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憶起妧熙
白蘭兒不顧一切地撲倒在淳于澈的懷中,眸子裏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溢了出來,很快便打濕了淳于澈的衣衫,她不顧一切的大聲嘶吼,“圖格,你不要嚇我好不好,我是蘭兒啊,我是你的新娘子。”
“這位姑娘請自重,我……1我……實在是記不起來你。”淳于澈冷冷地道,就像是一盆涼水澆到白蘭兒的頭上,讓她從頭涼到腳。
“你說什麼?你記不起來我。你怎麼會記不起來我?”白蘭兒有些失控地追問道。
“你是誰?為什麼會從懸崖上掉下來?”白鬍子神醫接着追問道。
“我是軍營中人,因為犯了軍規所以被流放。我叫妧澈,我是有妻子的,只是我不理解這位姑娘為什麼會說是我的妻子?”淳于澈思來想去,總不能將自己真實的名字說出來。
“圖格,你不是什麼妧澈,你是圖格啊,你好好想想,我們一起在小河邊說過的話,你為了我去踩豆子,還贏得了比試,你為了我受了很重的傷,難道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今天……是我們成親的日子啊。”白蘭兒聲嘶力竭,兩隻手抱着淳于澈的胳臂,臉上的新娘妝早就被淚水沖花了。
淳于澈抽出了被白蘭兒握着的胳膊,眸色寒徹,沒有半點溫度,清清涼涼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來。
“姑娘請自重,我說了妧某是有妻子的人。又怎麼可能跟其他女子成親,請你不要再這樣無謂的糾纏。”
“爺爺,爺爺怎麼會這樣,圖格他真的不記得我了,完全不記得我了。”白蘭兒求助的眼神看向白鬍子神醫。
“蘭兒,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傷到頭部,是有可能片段性失憶的,之前他是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現在他是失去了跟你的那段記憶。就算他想起來又怎麼樣呢?你剛才難道沒有聽他說嗎?他是有妻子的人,幸虧你們還沒有成親,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白鬍子神醫憂心忡忡得道。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這是什麼地方?”淳于澈抬眼問道。
“你的囚車從懸崖上掉下來,正好被一棵古樹卡住,是我救得你。這裏是彝族部落,今天是你跟大小姐白蘭兒成親的日子,你在彝族養傷的這段時日,跟大小姐感情甚篤。”白鬍子神醫據實已告,他觀察着淳于澈的神色,心中忍不住殘留了些疑問。
“林澈,不管你是誰?不管你過去做了什麼。這裏是彝族部落,是世外桃源,就算是大梁皇帝也不會對我們有過多的約束。你贏了踩豆子就是我女兒的丈夫,蘭兒是真心喜歡你的,你不能因為失去了記憶就想不負責任。”白碩楠為自己的女兒打抱不平,他從來沒有見過白蘭兒如此傷心絕望過。
“我說過,我是有妻子的人,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辜負我的妻子,更加不會娶別的女人為妻。”淳于澈說得斬釘截鐵,絲毫都不留餘地,他口中的妻子就是心中的妧熙。
“爹,你不要逼他,是我與他沒有這樣的緣分,是天意如此。爹,您就不要再為難他了,他舊毒未清又添新傷,我實在不忍心再為難他。”白蘭兒的情緒彷彿比剛才平靜了很多,她雙眸含情脈脈地望着淳于澈,淳于澈卻是半點也沒有看她。
只是聽了這樣的話,淳于澈的眉忍不住蹙得很緊。
“妧澈,我的女兒如何對你,你又是如何對她?你若是個男人就應該為今日之事日日自責。”白碩楠說完帶着白蘭兒離開。
兩個人還沒有走出去,就有幾個人匆匆忙忙進來,對着白碩楠道:“族長,陳峰抓到了。”
淳于澈的臉色一變,而白鬍子神醫有心地捕捉到他輕微的表情變化,既然他記不得白蘭兒,應該也不會記得陳峰是誰?白鬍子神醫對淳于澈剛才的那番話產生了懷疑。
白碩楠聽到陳峰的名字,氣急敗壞地沖了出去。
木場,白碩楠對着陳峰一陣拳打腳踢,“你這個畜生,謀害性命,還毀了蘭兒大喜的日子,今日我不會饒過你,來人將他綁在木樁上,執行火刑。”
幾個年輕壯士七手八腳過來,很快就將他綁在木樁上。
“爹,您饒了陳峰吧。”白蘭兒為白碩楠求情道。
看着白蘭兒善良純真的表情,陳峰的嘴角忍不住抽動一下。
“蘭兒,他毀了你的親事,還差點殺了妧澈,你難道不恨他嗎?”白碩楠質疑道。
“爹,妧澈並沒有死,所以陳峰也不用賠上性命。請爹看在他從小沒少照顧我的份上,繞過他吧。”白蘭兒繼續求情道,雖然她的心很痛,痛到不能呼吸,卻並不想看着陳峰被活活燒死。
“好,那就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來人給我重打一百狼牙棒,一棒也不許少。”白碩楠揚着聲音道。
“爹,一百狼牙棒,會把人打殘的。”白蘭兒有些心驚肉跳地道。
“好了,蘭兒,你不要再為這個畜生求情了。來人,帶大小姐回去。”白碩楠吩咐道。
“蘭兒,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後悔,不管是死是殘,為了你都值得。白蘭兒,我愛你。”陳峰沙啞着嗓音,對着白蘭兒表白。
白蘭兒慢慢走近她,眼中含着淚珠緩緩地道:“你這樣的行為,知道什麼是愛?愛是讓對方幸福快樂,可是你卻害得我生不如死。我為你求情,不是為了你,我是可憐白大娘,一個人孤苦無依。”
“蘭兒……”陳峰痛苦的聲音從嗓子裏滾出來……
幾日後,淳于澈的傷勢已經明顯的好轉,他打算明日離開彝族。
傍晚,夕陽的餘暉灑下來,慢慢拉長了兩個人的身影。
“圖格,不,應該叫你妧澈。如果以後,你能想起我,一定要回到這裏看我。雖然我沒有緣分一直一直陪着你,可是我仍然感謝老天,讓我的生命中曾經出現過你。”白蘭兒動情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她有多不舍,可是卻留不得,他是已經有妻子的人,她在他現在的記憶里只是一個陌生人。
“蘭兒姑娘,你這麼美麗,又聰慧善良,一定會找到很適合你的男子的。你會幸福的,祝福你。”淳于澈由衷地道。
“我也祝福你跟你的妻子。”白蘭兒深情地道,“明天,爺爺說為你帶路,我很放心,我就不親自送你了。”
“好。”淳于澈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了這一個字,卻飽含了無盡的內容。
白蘭兒離開后,淳于澈從懷裏掏出那把曾經救了他性命的匕首,悵然若失地道:“蘭兒姑娘,對不起。”
有腳步聲越來越近,淳于澈警覺地回頭,卻是白鬍子神醫。
“妧澈,蘭兒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她可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你真捨得不要她?”白鬍子神醫神色凝重地問道。
“我……”淳于澈欲言又止,好像在白鬍子神醫的面前,他是個透明人已經被看穿了。
“你根本就沒有失去對蘭兒的記憶,只是你不知道如何面對,所以就選擇逃避,我說的對不對?”白鬍子神醫一針見血地道。
“爺爺,既然您什麼都看出來了,我也就沒有必要瞞你了。沒錯,我是記得蘭兒,她是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可是在認識她之前,我已經有了心上人,我跟她幾經生死,好不容易才相知相許,我不能辜負她。如果不是我先前失去了記憶,我是不可能與蘭兒成親的。”淳于澈在滾下山坡的時候,就已經想起了他與妧熙之間所有的事情,他始終不相信妧熙會真的辜負他,會真的在那樣的時候移情別戀,或許她與蕭慶林只是做一場戲給他看,他一定要再見她一面。
“感情的事是這個世上最難破的迷局,不過只要你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覺得不會有什麼遺憾就好。你選擇這種方式,結束你跟蘭兒的感情,也是能將對她的傷害降低。如果她知道你沒有失去記憶,仍然是不想娶她,想必她會非常傷心的。”白鬍子神醫語重心長地道。
翌日,白鬍子神醫與淳于澈一起上路,遠處白蘭兒躲在一棵參天大樹之下,看着兩個人的身影,兩行淚水流了出來。
白鬍子神醫送淳于澈除了彝族部落,並指給他京城的方向。
淳于澈心裏思忖着,那日從懸崖上摔下,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他要查清楚,當日要置他於死地的到底是何人?更為重要的是京城之中,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即便那個人已經不再愛她,他都要再見她一面,因為那些生死相依的畫面交織在面前,他對她的無情總是心存疑慮。
淳于澈喬裝打扮來到京城,大街小巷上已經張貼着他的告示。
淳于澈感到很奇怪,他都已經失蹤了幾個月,朝廷還在找尋他的下落。
走到近處,卻發現那告示的內容是,赦免他的違抗聖旨之罪。
淳于澈決定先回到淳于府,總要給淳于老夫人報個平安。
軍營之中,來了一批新兵,蕭慶林作為少將軍,要親自訓練他們騎射的本領。
其中有個名叫路溪的新兵,眸色里藏滿了狠厲,他在握弓的時候,半點也沒有生澀與緊張。
將士們的箭都射向靶子,很多人都偏得厲害,路溪的箭卻是衝著靶子旁邊的蕭慶林射去,對準了他心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