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巨人與侏儒
唐小花和安東尼回來的時候，這邊的人顯然已經從衛隊那裏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這次他們紛紛站在自己的門口，默默地注視着唐小花從自己門前經過，這時一個人影快步衝上來，先是狠狠給了唐小花兩巴掌，然後一把把他摟進了懷裏放聲大哭。
唐小花在這個人懷裏小聲說：“你可不能再打我了，你忘了我的臉是貼上來的？”藍麗一愣，悄悄看了唐小花一眼這才放開他，想想他說的話，有些想笑，一撇嘴，卻又差點哭出來。
從送走唐小花走藍麗心裏就充滿了傷感，到有衛隊的人用冷靜的口氣把唐小花的遭遇說完之後女人天生的母性終於泛濫了，在她送走唐小花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像是送走了自己的孩子，現在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別處受了侮辱要和一個殺人魔王決鬥時，藍麗像是最柔弱的地方被人捅了一刀那麼疼。
唐小花一把把藍麗反摟住，向小樓走去。安東尼在他們身後停住了腳步，不知呆了多久，他忽然發現身邊已經聚滿了人，他們都默默地望着小樓。
沙加很端莊地等待着唐小花，他見到他第一句話是：“你的事情我聽說了。”唐小花沒事人一樣向他點點頭，然後和他擦肩而過了。
“你……”沙加頓了一頓說，“明天需要一把刀吧？”
唐小花笑笑說：“有人替我準備了。”
沙加把一把早就放在桌上的彎刀雙手捧起，說：“但是我希望你的決鬥能高尚一點，你總不會想用班克的骯髒的刀吧？”
唐小花見沙加很鄭重，忙也用雙手接過，這是一把沉甸甸的彎刀，刀柄上鑲着的黃金已經被磨得很柔和，刀鞘吞口被做成牛角形狀，這是一把看上去並不算太特別只是有了些年代的刀，唐小花拉出半截刀身，見深深的血槽附近佈滿了不易察覺的銹斑，刀刃很拉手，有些部位已經像小鋸條一樣了。
沙加沉聲說：“這把刀隨着我的祖輩參加過無數次聖戰，它的主人和被它所殺的敵人都是最值得尊敬的勇士，現在我把它借給你，希望附在它身上的無數亡靈能帶給你好運，因為你是為尊嚴而戰。”
一邊的藍麗打了一個寒噤，唐小花很鄭重地把刀抱在懷裏，說：“謝謝你沙加，我的朋友。”沙加看了一眼藍麗，沖他點點頭。在唐小花和沙加之間已經有了一個無言的約定：既然沙加承認唐小花是他的朋友，那他就一定會幫朋友照顧他的女人。
回到自己的屋子，唐小花把刀掛到牆上以後就開始躺在那裏發獃。發一會呆，嘆一口氣，再繼續發獃。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很久，晚飯都是沙加送上來的，稍微吃了一點東西的唐小花也不理藍麗，又繼續發他的呆，嘆他的氣。
從開始極度焦灼到後來百無聊賴的藍麗看着外邊天都大黑下來唐小花還是愁眉不展的樣子，終於小心翼翼地問：“面對班克這樣強的敵人，你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是嗎？”
唐小花翻了個身，過了好半天才說：“我殺他易如反掌，但你想過沒有一個像凱特那樣的書生怎麼可能做到？”
藍麗的眼睛一亮，易如反掌這四個字讓她熱血沸騰，她興奮地說：“凱特雖然是個做炸彈的，但你總不能說教授就一定手無縛雞之力，說不定是柔道7段呢？”
唐小花笑笑道：“不一樣的，就算真的柔道7段在班克面前也跟手無縛雞之力差不多，他在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軍隊裏待了小半輩子，一部分時間受訓，另一部分訓練別人，而他所在的部隊，是那個國家頂尖的作戰部隊，就算在夢遊他都能做出完美的殺人動作。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真正殺過人，還有一顆殘暴的心，凱特跟他動手，5秒鐘之內不死肯定有問題。”
“你根本不用考慮那麼多的……”
“我必須考慮那麼多，不然你怎麼辦？”
藍麗這才明白唐小花其實一直擔心的是自己，一但暴露，唐小花或者可以衝出去，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
藍麗說：“想不到最後我還是成了你的累贅。”
唐小花呵呵笑道：“能用瓤茄子征服世界的累贅我到是願意多帶幾個。”
藍麗也笑了，但她馬上繃著臉說：“你想到辦法沒，這可不像明天開學你沒寫寒假作業一樣簡單……”
唐小花一拍腦袋。藍麗緊張地問：“怎麼了？”
“你一說我才想起來，我真的還沒寫寒假作業……”
藍麗看出唐小花想讓別人放鬆，唐小花背對着他躺在床上，很久很久沒有動靜像是睡著了。藍麗在他身邊躺下，不一會就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不知過了多久，唐小花輕輕翻了一個身，低低的嘆了一口氣，藍麗忽然道：“你還沒睡着么？”唐小花嚇了一跳，說：“我還以為你睡著了。”藍麗忽然從後面抱住了唐小花：“你太緊張了。”
唐小花感覺到後面一片柔軟貼了上來，他沒有回頭說：“你不是睡了嗎？”藍麗輕輕在他耳邊說：“你跟我睡了這麼久，什麼時候聽過我睡覺打鼾的？”藍麗的手在唐小花的胸部撫摩着，忽然低低笑道：“你的心跳好快呀。”唐小花努力調勻氣息，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他想抓住藍麗的手。
“別動，就這樣待着，放鬆……”藍麗從後面緊緊抱着唐小花，不讓他動，也不讓他轉過身來。
唐小花的心跳得像一面小鼓一樣，喘息也越來越重，他已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年，他知道現在他只要回身抱住藍麗就能順理成章地發生什麼，藍麗一定不會執意拒絕。而且他不必背上任何責任和負擔，一個女人用最有效和直接的方法去撫慰一個男人的焦灼，這個男人是該得寸進尺借坡下驢（這個成語用得太難聽了），還是應該“挺”（這個字很精確）住自己的尊嚴。唐小花知道藍麗是喜歡自己的，但絕不是情人那種，不過在現在這種極端環境裏，孤男寡女就算髮生點曖昧的事情也很順理成章，藍麗是一個聰慧理智的女人，就算有了那一層關係，事後你還是可以把她當成真正的朋友而不必擔心她心存芥蒂。
最終唐小花沒能轉過身去，焦慮轉化成為克制時他的身心都輕鬆了很多，他也沒想到他能在這種環境下安然入睡……
等唐小花再睜眼的時候天已大亮，藍麗已經翻身到了一旁，仍在熟睡，唐小花輕躍下床，從牆上摘下沙加的刀，躡手躡腳下了樓，他剛下來就聞到一陣陣香味撲鼻而來，沙加正在用藍麗的炊具忙活着，桌上已經擺了各式各樣的菜。
沙加看唐小花下來，說：“今天你需要一個好體力。”說著把最後一個菜放在桌上，熟練地清理着鍋鏟。唐小花坐下，看着豐盛的飯菜說：“看不出你偷師的本事挺強的嘛，過來一起吃吧。”沙加邊擦手邊端出一大盤咖喱牛肉飯放在桌上，坐到了唐小花對面，唐小花失笑道：“你不是這樣的吧？”沙加只是微微一笑說：“吃吧。”
唐小花邊吃東西邊看窗外，距離決鬥沒有多長時間了，但是他還沒有一個頭緒，沙加說：“本來我應該和你一起去的，但是我想我還是陪着天娜更有用一些，下午看來你又要一個人去了。”唐小花說：“以你看我能回來的可能性有多大？”
沙加淡淡道：“不到三成吧。”
可是唐小花眼睛已經發亮了：“三成已經很高了不是嗎？”
沙加奇怪地看了唐小花一眼，他原以為唐小花聽到這句話會無比沮喪的，沙加停下進食，換了一個認真的表情說：“如果是別人，根本沒可能活着回來，但你是我的朋友——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看過很多次班克的決鬥，在最初的幾次，他基本都是一刀斃敵，到後來跟他決鬥的人越來越少，班克開始學會了‘珍惜’敵人，他不滿足於很快地殺死敵人，而是慢慢折磨對方，到了近幾年，他的刀已經不自覺地養成了一個習慣：那就是刀刀見血但絕不致命，這一點也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對一個用刀決鬥的人來說這才是真正致命的習慣，我想對你說的是：不要試圖躲開他的每一次進攻，適當的流血更能使他放鬆警惕，也不要希望在短時間內解決戰鬥，但你只要出刀，就要一招致效，機會只有一次，所以你有三成機會！”
唐小花全神貫注地聽着每一個字，這是一個戰勝班克絕好的機會或者說借口。正如唐小花所說，他殺班克易如反掌，別說用刀，就算拿根芹菜照樣捅死班克。但是即使照沙加說的做，還是有一個無法面對的問題：異人血不是那麼容易就流出來的。
唐小花現在面對着一個無比尷尬的局面：就像一個巨人要和一個侏儒決鬥，難的不是取勝，難的是如何使取勝看起來艱難，這個巨人一定不能輸，而且要被揍得鼻青臉腫后才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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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祝大家新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