒?你不會是演員吧?”

關宗沒搭理男人,在老樹下看了看,的確有窮奇留下來的氣息,味道熏得很,他剛蹲下來,身後又猛地一傳來一聲巨大聲響,像是地面被爆破了一樣,震耳欲聾。

關宗一回頭,只見地面上一團黑霧扭曲在一起,黑霧裏隱約顯現出來一個影子,模模糊糊,卻能看出來的確是窮奇的輪廓。

關宗剛要上前,一道符籙就飛了過來,隨後降魔杵猛地敲在地面上,巨大的佛印從空中墜落下來,直直地往黑霧上罩下。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關宗沒再繼續動作,可誰知那佛印在靠近降魔杵的瞬間被突如其來的一道藍色印記撞得七零八落,如同墜落的流星一般四下散去,落入地面的時候化成一點兩點細小的火花,隨風飄散得一乾二淨。

連同那團黑霧也消失不見。

湯凱怔怔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結出來的佛印就這麼被打散了,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眼睛一瞪,怒罵道:“哪個混蛋!??!!!站出來!!關宗!!!!是不是你!!!”

關宗面無表情地看着氣瘋了的湯凱,有個男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大冷天的就穿着條格子七分褲,上面是件短袖襯衣,戴着副蛤.蟆鏡,男人一頭頭髮全都染成特別顯眼的金色,耳朵上一排耳釘閃閃發光——整一個非主流。

金髮男把蛤.蟆鏡摘了掛在上衣口袋裏,沖湯凱揮了揮手,說:“不好意思,手滑手滑。”

“你是什麼人?!”湯凱怒極,男人跳出來,沖湯凱遞了張名片,說,“做個自我介紹,我姓黃,名煩,上海九薇樓。”

湯凱一怔,滿肚子的火氣立刻去了一半。

九薇樓是最近才冒頭的驅魔師組織,名聲日漸響亮,在上海地區大有要跟星卜社平肩而立的趨勢。

這個黃煩是九薇樓里挺有名的驅魔師,有“鬼神愁”的別號,是除了關宗以外唯一一個頭一年參考甲一等驅魔師考試就考上的驅魔師。

九薇樓的人怎麼會在這兒?

黃煩跟湯凱客套之後,視線就落在了關宗身上,他挑了下顏色很淡的眉毛,眼皮子一翻,特挑釁地說:“你就是關宗?聽說你很厲害,來切磋一盤?”

關宗冷淡地看了一眼黃煩,沒理他,循着窮奇留下來的氣息大步向那個方向跑去。

湯凱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拉住關宗的手腕:“你幹嘛去?還沒處理後事呢,這兒這麼多人,你不會讓我一個人消除他們的記憶吧?”

“嗯。”關宗掙開湯凱的手,心裏特爽,“我已經不是星卜社的人,這些事跟我沒關係。”

湯凱:“………………”

湯凱咬牙怒罵:“關宗!!!你他媽的還是人嗎??目擊者有百十號人呢?!!!我這忘蝶的翅膀都能給撲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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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刁民想吃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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