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苦兒的爹
“今日，我為你徒弟而來。”無雙舵主說著，“不然，現在在場的各位，肯定有倒下的了。”
語氣中說不出的狂傲，和自負。
“我與你沒什麼可言，滾開，或者受死，你可以選。”廖芷煙九紋玉笛橫在身前，冷冷地說著。
“九紋玉笛？你竟然拿回來了，看來……我可以死，今日我既然只身前來，便是知曉你的態度。十幾年前你突然隱居，我本以為今生無緣，沒想到你重出江湖，還收了徒弟。我想，那個所謂的徒弟，是我的女兒吧。”無雙舵主斂去了戾氣，放佛在訴說著一個故事。
滿座嘩然，所有的目光都看向苦兒。
墨桃兮臉上寫滿了驚愕，倉青的扇子直接掉到了地上，面色非常難看，每個人都難以置信地看着苦兒。
他說什麼？苦兒是他的女兒？他是苦兒的爹？
不，這不可能。
秋池傲也驚訝的看着苦兒，不過並沒有帶着疏離，而是一抹擔心。葉歸期瞪大了眼睛，表示不敢接受。
苦兒心裏叫囂着，不對，我是阮侍畫的女兒。
苦兒心裏一團亂。之前就有傳言，本來她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是如今竟然真的出現了一個以身說法，而且自稱是她爹的人，竟然還是絕情崖的四大天舵的血虎舵無雙舵主。
“你還是一樣的卑鄙無恥。”廖芷煙並沒有動容。
“我承認，但是你不能否認，我是那個孩子的爹。”
“你錯了，這個不是你的女兒，而且，我告訴你，她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甚至，你都不知道她娘親是誰。”廖芷煙冷冰冰地說著。
苦兒感受着周圍懷疑試探的目光，如果不是矇著面紗，此刻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表情，有太多的衝擊讓她透不過氣來。
“芷煙，何必否認，我也是近日才知原來我還有個女兒，想我屠戮無數，竟報應在我自己女兒身上，讓她流落在外十餘年。我答應過你，絕不踏上臨淵閣一步，不過，這次是你自己帶着她出來的，我不得不親自尋過來。”無雙舵主還在說著。
“說完了嗎？”廖芷煙質問着。
“應該就是那個孩子吧？你不讓她過來見見我嗎？”無雙舵主沖苦兒微微一笑。
苦兒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面前的男子雖然面具遮面，但露出的雙眼透着一股志在必得。
“他不是你女兒。如果再要胡攪蠻纏，你就是我廖芷煙重出江湖之後殺的第一人。”廖芷煙周身的氣場變了。
“何必呢？十多年過去了，我只是作為一個父親來見見自己的女兒，你又何須如此咄咄逼人？”無雙舵主無賴一般說著。
一道人影閃了出去，風馳電掣，紙扇化作流光一般朝無雙舵主射了過去。
是倉青。平日最是沉穩的一個人，今日竟然坐不住了。
沒有給無雙舵主說話的時間，倉青一把摺扇劈頭而至，而無雙舵主自然不會像對廖芷煙一樣對他那樣客氣，尤其對方直接出的是殺招，一個閃身，避他的攻擊，二人就在半空開始過招。
看到倉青的流雲扇，苦兒才覺得剛剛素白師兄的扇法突然有點不夠瞧了，開合間暗藏玄機，進能攻退能守，還聽得見呼呼的風響，而無雙舵主並沒有拿什麼武器，不過也不全然赤手敵對着，時不時從袖中扔出幾支鏢，招招陰險。
大家都看着半空的兩人着急，而苦兒呆愣在原地，還沒有回過神來，這個是自己的爹？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就是是絕情崖的後代，而她十歲生日時，也差點死在絕情崖的手裏，竟然被燕無歸救了，還上了臨淵閣，如果她爹真是血虎分舵的舵主，那鍾子陰和自己是什麼關係呢？他的娘死在了絕情崖的手上，而自己身邊的葉歸期，她以後又如何面對？
十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半空的打鬥還在繼續，倉青的樣子是苦兒從沒有見過的氣急敗壞，其實她早就應該看出來的，倉青對廖芷煙有意。
二人正打的難解難分，廖芷煙出口了：“住手！”
四師傅和無雙舵主都停了下來。廖芷煙慢條斯理的開口：“師兄，交給我自己處理吧，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師妹……”倉青想說什麼。
“四師兄，如果我和你說，我和他什麼都沒有，苦兒也絕不是他的孩子，你可相信？”廖芷煙鎮定地說著。
倉青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彷彿有什麼事情放下了，對她說：“師妹，只要你說，那我便相信。”然後扭頭不屑地看了看對廖芷煙的話表示不相信的無雙舵主，飛身而下。
“我不知道是誰跟你說了這些，不過你記住，苦兒絕對不是這種人的後代，她有自己的娘親，而且我告訴你，你和她有着深仇，遲早有一日，她會親自跟你來算。今日，你們絕情崖不就是聽說我收徒重出江湖，前來打探虛實，還想套出我徒兒的身份嗎？妄想！我敬你敢獨身前來，我不殺你，不過下次見你，絕不會饒你。你滾吧。”廖芷煙冷冷地，側臉好像莊嚴的聖女，同時，指出了無雙舵主的目的。
“好，今日你若執意不肯承認，我等你親口承認的一天，紙里永遠包不住火，她早晚知道，她應該姓葉！”說完，無雙舵主，應該叫葉無雙，憤然離開了。
“小師妹，這——”墨桃兮關切的上前抓住飛身而下的廖芷煙的衣袖，滿臉關切。
“師姐，你可信我？”廖芷煙還是那句話。
“小師妹，何出此言？師姐自是願意相信你，可是——”
“既然師姐信我，就不必多言。想必今日在場的武林同道，不能全然相信，尤其是苦兒，苦兒，你過來。”廖芷煙從容的叫自己過去。
在眾人的注視中，苦兒艱難的邁開步伐朝師傅走過去，腦子一片凌亂。
“你可記得你娘是誰？”廖芷煙突然發問，精神無法集中的苦兒猛然驚醒。
百蓮谷中陪自己長大的，絕情崖高手面前拚死護自己的，十歲生日含淚囑託自己的，自己初上臨淵閣時在朝陽中目送自己的……是啊，娘是阮侍畫。
“師傅，徒兒記得，我娘是——”
“記住就可以了。你娘是那樣一個純潔的女子，斷不會折損於這種人之手。”師傅打斷了苦兒，沒有讓苦兒說出娘的名字。剛才着急，差點忘了，娘的名字，現在還不能提。
“芷煙，這是怎麼回事？葉無雙怎麼會自稱是這孩子的爹？十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孩子的娘究竟是誰？”段青絲不知道為什麼會開口，也許是出於多年的姐妹情誼吧，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刻上什麼痕迹，站在兩個女兒身後，也還是一眼看得見。
“段夫人是覺得我是這孩子的娘？”廖芷煙似乎並不領情，也好像有着一絲怨恨。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你看看這個吧。”廖芷煙說著，輕輕挽起了一小段衣袖，一顆胭然的守宮砂，冷傲地出現在手腕上。
“這個孩子的娘是——”段青絲知道廖芷煙肯定是清白的，隨即，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這個，也是在場的人都想知道的。
“這個，無可奉告。總之，她不可能是葉無雙的女兒，如果今日我有半句虛言，我願長埋在你聖蓮教山腳，讓你們聖蓮教人人踐踏。”廖芷煙似乎要發火了。
眼淚盈滿了苦兒的眼眶，她回頭，看了看葉歸期，發現她也正愣愣地看着自己，滿眼的哀傷。
半路殺出的爹，讓苦兒猝不及防，而事後，雖然大家都知道她確實不是師傅的私生女，不過，很多人仍是在猜測，有可能那個確實是她爹，而她娘，不知道是誰。
或許，廖芷煙知道，畢竟她是為了這個小女孩才重出江湖的。
一時之間，大家對苦兒的態度有些疏離，雖然她是臨淵閣絳雪仙子唯一的徒弟，不過，也有可能是絕情崖血虎分舵舵主葉無雙的女兒。
絕情崖的手上，沾了太多人的鮮血，其中不乏他們的親人，他們沒有怒目而視，苦兒已經很感激了。
“你絕對不是他的女兒，你娘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廖芷煙再次斬釘截鐵地扔下一句話，就回房了。
其實，只要說出娘的名字，所有人就知道真相，可是娘說過，不到萬不得已，一定不行。
苦兒站在原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腳，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娘是那樣如水如月的女子，曾經那樣諄諄告誡過，江湖，不是一個值得她留戀的地方，有太多的人心，難以捉摸，雖然她現在還不能完全體會，唯一想說的，難以捉摸的，豈止是人心。
岑兌兒和秋詞薈一左一右擁着苦兒，目光關切，同時，隱隱有些茫然，也許，她們也在想，如果剛剛葉無雙說的是真的，那她們又該如何面對苦兒？是仇人的女兒，還是同門師妹？
幾個男孩子沒有上前，只是遠遠的看着，秋池傲本想上前，被墨桃兮按住了。
這種時候，不是他們所謂的江湖道義和俠骨柔腸恩怨情長能夠解決的，於苦兒來說，十四年，爹對我來說就是個空白，娘才是唯一的看得見摸得着的親人，自從上了臨淵閣，首先被懷疑是廖芷煙的私生女，現在，又有一個自稱她爹的大魔頭出現，信誓旦旦，而娘偏偏選擇這個時候離開，這種心情，她不知道怎麼宣洩。
突然間好想鍾子陰在身邊，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靜靜地陪在自己身邊，看看山頂的日出就好。
然而她不知道，這個時候，逍遙觀的凌清瀦，也在關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