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復仇
與此同時，唐桐的別墅外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她大約二十幾歲的年紀，相貌清秀但神色凄涼，彷彿小小年紀就經歷了很多悲慘的事情。就因為這樣，使她憑添了一種在同歲少女身上看不到的氣質。門廳里的孟老頭在接待了她之後向唐桐彙報：“少爺，有客人要見你，帶有信物，看樣子不會功夫，沒有武器，您看怎麼辦？”唐桐和藹地吩咐：“讓她進來吧，我在客廳等她。”
孟老頭放下電話，又拿起，叫來一個傭人領這個小姑娘進去。
這個姑娘拿的信物是一枚印有藍色血滴的徽章，徽章的背面有一個號碼，唐桐一見這枚徽章就脫口而出：“你是丁戈的女兒？你父親現在怎麼樣，他還好嗎？”小姑娘一下子就痛哭了起來，感激又委屈，她撲進唐桐的懷裏哽咽說：“唐叔叔，我爸爸他……已經不在了。”唐桐拍拍她的肩膀，溫言道：“好好，你慢慢說。”說著自己也不禁濕了眼眶。
早在20年前，隨着唐桐打天下最早的兄弟里就有丁戈，丁戈沉默寡言，但做事很有能力，在唐桐事業逐漸穩定后丁戈也隨之退隱，在一個風景旖旎的地方定了居，漸漸也少了聯繫。
這小姑娘是丁戈的女兒丁敏，丁戈在那個南方小鎮去世后，年輕漂亮又富有的丁敏受到了當地黑社會的騷擾，終於在一次外出的時候被當地的黑社會頭子暗算**，此後的糾纏更是變本加厲，丁敏曾一度想到了自殺，但就在這最後的絕望關頭，復仇的意念終於讓她想起了父親生前很少提起的唐桐，她在父親的遺物里找到了這枚曾被丁戈視做生命的徽章……
唐桐靜靜地聽她講述，看上去面無表情，待丁敏哭着說完，唐桐和藹地說：“你累了，先上樓去休息一會，這件事讓我來辦，好嗎？”
很奇怪，所有的女人看到唐桐這樣平靜地說話都會產生極大的安全感，同時，丁敏又為他那平靜下的憤怒而感到害怕。在傭人的帶領下她乖乖地上樓休息去了。
唐桐等丁敏上樓后拿起了煙灰缸上擺放着的燃了很久的雪茄，靜靜地坐着，一動也沒動。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遠遠的傳來了歡快的聲音，緊接着是拌嘴的聲音，唐桐不自覺地笑了，他知道他的那對小冤家放學了。這時丁敏也洗過了澡走下樓來，唐小花一進客廳就見樓梯口站着一個漂亮姑娘，沒等介紹就笑嘻嘻地打招呼：“姐姐，你好。”丁敏竟被他這種歡樂的性格所感染，悲凄少減，也笑着說：“你好。”唐草兒本也想叫姐姐的，但聽小花一說立刻不樂意了，問唐小花：“你怎麼知道人家比你大？”唐小花沒還口，沖丁敏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唐桐無奈地介紹：“小花，草兒，這就是我常常和你們提起的丁伯伯的女兒，你們都要叫姐姐。”唐小花又甜甜地叫了一聲姐姐，說：“我叫唐小花，這是我妹妹唐草兒。”唐草兒也自顧自地介紹：“我是唐草兒，這是我弟弟唐小花。”唐桐立刻頭大三分，說：“好了你們別鬧了，草兒你先上去吧。”唐草兒不滿地撇撇嘴，上樓去了。
唐桐讓兩個孩子坐下，又簡單介紹了幾句，對丁敏說：“等你休息好了讓小花陪你回去一趟，事情辦完了再一起回來，以後你就住在這裏吧。”丁敏吃驚地看着唐小花，懷疑地說：“他？”她本以為唐桐派出去幫他的人最起碼是那種肌肉強健戴着墨鏡的殺手一樣的人物，卻想不到是這樣一個天真爛漫孩子。丁敏遲疑地說：“唐叔叔……”
“相信叔叔。”
丁敏半信半疑地又看了唐小花幾眼，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了。
這時趙歆聽說來了客人下樓來看看，唐桐給她使了個眼色，趙歆心領神會，溫和地拉起丁敏的手去了花園。
客廳里只剩下了唐桐父子，唐桐這才把情況說給小花聽，唐小花在傾聽的過程中竟然也是靜靜的，唐桐把經過說完，唐小花一笑，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花，這次之所以讓你去一是因為這件事不得不管，二也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出去避避祖爺，但願他找不到你能自動放棄，但是有一點，你去了之後要把事情調查清楚再說，不要衝動，明白了嗎？”
“我明白我明白，不冤枉一個好人不放過一個壞人。”
“呵呵，那你說說你準備怎麼對付壞人？”
“老爸，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就好，你們明天就動身吧。”
“那你幫我向老師請假。”
“沒問題，兒子。”
……
丁敏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化成烏有，陪她到機場的只有一個神情跳脫的唐小花，他甚至連個旅行包也沒帶，更別說她想像中的重武器什麼的了。唐桐在他們臨走的時候也沒有囑咐什麼，像是送兩個出外度假的孩子。難道唐叔叔在那邊已經安排好了人，而這個唐小花真的是去旅遊的？
“小花，姐姐問你，你出遠門向來什麼也不帶嗎？”
“我不知道該帶什麼，這是我第一次出門。”
“……你爸爸告訴你和我去幹什麼了嗎？”
“嗯。”
“……去幹什麼？”
“不告訴你。”
“……”丁敏覺得漫畫書里那些頂着巨大汗滴的形象真是自己現在最好的寫照。
飛機經過了幾個小時的飛行，唐小花一落地便覺得了這個城市的異樣，空氣里有股臭而又迷惑人的味道，他和丁敏搭乘機場的大巴，一路上水氣盎然。漸漸的進入了一個小鎮，路邊都是光着膀子晃悠的小夥子，眼睛深深的清秀姑娘，間或有幾間小酒吧，都是全木的樣式，打扮得古意十足，看上去好象都沒什麼生意，老人們懶洋洋的抽煙，喝茶，一個個眼神平和，但猛然睥睨卻好象洞察一切似的。
唐小花和丁敏換了出租車，進入小鎮的中心，開始有了現代化的建築，這些建築白天都灰濛濛的，掛滿了凌亂的燈具，這都是些夜總會之類的地方，偶爾有幾個打扮妖冶的小姐出入，卻全無攬客的意思。這一切和靜靜的小河，古樸建築相映成趣。唐小花在車裏眼睛不停地看，面帶微笑喃喃自語地說：“這裏真是墮落的天堂，晚上一定很熱鬧。”
“你見過？”丁敏奇怪地問，車一進小鎮，丁敏開始沉默起來，她想起了很多痛苦的往事。
“想像得出，我們現在去哪？”
“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你不是有家嗎？”
“那裏不能回去了，我被人盯上了。”
唐小花笑笑：“我們早被人盯上了，還不如回去。”
丁敏神經質地四下望望，並沒有什麼人在跟蹤他們。
“你看不見他們的。”
“他們在哪裏？”丁敏把目光盯在唐小花身上。
“嘻嘻，別緊張，我逗你呢。”
丁敏使勁打了唐小花一下，不過改變了主意，讓司機直接開回家。她有一種預感，好象她冥冥中已經受到了誰的保護，這種安全感雖然不是來自唐小花，但她相信唐桐。
車子開進了鎮中心的一幢小別墅外，唐小花下了車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嘆道：“丁伯伯眼光不錯，這個地方會升值的。”丁敏邊帶他往進走邊說：“這是我爸爸去世后我買下來的。”丁敏正要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卻從裏面閃出兩個穿着花格衫的痞子來，丁敏嚇得退後幾步：“你……你們是誰？”兩個花格衫見了丁敏，冷笑着問：“該我們問你是誰，這是我們的地方。”
唐小花立刻明白了一切似的笑着走上來，對兩個花格衫說：“就跟你們老闆說，丁小姐回來了，看是不是能把房子讓出來給我們住幾天。”兩個花格衫愣了一下，其中的一個開始打電話，臉上的神色變得恭恭敬敬的，和電話說了幾句又遞給丁敏：“我們老闆要和你說話。”唐小花一把搶過電話只聽裏邊一個聲音淫笑着說：“小寶貝，是不是想我了呀，這些天你去哪了啊，我好想你啊，就派人在你家等你也替你看看家，我現在就讓他們滾。”唐小花沒說話就把電話掛了，對兩個花格衫說：“你們老大讓你們現在就滾。”兩個小痞子看了他一眼，怪笑着走了。
丁敏臉色蒼白，一直走了進去，家裏四處是空酒瓶和避孕套還有亂七八糟的髒東西，卧室里的被褥凌亂着，散發著男人的體臭，丁敏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既而伏在沙發上嚎啕大哭。唐小花四處看了看，回到客廳對丁敏說：“別哭了，我馬上叫人來收拾。”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黃頁，叫家政來幾個人，對方問他在哪時，他順口說出了地址。然後裝做可憐巴巴的樣子說：“姐姐，我餓了。”丁敏只好匆匆地洗了一把臉，領着他出去。
丁敏選的幾家餐廳都被唐小花拒絕了，他理直氣壯地說：
“我才不進去呢，那麼臟！”
“我才不要呢，這麼多人。”
“我不去，我要吃西餐！”
終於在一個豪華的西餐廳坐下時，丁敏如釋重負地說：“你可真難伺候，在家少爺當慣了吧？”
唐小花扮個鬼臉：“我爸爸說了，你會照顧我的，我沒有給你省錢的必要。”丁敏被逗得撲哧一樂。唐小花點了一道主菜，然後前菜，湯和甜點一路點下去，最後要了一瓶紅酒，侍應生讓他試酒的時候他還裝模作樣地說了一聲“GOOD”。丁敏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看着他拿刀叉的樣子說：“你現在的樣子像一隻小螃蟹。”
“我才不做螃蟹呢，橫行的東西都沒有好下場。”
丁敏正在琢磨這話的言外之意，唐小花又馬上幫她倒好了酒：“姐姐喝一點吧，女人喝一點紅酒會很漂亮的，我年紀還小，就不喝了。”在鋼琴曲的伴奏下，有唐小花這個搞怪孩子陪着，丁敏心情好多了，忽然想到，唐小花這麼做是不是就為了能讓自己開心一點呢，馬上又暗笑了一下否定自己：“他一個孩子，懂什麼呀。”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這裏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屋子裏飄着清香，丁敏又暗暗的感謝唐小花，如果沒有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身心都高度疲憊的她終於徹底地放鬆了，這一晚她睡得很香，連夢也沒做一個。
丁敏睡着后不久，睡在她對面屋子的唐小花躡手躡腳地下樓，輕輕閃進了客廳，在黑暗裏坐着，這時電話響了，唐小花沒等它響第二聲就迅速接起，是白天那個淫笑的聲音：“小寶貝，要不要我現在過去陪你呀，嘿嘿嘿嘿。”
“不用你過來，我去找你。”
“你是誰！”對方立刻警惕起來。
“你派人跟了我們一天了，應該知道我是誰。”
“臭小子，你是什麼人？”
“我是她的監護人，我有事要和你商量，我們約個地方怎麼樣？”
“小雜種，你配這樣和我說話嗎！”
“如果我能給你幾百萬，配不配這樣和你說話？”
“你？”
“丁敏很有錢，這你是知道的，你不就是為錢嗎，我們會給你幾百萬，只求個平安。”
“這是她的意思？”
“出來談談怎麼樣？”
“……你到跳蚤夜總會來找我，你是聰明人的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知道，那是你的地盤，我只帶錢過去。”
“我等着你。”
唐小花放下電話，拔了電話線，走出了房門。
唐小花上了一輛出租車，隨便到了一個地方，又換一輛出租車，對司機說：“去跳蚤。”
“小朋友，那裏很亂的，你最好不要到那種地方玩。”司機操着難辯的方言好心提醒唐小花。唐小花笑笑。下車的時候給了司機一百塊錢說：“不用找了，謝謝。”
唐小花一下車就有幾個認識他的當地痞子過來領路，他們穿過迪廳，在震耳欲聾的音樂里，一群群牛鬼蛇神放浪形骸，暗處一批批見不得人的交易在進行着，有的是商量着出賣自己的**，有的是主動購買能背叛自己靈魂的東西——毒品。
唐小花和痞子們上了樓，進了一個包房，十幾個人整整齊齊站在一個瘦男人身後，沒有小姐也沒有酒，桌上只放着兩杯咖啡，像是要正兒八經談事的樣子。幾個帶路的小混混出去了。唐小花笑着坐在瘦男人的對面，說：“我敢打賭，這是你第一次這麼招待客人。”瘦男人身後的小弟們都不自在起來，瘦男人惡狠狠說：“少廢話，錢呢？”聽聲音正是電話里的人。
“我一個孩子帶幾百萬塊錢到這種地方亂跑，你放心嗎，我可不想你這樣的人都為我擔心。”
“臭小子，你別告訴我你沒帶錢！”
“一分也少不了你的，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瘦男人顯然和這樣一個孩子說了半天話早就不耐煩了，他懷疑幾個手下已經開始嘲笑自己了，今晚要是弄不到錢，他準備殺人了。他站起身，唐小花打趣他說：“把你的小弟們帶上，不然不安全。”瘦男人陰狠地看了唐小花一眼，吩咐手下留在那裏。
唐小花顯然早就選好了地方，就在夜總會不遠，那裏有一座橋，橋下是清澈的河水，這種橋在這個地方隨處可見。
“錢呢？”
“別只關心錢，你不累嗎，我問你，你不斷的糾纏丁敏，是不是只是為了錢？”
“哼哼哼，說對了，老子上過的女人無數，有長相又有錢的她還是第一個，不然她這樣的還不值得我這麼惦記。”
“哦，看來你不只欺負過一個女孩子。”
“廢話，錢呢！錢呢！你別逼我動粗。”
“呵呵，你動的粗還少嗎，你為什麼不去找小姐而是要欺負好女孩呢？”
“我喜歡聽女人叫喊，看她們掙扎，否則我老二硬不起來，哈哈哈。”瘦男人不知為什麼，忽然好想在這個看上去純潔無比的孩子面前暴露自己的罪惡，這甚至比他強姦女人的時候還有快感。
唐小花沉默了一會，忽然微微一笑說：“好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告訴你，我叫唐小花，本來不想殺你，但現在我改主意了，你不懺悔嗎，那樣的話我說不定留你一條命。”
瘦男人根本沒有聽他在說什麼，急切地問：“錢呢？”
唐小花幽幽道：“我不讓你帶小弟，只是他們罪不至死，你誰也別怪。”說完忽然走到他的跟前，與此同時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面巾紙，小花的左臂箍住瘦男人，右手墊着紙扶住了他的下頜，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三個字：“你該死。”右手猛然往上一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瘦男人剛想掙扎已經晚了。他的腦袋做了一個高難度動作偏離了脖子。
唐小花扶正了他的頭顱，把他擺得像靠在橋上休息的樣子，把紙放進口袋，從橋的另一端走了。他打車回到丁敏住的地方，輕輕進去，插好電話線，上樓進了卧室，跳進床里，甜甜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