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我在追你，你忘了嗎？
“傅先生，感謝您錄用我，我一定會好好乾，同時也一定能做好這份工作的，畢竟我有協助過陳特助的經驗，”趙勝楠滿是自信地說。
“我只是說錄用你了，但是……”他身體稍稍往前傾了傾：“我還沒有具體說讓你從事哪個崗位，所以請你耐心地回去等消息，我會找個時間通知你過來上班的，”傅晨東說。
趙勝楠笑了笑：“那我等着傅總的好消息！”
她正要走，傅晨東卻叫住了他：“你現在住哪裏？”
“還是原來的家裏啊，”她眨了眨眼睛：“既能省下一筆開銷，又能更專心地協助傅總，不是更好嗎？”
“恩！”他點頭。
“那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好，”他看着她的背影，還是嬌小高挑的身影，卻是比以前更有主見了。
……
趙勝楠走出百花園的辦公樓，回頭看了一眼這幢還算宏偉的辦公大樓，隨後她走到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就在來這裏面試的前一個小時，她還打了一通電話給黎小明，追問黎小明：“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傅晨東？”
黎小明說：“小南瓜，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喜歡傅晨東，我是直的，你是不是因為這些年我沒有追你才這麼懷疑我的？難道想讓我再追你一遍不成？”
“不不，我們還是當親人吧。”她又說：“那我再問你，傅晨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你跟他相處了這麼久，你覺得呢？”黎小明問。
趙勝楠說：“我跟他沒有深入的相處，表面上看嘛，他是一個很好的父親。但再好的父親也有可能是壞人，我記得西毒歐陽鋒就是這樣，他對歐陽克不是挺好的嗎？小明，你說這傅晨東……會不會私底下也在干一些壞事呢？”
“小南瓜你想太多了，他能幹什麼壞事呀？”
“我是說商業上的，比如官商勾結，比如偷稅漏稅。”
“唉，他那麼大一個公司，有點秘密也正常，現在哪一家大公司沒有一點小貓膩，這事你別管了。”
“小明，我準備去傅晨東身邊當他的秘書了。”
“當秘書？你不當私家偵探了？”
“算是體驗生活吧，想換一種生存方式”趙勝楠說。
趙勝楠當時便掛了電話，後來她就去了恆遠面試。
……
黎小明後來又打電話給傅晨東：“小南瓜要去你公司當秘書？”
傅晨東說：“是！”
“她那性子我明白，不喜歡朝五晚九的約束的，突然間要去你們公司當秘書，是不是太唐突了？”黎小明問。
“是有一點，”傅晨東坐在辦公室里把玩着一支筆，那支筆已經從一個小時前轉到了現在了。
“她不會突然接了什麼案子了吧？”黎小明說。
“你覺得她會利用我們恆遠來破案？”這個問題，傅晨東剛剛也想到了。
“這我不太清楚，總之你好好留意她吧。”
“行，我知道了，”傅晨東掛了電話，隨後去酒店把小包子接了回來。
……
車裏，小包子無聊地躺在後座的兒童座椅上。
傅晨東問：“小包子最近不開心？”
“不是很開心，日子過得太無聊，”小包子懶懶地說。
“……”傅晨東問：“那怎麼就算過得不無聊？”
小包子搖搖頭說：“有爸爸在，媽媽在，阿姨在，這樣的日子才不無聊。”
傅晨東說：“阿姨已經回來了，回到那邊的家就可以看到阿姨了。”
“真的？”小包子一下子興奮起來。
傅晨東看着小包子笑得一臉天真的樣子，他臉上也有淡淡的笑意。
小包子，你的媽媽會不會……真的從潛意識裏就不打算要你了？
、……
家裏，趙勝楠躺在床上給一個標註為“陳總”的人發信息：已經成功入職恆遠，職位總裁秘書。
不一會兒，“陳總”回信息了：好，那就按計劃行事。
她又回：你確定他公司存在偷稅行為？或者商業欺詐？
“陳總”再回：我很確定！你其實已經看過我給你的資料了，對不對？不然你也不會答應幫我們查。
她回復：好，我會盡量查清楚的。
……
手機里確實有陳總發來的資料。
某年某月，XX村XX人在恆遠地產的威迫下引爆煤氣自殺。
某年某月，XX市XX半夜在睡着的時候遭到恆遠集團報復，夫妻一覺醒來發現屋頂都被拆開了。
某年某月，XX市XX人一覺醒來睡在墳地里，經查實，是恆遠集團所致。
……
以上所舉之事不勝枚舉，趙勝楠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接下的這一單。
她把手機收起來：小包子，你爸爸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做的事情對你來說對，還是不對。
可無論如何，她都想查個究竟。
不管是在局裏從事警員的工作，還是現在從事私家偵探，她都不忘初衷，只想給社會和人民一個公道，畢竟沒有人能擺脫法律的制約。
外面有動靜，她從床上起來走到門口，才開門，一個小傢伙就撲到了她懷裏：“阿姨，你終於回來了！”
趙勝楠小包子：“是的，阿姨回來了。”
“阿姨，親親。”
她親了親小包子的臉，然後抬頭看傅晨東。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沒有說話。
她低頭看着小包子：“阿姨有些累了，小包子先跟爸爸回房間好嗎？”
“好！”小包子縱然不舍，也只得回到傅晨東身邊，拉着傅晨東的手，一張小臉明顯很委屈，畢竟大人之間的事情她不懂。
……
半夜，趙勝楠去了一趟洗手間，開客廳的燈時看到傅晨東正坐在沙發上，她嚇了一跳。
傅晨東一動不動地看着她，隨後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來。
“我先上廁所！”她說。
從衛生間出來，傅晨東仍然翹着二郎腿在客廳里坐着，他穿着睡衣，想必是睡不着才出來的。
趙勝楠過去跟他坐在一起。
“傅總，這麼晚還不睡？睡不着嗎？”她問。
他轉過頭看她，“對，睡不着。在想着要給林小姐安排一個什麼職位好。”
“那傅總打算給我安排什麼職位呢？”趙勝楠問。
“在我身邊工作很辛苦的，林小姐不怕嗎？”
“不怕，”她說。
“恩，那就好，我現在缺一個私人助理，林小姐如果覺得可以勝任的話，可以從事這一個崗位。”
“我想知道這個崗位是什麼性質？”趙勝楠問。
“當然是親密無間的性質，”他說。
“都有哪些工作職責？”
“不確定，隨時聽候安排吧。畢竟我的工作內容不固定，隨時會換。”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再一次謝謝傅總給我的這次機會，我還是那句話，保證可以完成任務。”
“行，那你去睡吧，”他端起桌上一杯茶，慢慢地呷了一口。
趙勝楠關房間門的時候，她再次回頭看了傅晨東一眼，他的背影十分落寞。
……
C市一間較為偏僻的咖啡廳里，趙勝楠如約到來。
在門口掃視一圈后，她走到咖啡廳的一個角落，那裏坐着一個中年男子，戴眼神，頹頭，四十歲左右。
她走過去，在他面前坐下，隨後叫了一聲：陳總。
那個叫陳總的點點頭：“林小姐請坐，喝什麼隨便點。”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喝，你今天約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陳總便也不客套了，直接拿出一份文件：“我老闆擔心你不相信，所以特意拿了一份文件，這份文件是幾年前恆遠集團的財務報表，我們請專業的財務人員看過了，在帳戶上是有作假的，但是當時並沒有直接的證據。”
趙勝楠拿着那份報表翻了翻，企業報表的東西她不太懂，不過經陳總指點了幾次后，她也發現了陳總說的不實在哪裏。
一般企業報表都會有一項“總銷售額”和“純利潤”，對房地產商而言，純利潤一般會佔總銷售額的40%以上，恆遠的每年都會在41%，乍一看合情合理，可認真一想。卻又並不合理，簡單來說就是他公司賺的太少。
但根據恆遠這幾年的投資來看，他們集團賺的絕不會這麼少。對此，恆遠集團曾經在法院作個備案，說材料和人工貴，而這兩項恰恰是很難查到的。
趙勝楠問：“那我接下來該作什麼？”
陳總說：“拿到恆遠這幾年上交的真實的報表，也就是傅晨東平時看的那一份，而不是通過財務部做出來的那一份。”
“明白，”趙勝楠見陳總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道：“陳總還有什麼交待的嗎？”
陳總笑了笑：“我老闆有交待，林小姐如果能完成任務的話，我們老闆還有有獎勵，畢竟這件事情交給林小姐來完成的話，那是事半功倍。”
“謝謝，我只要原本談好的價錢，其餘的我不會要。”
“林小姐是一個講原則的人，”陳總說。
“當然，否則也不會接你們的案子，畢竟傅晨東跟我有一點點交情，我接了這個案子，是為了心中的道義。”
“那希望林小姐早日完成任務。”
“我會的。”
……
百花園辦公室。
趙勝楠坐在辦公室里發了半天呆。
她的辦公桌就在傅晨東的辦公桌前面，那張桌子是傅晨東臨時加上的，也就是說，她現在一舉一動都在傅晨東眼皮底下。
而令她鬱悶的是，傅晨東根本沒有讓她讓活，一個早上都讓她這樣閑着。
她回頭問傅晨東：“傅總，您知道我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能不能現在就交待任務給我呀？”
傅晨東把目光從顯示器前移開：“閑不住可以整理文件，那邊有一大堆文件需要整理，你下午的任務就是整理文件吧。”
聽到文件二字，趙勝楠眼前一亮，畢竟很多信息都是在文件里才能發現的。
於是，一個下午趙勝楠都是在整理文件中度過的。
不過這些文件都是一些項目資料，趙勝楠估計財務報表這些涉及到錢的都是下面的人通過電子郵件發送，或者交給陳喬保管。
但她還是默默地把那堆文件整理完了。
臨近下午下班，趙勝楠又問了傅晨東一次：“傅總。請問接下來我要干點什麼呢？”
傅晨東看了看時間：“小包子準備放學了，你去接一下小包子吧。”
“傅總，這不是……您的私事嗎？”
“不，這也是你的職責範圍的事，不信你可以問問陳喬，他接小包子的次數多得數不來。”
“好，那我去！”
趙勝楠只得去接小包子。
但是，在趁傅晨東不注意的時候，她偷偷地把一個竊.聽器放在了自己桌子底下。
……
趙勝楠開車去接小包子。小包子一直吱吱渣渣地說個不停：“我們幼兒園今天教唱歌和跳舞了……大壯壯今天發燒了沒有來，昨天也沒來，明天還不來，老師說大壯壯不但發燒，還有口足手病，舌頭裏都長小點點了……”
趙勝楠都是回復一個字：“哦！”
她現在盡量跟小包子保持距離，畢竟自己在做着對她爸爸不利的事情，她擔心自己到頭來會心軟。
她在心裏說，小包子，我不是不同情你，不是不愛你，但是你爸爸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其中就有一些小孩子連父母都失去了。將心以心，這也是報應。
但願，你爸爸什麼壞事都沒有做。
……
回到家，她接到傅晨東的電話：“給小包子做點飯吃吧，她會餓，吃完飯讓她玩半個小時，然後給她洗澡，洗完澡哄她睡覺。”
“這也是工作之一嗎？”她問。
“對。”
“好，”她忍了，在哄小包子睡覺時，她順便在他房間的床底下也安裝了竊聽器。
傅晨東很晚才回來，回到家裏，趙勝楠和小包子都睡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接連幾天，趙勝楠仍然沒有什麼事可做。
在辦公室里，他不給她任務，她一要求給任務，他就讓她去整理資料，所以她上班的內容就是整理資料。
趙勝楠終於忍不住了。
中午下班的時候，她攔住傅晨東：“傅總，我都快成為你家的保姆了，可是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應聘的崗位是秘書。”
“我說了，私人助理兼秘書。”
“就是替你接孩子？”她問。
他淡淡地笑了笑：“你是擔心自己的工作對公司沒有什麼貢獻嗎？”
“沒錯！”
“林秘書這麼想就錯了，你要這麼想，從我的經濟效益出發，我是一個每小時賺幾萬的人，可是如果我把時間放在接送孩子，給孩子做飯洗澡方面，我一天要損失多少萬？所以林秘書你的工作其實是為公司創造了很大的效益的。”
“……”趙勝楠突然發現，這一宗案子是她有史以來接過的，最難完成的一項。她有些後悔不接受陳總給的所謂的獎勵了。
她心想，莫非傅晨東已經知道自己在查他的事？
她笑了笑，很自然地看着他：“那照你這麼說，我都不需要在公司里工作了，直接在家裏等到小包子下課去接她不就成了？”
“不，”他嘴角微微上揚：“性質不一樣，如果你不來公司，我怎麼看得到你？”
“所以，你讓我來上班的目的就是為了看到我？”趙勝楠問。
他往前朝她走了一步，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林秘書最近太健忘，我一直記得我是在追你，我把自己要追的女人放在辦公室里讓她忙碌，那我算什麼？”
“……”趙勝楠臉皮再厚，現在也紅了臉。
她已經後悔接這個單了，太棘手。
她捂着臉想走出去，可傅晨東卻一下子攔住了她的去路，高大的他擋在她面前：“說到底，林秘書不過是想一份實際性的工作而已。”
“對，這是我想要的。”
“好，”他看着她，眼神越發的熾熱：“那我來告訴你什麼是所謂的實質性的工作。”
話剛說完。她已經被他摟在懷裏，緊接着，一個滾燙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她瞪大眼睛。
為什麼這樣的吻……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為什麼她如此抗拒這樣的吻？
太久沒有吻她，他一吻就忘了形，幾乎忘了身在何處，全世界只有懷裏這具柔軟的身體。
可她並沒有讓他在這樣的美夢裏沉浸太久，隨着一記響亮的耳光，他的吻戛然而止。
他把頭轉回來，隨後看着她淡淡一笑：“明天開始。陳喬的工作分你一部分。”
說完他便出去吃飯了。
……
趙勝楠衝到食堂，在食堂的小賣部要了兩罐啤酒，咚咚地朝嘴裏灌下去。
傅晨東究竟幾個意思？先耍流氓再給顆糖吃?
她不明白。
甚至不明白這個案子要不要再接下去，要不要換人？
掏出手機盯着陳總的電話看了好一會兒，想打電話告訴他，這差事自己不幹了，可終究還是開不了口。
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過頭，是陳喬。
“林秘書，你不去吃飯嗎？”陳喬對她說。
“好，吃飯……”趙勝楠看着陳喬。
陳喬和趙勝楠坐在一起，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陳喬說：“我最近事情太多了，招秘書進來就是想分擔一部份我的工作，加上這幾天我要出差一段時間，傅總這邊的事就辛苦你了。”
“……”趙勝楠笑笑。
陳喬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以前公司的重要文件都是我管的，現在你來了，正好有個人交手了，以後那些文件就由你保管吧。”
“好，”趙勝楠握着文件櫃的鑰匙，彷彿握着的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下午，陳喬又替趙勝楠的電腦安裝了一個公司郵件系統，他說：“所有高層要轉交傅晨東看的郵件都在這裏，但是轉發給傅總前你必須過濾一下，有些郵件是你可以自行處理的就自行處理了。”
“好，”趙勝楠覺得這事有了轉機。
她很快就忘了強吻事件。
……
下午，傅晨東回到辦公室，趙勝楠抬頭看了他一眼。
卻見他什麼表情都沒有，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傍晚，到了接小包子放學的時候，她還主動問了一句：“傅總，要不我去接小包子？”
“不用，已經有人去了，”傅晨東說。
“哦？”不知為什麼，趙勝楠在那一刻感到有些失落。
晚上下班。傅晨東也沒跟趙勝楠就往外走了。
趙勝楠又在辦公室呆了一個小時，確定傅晨東不會再回來了，她才悄悄地把電腦關了。
重要文件就在傅晨東辦公室里，她拿出陳喬給她的鑰匙開了文件櫃，一份接一份地翻着。
一接秋天的時候，C市的天色就暗得特別快，而且百花園裏的員工通常不怎麼加班，所以這一片區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暗，而且靜，趙勝楠覺得有一絲心慌。
其實重要文件區也沒有什麼，要麼是百花園裏的大事紀，要麼是一些客戶資料和供應商資料，這些都是公司的重要資料，但對趙勝楠來這些資料都沒有用。
翻着翻着，她突然翻到一份稅務方面的文件。
她眼前一亮，正要打開，卻聽到樓道外面傳來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在來人沒有進入辦公室前，趙勝楠及時地把文件櫃鎖上了。
一轉身，她就看到折返回來的傅晨東。
“傅……”她有一絲慌亂，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了，笑容自然而純真：“傅總，您不是下班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傅晨東一聲不吭地走到她面前，越走越近。
她緊緊地貼地文件櫃的櫃門上，笑着看着他。
臨危不懼，是一個私家偵探該有的素質。
他伸出一隻手壓在她的肩膀上方。
這是傳說中的櫃咚，卻仍然一聲不吭，也沒有再靠近。趙勝楠突然就感到一陣逼迫感。
他的氣場讓她有瞬間的驚慌。
好在，他總算說話了：“擔心林秘書一個人在辦公室加班會害怕，所以就返回來了，回市區的廠車基本都走了，林秘書要不要坐我的車回去？”
“要！”趙勝楠回答，文件的事情她只能再等等了，如果繼續留下來她擔心事迹會敗露。
“好，那就走吧？”傅晨東在前面走着。
她也很快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