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共同進退
一聲輕飄飄的問話，柔柔傳了過來。
循聲而去，只看見白天那個溫文爾雅搖着摺扇但是捉弄起林中虎並不手軟的素白師兄，施施然從拱門走了進來。火光中，素白師兄臉上滿是從容。
“師兄，你怎麼來了？”況塵似乎很是意外。
“這一屆待選弟子由我負責，如果出了什麼事，我自然難辭其咎，就過來看看，再說，這些人口口聲聲為我而來，不知道是為了自家妹子綁我回去做夫婿，還是因為心上人愛慕本公子而心生怨恨？”
素白似乎並沒有死到臨頭或者生死攸關的覺悟。
“都這個時候了，還裝得和沒事人一樣，可把我們害慘了，虧他還吹得出來。”林中虎不滿的嘟囔着。
“既然你們為我而來，又動用了這麼大的陣勢，大可以直接上門，何必連本閣待選弟子也要算計在內呢？”素白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這些都是各門各派選送的，即使我們今天失敗了，如果他們有了什麼閃失，你作為這一屆的接引人，難道有臉面苟活嗎？”黑衣人似乎滿滿的得意。
“看來的確是花了心思，連這個都提前知道了，我作為這一屆的接引人，可是幾天前才宣佈的呢，而且，在所有的待選弟子房中動手腳，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看來，有人接應你們啊。”素白冷靜的分析着。
而聞言，白衣的臨淵閣弟子門則是面面相覷，相對無言，似乎被素白一語點醒。
“卑鄙!”被劫持的況塵師兄氣忿異常。
“卑鄙又如何，還不是達到目的了。”黑衣人很是不爽。
“既然我來了，可否請各位就此收手，放過這些小娃娃呢？”這個素白，自己才多大的人的，還叫別人小娃娃。
“自是可以，不過，想要我的解藥，可是有條件的。馬上滾出臨淵閣，放棄考核成為臨淵閣弟子。”黑衣人扔出的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
“憑什麼？我們可是千辛萬苦來到這裏的，五年才選一次，你一句話，為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成為自己師兄的人，我們就要放棄考核，做夢吧你？”有些待選弟子似乎為此忿忿不平。
“不憑什麼，今天我們也闖臨淵閣，無論是否取得素白的命，畢竟是得罪了你們，倘若在場這些人，以後都成為臨淵閣的門下，我們豈不是很危險。所以，要命的，就滾蛋，想和素白一起死的，就留下。”黑衣人還是一副冷冷的架勢。
“萬一我們選擇退出，你反悔不給我們解藥怎麼辦？”有些人開始動搖了。
“你們都是各門各派選出來的，剛才我說過了，如果你們都死在這裏，縱然臨淵閣脫不了干係，我們也會樹立太多敵人。我們為素白而來，只要你們乖乖滾蛋，我們也想多交些朋友。說不定以後，你們中的某些人，也會成為我們的一員呢。好了，廢話少說，現在表態，想要解藥的，想活命的，趕緊下來，不想滾蛋，想留下來等着毒發給素白陪葬跟你們未來的好師兄共同進退的，就在房間門口別動。”
黑衣人似乎沒有心情再過多啰嗦，再一次對素白說：“來吧，乖乖束手就擒，不然你這白白凈凈的師弟，可就替你送命了。”
說話間，他的劍尖輕輕往前送了送，況塵的脖子溢出了一絲鮮血。
看來是動真格的了。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遲疑着，試探着走下閣樓，走向院子，聚在一處。那些因為害怕黑衣人傷到況塵師兄而被制服的臨淵閣弟子眼裏充滿了不屑。
一半的人就那樣聚集在了院落之中。還有一半的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都選擇留在閣樓上沒有動。
“看來傻子還是很多的，不過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可別後悔。”黑衣人再一次掃視着閣樓上的人。
林中虎的肩膀被白世軒死死地壓着，一雙虎目瞪着黑衣人，好像要把他生吞了。
黑衣人一個眼神過去，另外一個黑衣人開始給院子裏那些人分發著一個一個香囊。
“這裏是你們的解藥，天馬上亮了，一會你們就可以離開了。同時，你們也失去了這次考核的資格。”黑衣人似乎很開心，一下子除去了這麼多潛在的仇家。“不過，我提醒你們，可別怪我們沒有給過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放棄了。”
這句話聽上去怪怪的，這句話不是應該那些沒有下去的人說嗎？
再一次看了看下面那些人，面面相覷，苦兒突然明白了哪裏不對，原來事情這麼簡單，可是大家剛剛因為事關自己的生死，卻忽略了這麼簡單的事實。
這是一場戲。
黑衣人紛紛解下了面巾，脫下了夜行衣，就那樣融在臨淵閣弟子中，因為他們的裝束一模一樣。
“好了，剛才拿到錦囊這些人，負責安排一下，天一亮就帶他們下山吧。這樣粗陋的手法都能騙過你們，你們是沒有資格成為臨淵閣的弟子的。如果你們真的中了毒，天一亮就毒發，你們怎麼不想想，你們根本不是同一天到的，為什麼會同時發作？還有，你們見過這麼講道理的刺客嗎？知道為什麼上面那些人都沒有下來嗎？是因為他們都看出來了，只是沒有說而已。連有人說我壞話我都知道，怎麼可能有人在這裏進進出出我會不知道，甚至動起手來把你們冷麵冷心的況塵師兄抓起來我才出現啊。”
素白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眼睛瞟了瞟林中虎。林中虎看着那個眼神，吐了吐舌頭，好險，幸虧剛才白世軒一直按着他。
拿到錦囊那些人，聽完了之後垂頭喪氣有之，抱怨連連有之，不過，怎麼都不會改變明天一早被送走的命運了。
“可是，素白師兄，我們晚上喝完茶之後，確實有一段時間頭暈暈的啊，那是怎麼回事啊？”住在苦兒隔壁的司扣兒禮貌的問着。
那天聽她這個名字的時候，苦兒就覺得蠻好聽的，現在聽聲音，也是那樣獨特，婉轉動聽。
苦兒回頭看了看，只見她一身黃色輕紗軟軟地罩在身上，如瀑的青絲柔柔的傾瀉而下，頭上也非常簡單，只插着一隻紅色的碎花小簪子，看上去靈動極了。
“不過是一點催眠的香料而已，對身體無害的，放心。”素白搖着扇子解釋着，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聽到這個答案，閣樓上頓時一陣長吁短嘆，看來剛才有好多人也只是在賭。而子陰回頭眼睛亮晶晶的看了看苦兒，用很低的聲音說：“看來我猜對了。”
“你小子倒是厲害，趁裝扮刺客的時候，還知道說點平時不能說的髒話，看來是把你憋壞了吧。”素白開始打趣剛剛執劍的人。
“師兄，你看，這做戲嗎，當然要做得像了，您就當過堂風了，啊，聽聽就算了，呵呵。”一臉諂媚。
一下子就少了一半的競爭對手，只剩下一百多人，似乎壓力就沒有那麼大了。
很多人這樣想着，不過，很快就證明，其實，他們都太小看考核這兩個字了。如果晚上這一場戲只是為了考驗大家在事關自己生死時還能不能保持冷靜，那第二天真正的考核來臨時，他們才知道為什麼臨淵閣這麼難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