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仙
“二十年來，貧道一直暗暗派弟子四處打探，遍尋那人蹤跡。可自那一戰後，他便猶如泥牛入海一般，杳無音訊！唉！”常清真人邊搖頭，邊嘆息着回道。
“那人道法甚高，他日遇上，恐怕也只有喬師弟能與之一搏了。”風正陽狠狠咬了咬牙根，眼中似有怒火在熊熊燃燒着。
“貧道思慮，這些年他應一直藏身於那蒼山之上，不然不會一點蹤跡都尋不到。”常清真人皺眉揣測道。
“掌門師兄請放心，只要有朝一日他敢現身，我定讓他葬身於這昆吾劍下！”喬宇沉着嗓子說道，眼中精光大盛。
常清掌門聞言，臉色極其沉重的緩緩點了點頭。
四人一時又都陷入了沉寂當中，各自的臉色、神情都很是凝重。
“掌門師兄，成肅……他可還好？”喬宇突然抬首詢問道，臉上的神情有些迫切。
“小師弟請放心，成肅自十六年前拜入掌門師兄座下，一向勤勉的很，掌門師兄可是對他器重的很吶！”風正陽不等常清真人開口，就一臉讚許之色的搶先回道。
提起自己的得意弟子，常清真人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說起成肅啊，他天資雖不算最佳，但也已經算的上是中等偏上了，又加上肯勤勉用功，性情穩重，在這年輕一輩弟子中，已經數得上了。在他之前，貧道雖已收得守一和守仁兩個弟子，可諸多方面都及不上他。如今他並不在山上，不然，今日定會讓他同去傲徠峰迎候你出關的。”
“他不在山上？難道以他的修為，已可下山歷練了嗎？”喬宇言語、神色間對這個叫成肅的師侄頗為關心。
“成肅早在三年前，就已突破了天書三四卷，隨他大師兄二師兄下山歷練了。”常靜真人笑盈盈的對喬宇解釋道。
“那真是虧得掌門師兄悉心教導，師弟在這裏誠心謝過掌門師兄！”喬宇眉宇間透出驚喜之色，忙站起身向常清真人行禮致謝。
“師弟哪裏的話，如果當初不是你將成肅帶上山，並拜於貧道座下，貧道哪會有這麼個好徒弟。師弟你是一向不收徒，如果他當日能拜於你座下，想必今天的修為定會還要高出許多。”常清真人朝他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不必客套。
常清真人不等喬宇接口，又繼續說道：“不過，近幾年，成肅一直要求受戒入道，想潛心修行，貧道一直未曾答允，就是想着等師弟你出關后，聽聽你的想法，必經你跟他的父親……”
“這個…還是等我見過他再說吧，他畢竟是成家遺留下的唯一骨血……”喬宇沉吟回道。
“貧道正是顧慮到這一層，才遲遲未答允他的。那就等他這次回山，師弟見過後再說吧！”常清真人眼神中不免透着一絲惋惜。
“這些年，不知那滅天教有何動靜？”喬宇轉而又問道。
“風師弟，還是由你來說吧！”常清掌門看向了風正陽。
風正陽默默點了點頭，思慮片刻后，才開口道：“當年一戰，正派中以我門和清涼寺受創最深。當年師尊重傷而逝，清涼寺的空凈主持亦內傷沉重，這些年一直靜養於清涼寺後山的懸空閣中，寺中事務也皆交由他的大弟子悟法大師料理。滅天教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教徒死傷大半，教主姜凌在戰中身亡，就連他的得意弟子休無，亦身受重傷而失蹤。姜凌死後，由他的兒子姜淞接任教主一位。這姜淞，論城府、心機較其祖父、父親更勝一籌。這些年滅天教一直在休養生息，集聚教眾。短短二十年間，那姜淞竟在滅天教設下十八堂主、十八女使。蒼山十九峰，除龍首峰外，其他十八峰分別由十八堂主各自帶領自己堂下的教眾盤踞，堂名以峰名命名，其中以雲弄、滄浪、雲樂三堂實力最強。而那十八女使則各以蒼山十八溪溪名命名，全都是苗族精通巫蠱的女巫。滅天教這些年雖擴展迅速，可門下教眾卻極少踏足中原腹地，行為異常收斂。”
喬宇在旁凝神默默聽着風正陽的話，一直未曾言語。
風正陽說完，常清掌門緩緩從位子上站起，一臉憂慮的接口道：“就是因為他們太過收斂，才可怕啊！”
“掌門師兄的意思是……”喬宇皺眉看向了常清真人。
“這些年，靜觀滅天教的行徑，掌門師兄認為，滅天教可能是在靜待時機，準備伺機而動。”常靜真人接口解釋道。
“師姐口中所說的時機是指……”喬宇一臉的疑惑之色。
常靜真人看向了一臉凝重的掌門師兄。
“五年前，西邊敦煌一帶的黃沙之地，竟莫名出現了兩個異人。為首的名哈磺，自稱毒仙；老二名哈厲，自稱鬼仙。毒仙善煉毒，使用毒術。鬼仙能召喚怨靈，驅使鬼怪。兩人手段皆陰毒無比，入世不久，即糾結大批烏合之眾，在敦煌西南的茫崖創立二仙門，門人尊稱二人為逍遙二仙尊。這二仙門平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更加可怕的是，這哈磺時常命門人到茫崖周圍的村落，抓來無辜村民，拿活人以身試毒，然後再把人放回家，致使那裏瘟疫橫行，人和牲畜、禽類大批死亡，不少村子都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無人村。”常清掌門悲憫的輕輕搖頭，嘆息道。
“無恥妖人，如此視百姓之命如螻蟻、草芥，竟還恬不知恥的自稱仙人！”喬宇怒斥道，他平日極少這樣將喜怒放於臉上。
“滅天教旨在滅天，並不屑對尋常百姓進行如此屠戮。而這個二仙門，為了搶奪百姓的財物，真是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一開始他們還只是在西邊一帶活動，不敢輕易踏足中原。近兩年，因為勢力不斷擴張，門人越來越多，胃口也就越來越大，便開始覬覦中原的富足。這些年，清涼寺一直也在潛心休養生息，教養新弟子，對山下之事並不太關注。一直到二仙門人在清涼寺周邊作惡，村人上山求助，這才引起悟法大師的注意。這次成肅他們下山，就是為了此事。”常清真人繼續說道。
“原來如此……真是一波未息，又起一波啊！”喬宇眯着眼睛，頗為沉重的嘆了口氣。
“掌門師兄，守一昨日連夜趕回，可是西邊有何變故？”戒律長老風正陽皺眉問道。
喬宇和常靜真人也將目光齊齊看向常清掌門。
常清真人朝他們擺了擺手，緊接着道：“師弟、師妹莫急。這次西邊之事，清涼寺、劍門、蒼梧庵都有參與。各門派皆派出了精英弟子數名，由清涼寺空凈主持的二弟子悟清大師親自帶領，深入西邊探查。據守一回報，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他們並未與二仙門的人有正面衝突。只是在途中遇到零散的正在為害村民的教眾，被他們順手打發了。我們這次的目的只是探查，如今他們已經在回來的途中了。守一先行回山，是為儘早稟告那邊情形，好讓我們放心。”
“那西邊情形如何？真像傳聞的那樣嗎？”常靜真人接口問道。
“守一！”常清掌門朝大殿外喊道。
“師尊！”守一馬上從殿外走了進來。
“你這便將這次在西邊的所見所聞，如實告知你的三位師叔。”常清真人吩咐道。
“是，弟子遵命！”
守一先朝在座的三位師叔行過禮，然後才開口道：“弟子這次奉師命與二師弟、三師弟，還有守至師弟一同下山，隨清涼寺的悟清師伯深入西邊荒漠之地，探查二仙門底細。為避免二仙門有所覺察，我們一直很少凌空駕馭法寶。途中，我們查訪了多個受他們侵害過的村落。那裏的場景實在是慘絕人寰，猶如人間煉獄……”守一說到這裏，話停了下來，臉色蒼白的使勁咬了咬后槽牙。
“繼續說下去，別在你師叔們面前賣關子！”常清掌門此時的臉色也甚是難看，顯然守一下面要說的情形他已經知曉了。
“三位師叔恕罪！弟子並不是有意賣關子，而是那場景…那場景…實在是…實在是太觸目驚心、令人髮指了。那些村子如今基本都成了一個樣，從村口或是村子上空望去，遍地全是枯骨，有人的，有家畜、牲口的。尋常人的屍骨看上去，都是白花花的，而那些人和牲畜的屍骨卻是暗綠色的……”
“這顯然是中毒而亡，而且不是那種見血封喉的劇毒，應該是一種可傳染的慢性毒藥，毒性會隨時間的推移，而深入人的骨髓！實在是陰毒無比！”常靜真人一臉憤慨的用力拍了一下椅背。
“師叔所言甚是！這些只剩屍骨的，是遇害時間比較久遠的。而那些前不久剛糟害的村子，那場景更是駭人。我們到那兒的時候，村民的屍體才剛剛開始腐爛，整個村子瀰漫著濃濃的臭氣，蒼梧庵的幾位師姐，當場就忍不住吐……”守一回憶起那場景，努力壓抑不斷往上涌的噁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