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球是圓的

唐小花對班克說：“快到宵禁時間了，明天中午以前我給你答覆。”

班克對那個曾為他和唐小花擺球的黑人泰依說：“讓我們的人都回來，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許再來這裏搗亂。”

班克的人走光以後，小街的居民又一次向唐小花聚攏過來，他們都受到了那一伙人的騷擾，現在他們圍在比利的房子外面，等着比利的決定。

屋裏只剩下了唐小花和比利，比利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群，冷冷說：“現在他們已經把你當成了領袖，這個賭局不管結果如何，你都會更受愛戴，但你們誰也不會想到犧牲最大的其實是我。”

“那你想怎麼樣呢？”

“錢可以給你，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

“我跟你提過的，我喜歡你帶來的那個姑娘，如果你把她讓給我，我願意給你一億美金。有人說金錢買不來愛情，別聽他的，說這話的人一定是個窮人，你有了這一億，隨便你愛幹什麼，即使你在打賭中輸了，也可以贏得人心，而這裏的人都是有錢人，他們隨便湊一點給你你就能奢靡地過完這輩子……”

唐小花這次沒有生氣，他奇怪地問：“既然你明白有錢的好處，為什麼不留着這些錢自己去找一個，就算你只剩下100萬，這筆錢也足夠你在外面找一個漂亮的女人，但是你好象偏偏只對天娜感興趣。”

“哦——我老了，上帝都能原諒老人的錯誤，你為什麼不能呢，我算看出來了，如果我一直帶着這一億一定活不長，那我為什麼不用它做點對我來說有意義的事情呢？”

唐小花站起身，說：“你好好考慮你自己的事情吧，你那非分的要求別再跟我說第二次，明天中午以前你還有時間。”

唐小花一出來立刻被人們包圍起來，唐小花眼光在人群里尋找着，然後他很快走到安東尼身邊，低聲問：“老安，怎麼樣？”

安東尼失落地說：“穆罕默德又走了，他只匆匆地帶來一個消息，完全沒想到場面會成這樣。你的那個中國朋友幫了不少的忙，他對這件事也是始料未及，如果是以前他還有一定的影響力，因為他管着物資運輸，但現在班克已經不會再賣面子給他了。”

原來在唐小花應付班克的時候，安東尼已經試圖找過穆罕默德了。

唐小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總會有辦法的，這些人交給你了。”

唐小花留下安東尼安撫其他人，他回到藍麗身邊。

藍麗已經回到了房間，她若無其事地聽完了唐小花的稱述，隨手拿起一本雜誌，輕描淡寫地說：“要打就打唄，我的徒弟總不會連一個莽漢也打不過吧？”

唐小花苦笑道：“9球本來就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裏頭，就算師父你親自去，只打一局，結果都很難說，而這場比賽我看來是一定不能輸的，輸了不單會輸掉錢，輸掉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人們對我的信任，更重要的是我想通過這次機會讓穆罕默德注意到我，如果輸給班克，在他眼裏我也就沒有什麼特別了。”

藍麗把書翻得嘩啦啦響，眼睛來回地掃着，說：“你這不是挺明白么，既然我去了也未必一定贏，那麼你去也未必一定輸，機會均等，你只要記住球是圓的就行了。現在我更關注的事是比利會不會把錢給你。”

藍麗把書一扔，唐小花問：“你去哪？”

“等我回來睡覺。”藍麗已經走了出去。

唐小花臉一紅，藍麗這話說得實在有些曖昧，這些天他們都是睡在一起的，唐小花已經漸漸把藍麗當成了親人，只是這種親情到底是離姐弟近些還是離情侶近些很難說清，有時候一覺醒來，發現有一個漂亮的女人幾乎就靠在自己懷裏，那種感覺很奇怪。

藍麗對唐小花是不設防的，也許就是因為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人與人尤其是男人和女人之間實在是很奇妙的，有時候他們抱在一起睡了整夜，關係卻純潔無比——不過唐小花自己心裏明白，有時候自己也不是那麼太純潔的……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藍麗回來了。她背對着唐小花換好睡衣，一邊說：“你睡了么？”唐小花閉着眼不做聲。

藍麗一下跳到床上：“裝，再裝！”

唐小花笑嘻嘻地說：“我為什麼要裝？”

“過了今天就到我給你的期限了，你還沒想到辦法讓我走出這間屋子嗎？”唐小花嘿嘿笑道：“你也看見了，這裏一天一變，照這樣下去你總有機會出去的。”

藍麗眨巴着眼睛，故意用威脅的口氣說：“我不管，明天我就去那邊滿大街溜達，我看誰敢碰我？”

唐小花知道藍麗是在說笑。藍麗是個很聰慧的女人，知道輕重。在唐小花認識的女孩子裏，要換一個人陪他來，除去專業技能不說，唐草兒沉穩有餘，但應變不足；靚匪的衝動脾氣更不用說，給根火柴就爆了；艷賊心機過重，恐怕反而頂不住壓力；鍾娟雖然年長一些又是警察，卻又太單純了。想來想去，藍麗都是完美人選，唐小花不禁欣賞地看着藍麗。

藍麗忽然甩了他一記小耳光：“你這樣色咪咪地看着我想幹什麼！？”

唐小花：“……”

早晨，太陽升起來的時候，穆罕默德之城籠罩在一片氤氳之中，這裏終年就是這樣，水氣聚在這裏不散，強光射不進來，適合任何嬌嫩的生命生存。

但是想真的在這裏生存下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在這聚居着全世界最兇殘、狡詐、富於心計的人類，而人類中最兇殘狡詐富於心計的個體都在這裏了。

有很多人都是一夜未眠，而唐小花照例是睡到光照進屋子的時候，如果火不燒到屁股上，很難有讓他早起的事情。

看樣子藍麗是早就醒了，她半坐在床上，把手枕在腦袋後面，望着屋頂發獃。唐小花沒有驚動她，順着她的眼光陪着她望了一會屋頂，忽然說：“那什麼也沒有。”

藍麗嚇了一跳，把腿伸進被卧踹了他兩腳。唐小花伸個懶腰，說：“今天不能睡懶覺了，事情很多……”

藍麗鬱悶地指着外面的陽光說：“現在已經是10點半啦！”

唐小花走下樓，沙加面前擺着一份永恆的咖喱牛肉，旁邊放着一杯清水，邊吃邊看昨天夜裏隨着物品一起來的報紙。他抬頭看了一眼唐小花說：“外面很多人在等你。”

唐小花隱約見外面人影晃動，說：“他們為什麼不進來？”

沙加說：“因為我沒有邀請他們。”

唐小花走出來，第一個迎上來的是安東尼，他把一張支票塞進唐小花的手裏，說：“比利找過我了，這是一億美金。班克已經得到了消息，他說願意等你方便的時候去和他完成你們的比賽。”

唐小花笑道：“有了這一億美金，他終於也肯替別人着想了。我下午就過去找他。”唐小花忽然想起了什麼重要事情一樣說，“對了，問你一件事。”

安東尼身後的賈巴斯霍內華等人都湊了上來。唐小花說：“我想問你們為自己以後這7天裏準備了什麼吃的，我實在不想再吃沙加的咖喱牛肉了……”

看着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撓撓頭說：“算了，看來不比咖喱牛肉好多少。”唐小花覺得玩笑開夠了，說道：“大家請回吧，不管輸贏，我保證讓班克不再來騷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