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賭注
唐小花急匆匆走進來的時候，藍麗正四平八穩地和沙加吃晚飯呢，藍麗把一勺唐小花非常熟悉的食物放進嘴裏，看了他一眼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在下批東西沒送來以前，我們只能吃咖喱牛肉飯了。”
沙加這時慢條斯理地說：“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他坐的位置一探身就可以看到窗外發生的事情，顯然他明白唐小花在想什麼。而藍麗則一頭霧水地問：“什麼不用擔心？”
唐小花馬上又快步走了出去，他想到那兩個黑人不善的眼神，他現在又惟恐安東尼出事。
果然，剛走到安東尼的門口，就聽到那種從小在貧民區長大的黑人用那種特有的放肆和痞味說：“安東尼，聽說你來這裏之前是開保時捷的，不用跟我們裝窮吧？”
安東尼沒有說話。
一個黑人不知道拿起了什麼東西，用威脅的口氣說：“也不知道這個東西在外面能賣多少錢？”
“老安，怎麼回事？”唐小花邁步走了進來，其實他已經大體了解了情況，兩個黑人在勒索這個曾經富有的老工程師。
兩個黑人扭臉看到了唐小花，唐小花把他們手裏的中國筆洗拿過來，掂了掂說：“這個不值什麼錢，如果要賣，不如我送你們一樣東西。”一個黑人問：“什麼東西？”
“炸彈，我只會做炸彈，定時的、液體的、微型的、甚至是隨着你心率爆炸的都有。”
一個黑人聽出唐小花話里的玄機，問道：“你什麼意思？”唐小花微笑道：“我可什麼也沒說，沒說會把炸彈放在你門口，也沒說會在你行李里放一顆小型炸彈……”
兩個黑人看着眼前這個傳說中的炸彈狂人滿臉狂熱的表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們到不是怕真的有人給他們放炸彈，但是直覺告訴他們這種人最好還是別得罪的好。
唐小花趕走了黑人，發現安東尼滿臉的無奈，他說：“看來最後的這段日子我們不會安寧了，錢又將有用了，前街那些瘋狂的窮人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後街這些又肥又弱的有錢人，看來比利要倒霉了。”
唐小花說：“我覺得穆罕默德會解決的，他們何必自己弄錢呢。”
安東尼笑道：“汶萊是個消費水平很高的國家，我敢肯定在那裏有多少錢都不會花不出去，而且認識比爾蓋茨當然不如自己就是比爾蓋茨感覺良好。”
“現在的世界首富早就不是蓋茨了，對了，你的保時捷是哪一款？”
安東尼自信地說：“保時捷，當然要開911經典款的。”唐小花深有同感地微微點了一下頭，安東尼奇怪地說：“我說句話你別見怪，你應該開不起保時捷。”唐小花一愣，馬上說：“只是體驗了一下。”安東尼點點頭，忽然說：“你為什麼又回來了？”
唐小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人與人之間真的是奇怪的，有時候明明關心對方，卻說不出口。在唐小花心裏，早就把安東尼當成了自己最可信賴的長輩，和老孟不同，安東尼更加隨和和隨性，和他在一起能不用顧慮年紀上的差異，而一但離開他，這種舒服的感覺能轉化成對他的尊敬和依戀。
安東尼眨眨眼，說：“謝謝你，吉米。我們還是去看看那個比我更糟的人怎麼樣了吧。”
唐小花笑了，他實在想不出誰會比比利更糟了。
事實上比利也沒想到自己的情況這麼糟，他這一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索取和應付索取中度過的，機關算盡爾虞我詐的事情見的多了，但現在這樣有很多人，很直接地跑來找他要錢還是第一次。
比利回到家以後，心有餘悸。在他看來唐小花已經成為了後街的班克，他想到他以後的日子大概不會好過了。這時班克卻把一個好消息帶給了他，班克以前是從來不到這邊來的，現在他在一幫人的簇擁下來到比利門前，把穆罕默德之城要遷走的事情告訴了他。
在驚喜的一瞬間，出於本能的，比利就感覺到有什麼地方是不對的，一種不祥的預感幾乎是同一時間產生了。他馬上想到班克不會無聊到特意來通知他。
果然班克的下一句話就是：“所以，我需要一大筆錢。”
這就是班克的行事方法，他只告訴你他需要什麼而從不說希望你能給他，因為他知道你會自己拿出來的。
比利那張欣喜的臉瞬時就乾癟了下去，他囁嚅着說：“誰會想到呢……誰會想到我們還能出去，所以——”
“所以你把密碼忘了？”班克滿臉絕妙的諷刺。
比利知道後面的話不能再說了，他索性說：“其實我的錢絕大部分都送給了穆罕默德……”
“這個我信。”班克說。
比利燃起了一線希望，但班克毫不遲疑地說：“你不是還有一小部分嗎？”班克沒有任何的不自然，好象他這麼說是天經地義的。
比利現在終於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惡棍了。本來以他的身份和班克是碰不到一起的，就算是頂尖特種部隊的教官，和一個國家的財政部長距離也是天壤之別，在正常的人類社會，比利可以隨意就把班克玩弄於股掌之間，但是現在，一個手裏有刀的人絕對比一個掌握金庫的人受人尊敬。
比利忽然感到了巨大的荒誕感，他索性說：“我剩下的沒有多少，如果出去我也有用。”現在既然撕破了臉，比利也恢復了他的冷腔冷調，穆罕默德的禁令是他最後一道保障，只要抗過這幾天到了外面的世界，有錢就又會比有刀更有勢力。
班克嘿嘿冷笑道：“我現在到是很欣賞你了，可是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吧？”
比利後退一步，又換上哀求的表情說：“我真的沒剩下什麼錢，這樣吧，我把一半給你——10萬美金，怎麼樣？”
班克終於失去耐性，他低沉地吼道：“別想騙我了你這個老混蛋！光是今天你就把50萬給了那個炸彈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不相信你沒有100個50萬——給我2億5千萬，我就放過你！”
比利喊了起來：“我一共才留了1億……”等他發現失口時，班克那幫人已經在盯着他冷笑了。
“……好吧，我願意把一半給你們。”
班克搖搖手，說：“應該說我們願意把百分之一留給你，你已經老了，100萬夠了。”
“你們不要把事做絕！”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不同意或許我們真的會把事做絕。”班克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我們這些人里至少有5個懂得怎麼樣使人被揍完看不出一點痕迹，還有幾個甚至能讓一個人死得誰也看不出端倪。”
這時一個聲音慢悠悠地說：“是真的么？”
班克等人回頭一看，見唐小花不知什麼時候懶洋洋地倚在比利的門框上，雙手抱在胸前。
班克冷森森地說：“又是你？”
唐小花眼望天空說：“我們的那次賭球還沒結束，想不想繼續？這次我拿錢跟你賭。”
班克的眼睛一亮，現在錢對他來說確實比其他的事情更有吸引力，他問道：“你有多少錢和我賭？”
唐小花很隨意地從口袋裏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當著班克的面展開，喃喃地念道：“50——後面是4個零，美金。”
班克盯着唐小花，說：“如果我輸了呢？”50萬美金看來對他造成了不小的震動，班克來這裏之前沒有一毛錢，在這待了幾年，還是沒有一毛錢，從前這裏的人對金錢已經沒有了概念，但現在，他想到50萬可以買一輛性能完美的汽車和一座大房子了。比利雖然有錢，但那只是數字上的，而這唾手可得的50萬誘惑更大。
“如果你輸了你要保證你們那邊的人再也不來騷擾這裏。”
班克搖搖頭：“那不可能，我親愛的小比利甚至已經答應給我5000萬了，我怎麼可能因為50萬做出這樣的承諾？”
唐小花點點頭，他忽然走到比利面前，把這張50萬的支票遞給他，說：“這50萬你拿着，把你的1億借給我和他打這次賭，即使你不借你也只能留下100萬，不如做件好事，如果我贏了，不但錢還是你的，連這50萬我都送給你。”
比利眼光閃爍，說道：“我為什麼要用我的錢來買這裏的平安？而且你輸了的話我又損失了50萬，這樣的事情我可不幹！”
唐小花一把抽走了那張支票，轉身就走向門外，邊對班克說：“別光說，你不是很有辦法讓他就範嗎？”班克惡毒地笑了起來。
比利一把抓住唐小花的手：“讓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