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大膽及欺負
?“不疼？不疼皺什麼眉？”顧欽放下了呂尚昆的褲腿站了起來說道。看上去好了，不過當初沒好徹底留下了點後遺症，陰天下雨會痛的。
“呵…都是小事兒，我說你這小朋友動作挺快的嘛，娃都快有了”呂尚昆不在意的說道。
“你什麼時候會走？我給你弄點膏藥貼貼”顧欽說道，看着呂尚昆的樣子心裏微微嘆息，堂堂歷史教授，此時落魄如斯，衣衫單薄不說，還有些破爛，腳上的鞋子都露出了腳趾，看着都讓他覺得冷，他包里還背着一雙鞋子，是給顧猛的，都想給呂尚昆了，想了想，還是顧猛重要，呂尚昆的有機會再給他找吧…
“最多再過兩天就挖好了，剩下就沒我們的事兒了”呂尚昆說道。
“這麼快？我們？”顧欽這才發現這洞裏還有另外一個人，正坐在地上拿着軍用水壺喝水。這人身上有些土灰，濃密的頭髮根根豎起，肩寬背挺，稜角分明的五官彷彿繃著一樣帶着沉鬱孤傲，眼睛凝視前方有些失了焦距。
“再慢估計何家會被我們吃窮，哈哈哈”呂尚昆說道。這片地方之所以能開鑿窯洞當房子住，就是因為土質特別的厚實堅硬，挖出來的窯洞不會擔心坍塌，所以開鑿起來也很是費勁，沒有一把子力氣，那土層只能一點點的扣了，所以很多人都會找力大的人專門開鑿出來，管飯再送糧食。
顧欽想到何大壯的抱怨請來的人每頓能吃一盆子小米飯臉上露出笑，擔心這人挨餓想太多了。
“你們來不會就只是掏窯洞的吧？”顧欽看到沈修誠也在這裏問了句。
“嘿，小朋友對我們挺了解的嘛”呂尚昆看了看周圍對顧欽說道“上次不跟你說，修誠找到了一處地下軍需倉庫嗎？那些人建倉庫太不實誠了，什麼東西都給了一半，鞋子是順邊的，衣服只有上衣，槍械也只有槍沒有彈，所以要找到另一半兒。我看了以前的資料，很可能就在這一帶…”
顧欽聽到呂尚昆的話頭皮有些發麻，他們也太大膽了吧！找到不可能是想上交國家的吧？前世呂尚昆在監獄呆到了七八年才放出來，這次因為他被提前放了出來，卻沒想到竟然讓他跟着那人跳進了火坑。呂尚昆是歷史教授，很有學問，這一點是不容置疑的，他不會真的找出來吧？
“要搞什麼，讓他一個人搞，你別和他參合！過兩年一切都好了！不值得”顧欽忙拉了呂尚昆到了另一邊低聲說道。
“你相信？時間和別人都靠不住，一切要靠自己，槍杆子裏出政權早有定論，這事兒你不用管。小朋友，我告訴你是不想瞞着你，可不是讓你來阻止我的”呂尚昆臉色一肅說道。
“你…”顧欽有些無語，沒想到呂尚昆竟是這麼無法無天的人，實在頭疼啊。
“好了，看你是個妙人才告訴你的，早知道不告訴你了，沒事就走吧，冷的很，我還要幹活，不然沒飯吃了…”呂尚昆拍了拍顧欽的肩膀說道。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們忙吧，我出去下”顧欽說道，不管怎麼說一定要阻止他們，一句兩句話肯定沒什麼效果，還是先去看看顧猛吧。
***
“顧猛！你太過分了！”顧欽剛到桃花村便聽到一聲嬌斥，抬眼看到桃花村知青窯洞前面幾個男女知青都在，似乎顧猛做了什麼事兒，那個秋君蘭很生氣。
“我怎麼過分了？我什麼也沒做啊”顧猛有些搖晃的說著話翻着白眼。他身上穿着深色的棉襖頭上帶着白羊肚巾雙手籠在袖子裏，高大的身軀因為弓着背矮了些，卻還是比對面的秋君蘭高，抖着腿有些得瑟，痞氣十足。顧欽看到顧猛的樣子忍不住捂住了眼睛，為什麼他會生出想將顧猛胖揍一頓的衝動！他的老爹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是誰捅了馬蜂窩？是誰讓衛末去馬蜂窩那邊的？你還委屈了不成？衛末都成那樣了！”秋君蘭怒道，嬌俏的臉上都是寒霜，可見氣的不清。
“切，自己傻怪別人？什麼道理？起開，好狗不擋道兒”顧猛撇撇嘴吧說著。
“你…”秋君蘭被氣的說不出話。
“猛子，你看你，咋弄的，把小蘭氣的！”孟宏升怒瞪顧猛，轉向秋君蘭時露出討好的笑。
“顧博栩你來的正好，你評評理！”秋君蘭看到顧欽過來忙說道。顧欽來之後，他的形象也大變，幫村裡挖出水井，學醫后每次回來都會給村裏有病的人看看，還會從醫院順點葯給那些熬了好久寧願難受着也不去醫院看病的人，慢慢的得到了桃花村人的愛戴，不再對他仇視了。
“顧博栩你來了啊”聽到秋君蘭的話顧猛有些歡喜的走了過去幫顧欽提起了包。謝振東看到顧欽轉身便回了房間，孟宏升則是有些期待的看着顧猛提着的包，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
“衛末怎麼了？我看看”顧欽看了眼極其得瑟的顧猛心裏嘆息一下說道，為什麼自從他去衛生院學習，每次回來都能聽到顧猛欺負衛末的各種事兒？伸腿把人絆倒，給人用快要壞了的鋤頭，往人家水杯里撒尿，給人扔的滿頭蒼耳，引人家踩狗屎陷進等等惡劣事迹簡直超出了顧欽的思維寬度，讓他感覺老爹是不是被別人給穿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秋君蘭眼中泛出淚光向屋子裏走去，顧欽跟了上來。秋君蘭似乎喜歡衛末，每次衛末被欺負，衛末什麼也沒說，都是秋君蘭怒斥顧猛的…
顧欽進去看到衛末的樣子眉頭皺起，衛末原本漂亮精緻的五官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紅腫的臉，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冬日抱成團的馬蜂不知道積攢了多少毒素。即使被蜇成這樣，衛末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躺在哪裏一動不動，兩人進來他也沒什麼反應。
自從顧欽去衛生院后，窯洞的分配出現了變動，原本和衛末一起的孟宏升和柳向陽擠到了顧猛這裏，顧猛搬去了衛末那裏住，顧欽回去幾次便都和顧猛和衛末一起住，對衛末漸漸有了點了解。因為衛末會說夢話，這也是孟宏升和柳向陽不願意和衛末一個房間的原因，顧猛經常睡的比較死，倒是沒這個顧慮…
從衛末斷斷續續的話里，顧欽知道了衛末的母親是省里文工團的，父親是一個作家，兩人都被整的很慘，後來雙雙自殺，留下衛末一人，衛末經常被人欺負，對這個世界早就失去了希望，心如死灰生無可戀也大致如此，顧欽沒有再介意他的孤僻少言，反而有些同情他…
“君蘭，幫我找根針，還有沒挑出來的刺，老顧幫我找點醋，老孟上次拔罐用過的罐頭瓶子幫我從驢叔家裏借過來”顧欽很快分配好了任務，話音落下秋君蘭便將一根針給了顧欽。
“不用”顧欽給衛末挑臉上的蜂刺時衛末說了句。
“你是想臉上潰爛，大腦被毒變成傻子嗎？”顧欽說著沒理會衛末的說辭給他挑起刺來，說出的話有些誇張，衛末沒有再動。
“這個給你…”顧欽幫着衛末挑刺，用拔火罐拔毒后抹上了白醋吩咐秋君蘭給他吃消炎藥要出房間時想起自己給他帶的書，是泰戈爾的飛鳥集，他無意間得到的，想到顧猛說過的話，便捎給他了。
衛末沒有說話，拔毒后稍微消腫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顧欽。
“我替老顧說聲對不起，他是孩子心性，心地不壞的，你別記恨他”顧欽臨走還是說了句。
“我知道錯了，你別說話…”出了房間顧欽找到顧猛還沒說話顧猛便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說道。
“老顧，你什麼時候能長大啊”顧欽無奈的說了句。
“就比我大一歲，整的跟什麼一樣…對了，我最近去水庫幹活，真見到你說的那幾個人了，有一個人真的得了你說的斑疹傷害，你怎麼知道呢？”顧猛翻了翻白眼說著，想到顧欽之前對他說過的話說道。冬日裏，沒什麼農活時，桃林縣一處水庫在修建，各村出勞力去，記工分的，顧猛他們也去了，顧欽聽說后便叮囑了下顧猛，還讓顧猛帶了點葯去。
修水庫的人里不單單有附近的村民，還有下放的幹部和派去勞動改造的作協科院的人，顧欽將顧猛曾經對自己說過的幾人對顧猛提了下，並給他準備了相應的藥品救急。那都是以前發生過的，顧猛帶的葯當然也派上了用處。
“我比你大當然知道了，用上就好，你多幫幫他們，別搗蛋欺負人了，沒事的時候多看看書，進屋吧，我給你檢查下身體”顧欽抱着胳膊說道。對於現在顛倒的位置已經有些習慣了，想當初都是顧猛語重心長的教育他，沒想到現在輪到自己教育老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