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孽緣
她頓了頓,繼續笑:“蘇蘇也好,簡艾也罷。我都挺替你感到難受的,真的弟媳,你難受不難受?心裏苦不苦?你何必這麼自高自大目中無人呢?你大可不必,你想揭發我,你去啊?呵呵……我知道你不會……沒人會比我更了解你的假模三道了……”
我覺得我眼睛乾澀的有些疼,看她的視線也有些模糊,她說話的表情十分生動,一顰一笑都顯得真誠,沒有一絲作假。
有人想演戲,並且入戲十分的快,都不願意從中醒來,你看才轉眼的功夫,她便入了戲。
身後的迴廊里傳來腳步聲,穩健的步子,是我所熟悉的,我知道是夏景軒回來了。
顯然,林安也熟悉這個腳步聲,她比我反應的快,也就眨眼的功夫,她便癱倒在地,順便將腳上的鞋子踢遠一點,她的身子側靠着木製門檻,雙手胡亂的將自己頭髮打的蓬鬆,下一秒眼淚便蓄滿了眼眶。
她紅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我:“簡艾,求你放過我吧,也放過我的孩子……嘶……快救我,我肚子疼……”
身後有一股風閃過,下一秒那股風的主人便來到了眼前。
他是在意她肚子裏的孩子的,因為那股驚慌失措的神情我也曾在他身上看到過,他在害怕在擔心。
“哪裏疼?”夏景軒將林安抱起,快速的向卧房裏走,並將她平坦的放在床上,聲音從裏間傳來,“這裏疼?還是肚子疼?”
“寶寶剛剛踢了我一下,不要緊的。”林安的聲音充滿甜蜜,“已經好了,沒關係的。簡艾,找你有事,你去看看,是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真的不要緊,就是希望簡艾能原諒我,不要再來糾纏我跟孩子了……我只想簡簡單單的生下這個孩子,就好。”
我眸子變的幽暗,渾身疲憊,更沒有力氣去糾纏這些謊言背後的真實性。我只是單單的笑了笑,我在等夏景軒出來找我算賬。
“嗯,沒事就好,歇着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夏景軒在哄她。
“嗯,你快去快回,我等你!”這是林安柔軟的聲音。
夏景軒從卧室里出來,標準的殭屍臉,寒冰臘月都比不上他的冷漠。
他出門,將房間的門帶上,拉着我的胳膊向庭院的假山出大步走去。
路燈好像壞了一支,正好我們站在陰影下,黑乎乎的,要努力適應光線以後才能看清他的臉。
他眸子冷淡,說話的語氣也十分的冰冷:“你推的她?”
你信我推的她,那便是我推的她,我想看看你夏景軒對我信任的底線在哪裏。
我對上他的眸子,笑了笑,風輕雲淡的說:“是,我推的,怎樣?”
“為什麼?”
“我看她不爽,想推就推。”我嘴硬。
“她哪裏惹着你了?你要推她?”
“我說了,我就看她不順眼,不行嗎?”
“不行,以後不許你動她一根汗毛。”他對我低吼一聲。
很好,他頭一次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對我低吼,模樣嚇得驚人,我以為他又要打我,可惜沒有。
靠,老娘願意動她嗎?一根汗毛,老娘連用鼻孔瞧她一眼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哪有閑工夫搭理她。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這樣。”我淡淡的笑了笑,眸子一冷看着他,“你將行川哥哥,帶到哪裏去了?”
“叫的很親熱。”他挑眉,眸子裏有着嘲弄,“可惜,他聽不懂,也不懂你的情。”
“你只需告訴我,你將他帶到哪裏去了?別的大哥好像也不該多過問吧,有些事情,那麼私隱,我們夫妻之間的甜蜜哪是大哥你可以理解的。”挑釁的話,誰不會說,說說又不會死,誰不讓我好受,我會讓他好受嗎?
“很好,行川我已經送回去了,他已經睡下去了。”
“你帶他出去做什麼?”我不解的問,宗想把事情究根問底,弄個明白。
“帶他去洗澡,以後他洗澡的事情都由我這個做大哥的,來負責。”
我冷笑了一下:“不需要,我的丈夫,我來負責就好。”
“你吃夏家的、穿夏家的、住夏家的……你拿什麼來負責?你以為你嫁進來就麻雀變鳳凰,風光無限了?你以為你豪門闊太做的就能春風得意了?我告訴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的吃喝拉撒睡,都需要我點頭,你才能去做……你還真天真的以為找了個過氣的靠山就可以耀武揚威了,是不是?”
真是不可一世的自大狂,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了似的,我才不怕你呢。
“有本事,你把我從夏家趕出去。你敢嗎?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你對得起行川嗎?”我火大,不示弱,“我是夏老太爺親點的孫媳婦,不論什麼時候,這都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往後你每逢見我一次,都要喊我一次弟媳,感覺如何?”
“如何?問我嗎?”他對我冷哼。
“這裏難道還有多餘的鬼嗎?”我笑了笑。
即使光線太暗,我還是能看清他眼底的怒意。
他的氣勢向來壓迫的逼人,尤其是在生氣的時候。
他的手過來捏住我的脖子,脖子傳來他掌心滾燙的熱度,他的手微微緊了緊,我便感覺呼吸急促,他的胳膊十分用力,將我整個人都向上提起,我的腳尖離地,腦袋嗡嗡作響,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般,難受。
“我只說一次,不聽我的,永遠別想見到星月。”
他每回揪住我的脖子,把握的分寸都是剛剛的好的,總是在我以為就快斷氣的時候,將我鬆開。
我慣性的向後退了退,臉色鐵青的看他,他也在看我,我們彼此之間的陌生從這一刻開始延伸,那是一種恐懼,我不懼生死,不懼悲歡,我懼怕眼前的人。
如果可以選擇,我一定會找個好的日子將他宰了,然後再宰了自己,就這樣。
他會在意我給行川洗澡,他在意的那麼細緻,說明什麼?說明他在意他的感情,既然如此,那麼他在意的林安,又是什麼?
“夏景軒,我們之間非得弄成這樣嗎?”我冷眸看他。
“不,簡艾,將我們之間弄成這樣,是你一手造成的。”他不看我,語氣冰冷,“我們之間除了愛,什麼都有了,就連孩子都有了,可是你硬生生的將他拋棄了,你不去救他,你扼殺了他的生命,所以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我要讓你嘗盡人間煉獄般的痛苦,我要折磨你,我要讓你嘗嘗我身心上的煎熬,苦苦的煎熬。我要讓你十倍百倍的嘗盡,這些統統都要還給你……還給你……”
眼前的男人變得面目猙獰,眼底的傷在此刻被無限放大,他在痛苦,我亦跟着痛苦,大家都跟着在痛苦,這條路走的很辛苦。
與其說是折磨我,不如說是彼此相互折磨,孽緣!
如果,此刻有一口深不見底的井,足夠一個人跳下去,那麼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真的。
他轉身離開,一如我從前離開他那般的決絕,痛徹心扉也大概不過如此了吧。
…………
房間的床鋪還算大,但星月有踢被子的習慣,睡的不踏實,我總是下意識的給她蓋被子,行川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踢的更厲害。反反覆復這麼折騰到後半夜,我才有空迷瞪瞪的睡了一會兒。
天還未亮,時間指向五點的方向,對面荷花池的那棟房子窗戶大亮,也就片刻的功夫傳來林安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聲音刺耳,每句話都像把鋒利的刀,字字割在的心上。
“快來人,景軒出事了……”
我下意識的披上坎肩,連鞋子也未來得及穿,快速的越過長廊一路跑過去。
房門大開,男人仰面倒地,嘴唇發紫,眼睛緊閉,呼吸微弱。
腦袋像炸開了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林安在耳邊一直哭,哭個不停,吵的我快奔潰了。
“別吵。”我大吼了一聲,我感覺自己的手指在顫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蹦的緊緊的。
手指湊近他的鼻息,已經沒了呼吸,就連心跳都停了。
我的臉在這一刻煞白,我感覺渾身的力氣在這一秒被抽離,我癱坐在地上,顫動的雙手去給他做心臟復跳的動作,一直做一直不停。
“叫桑博士,快。”我的大腦迅速運轉,我想起了桑博士住在這裏不遠,也就隔了一條街而已。
桑槐是行川的主治醫生,為了方便照顧行川,所以一直住在附近,就目前的情況,也只能先這樣了。
幾分鐘以後,整個蘭竹庭像炸開了鍋似的,慌成了一團,桑博士最先抵達。
“不要停。”他對我說,他蹲下身子,對夏景軒做了初步診斷,他說,“心力衰竭,心臟病徵兆。”
心臟病?他那樣強健的人,怎麼可能得這種病?不可能,好好的人怎麼會突然得這種病?
我額頭冒汗,手上的力氣
……
五分鐘以後,男人蘇醒,唇色漸漸緩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