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四聲全遞爭平仄，聖道神州賦卦詩

說話間，聖尊與小俠便已行至一處高台。

與小俠的家庭低調的風格不同，聖尊的生活是很講究排場的。

此處高台，名曰煮酒台。是聖尊追尋煮酒論英雄的典故所建。當然，與他論道的人，等於要將自己放在劉備的位置上，聖尊高傲如斯。

高台正中有一處正方體石桌，棱與頂點俱已磨圓，給人以舒適之感。

其上所刻乃是聖尊手書《三國演義》中曹操論龍：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

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

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

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

其字，乃是用兵器所刻，字體竟是魏碑。聖尊完全將魏碑雄強、樸拙、自然的特點表現出來。幾筆看似生澀之處，卻更配合得天衣無縫，章法天成。

觀其字，知其人。小俠知道，聖尊與小俠一樣，外表那些看似光怪陸離的東西，實際只是聖尊的偽裝。他的胸懷絕不是如此簡單，也不是表面如此浮華。

有感於此，小俠張口吟道：“好字！放翁云：‘魏碑（位卑）未敢忘憂國！’”也不看聖尊，細細揣摩字中精髓，多有所得。

聖尊嘴角微翹，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事定猶須待荷官（闔棺）？”手上還做出了一個發牌的動作。如此，算是將小俠第一招化解。

“請坐”聖尊做出請的手勢，小俠拱手謝過，旋即坐下。

妮雅本身就是個神龍通，如今隨劉偉嫁到神龍國，自然也學得一手神龍國的好廚藝。如今端上四道菜，皆色香味俱全，還溫了一壺好酒，款待家易。

聖尊首先發話：“‘天長地久’，聲動悅耳，平平仄仄是無法解釋的！同樣的平仄，可能並不如他們好聽。‘山色有無中’符合四聲喜全遞，所以被多達十四位古詩人引用。”

小俠答道：“我絕對支持你的四聲具備理論，很容易讓學生入門。必是未來詩學蒙學中不可取代的理論。但我不認可你理論中的遞用。如‘言師採藥去’、‘獨釣寒江雪’，四聲具備，就與你這種一定要排隊的句子無異。”

聖尊復曰：“關於遞用的必要性：四大美女，每天輪流見一位，第五天所見，應與第一天相同。隔了越久，才會更美。否則，若看一句五字句的后四字，如你所說‘言師採藥去’，豈不是有可能沒有四聲具備？”

小俠突然屈指一彈，一道青光擊在聖尊腕上，聖尊筷子落於石桌之上：“筷落筷落、快樂快樂。方才你依次吃了這四道菜，如今應該再吃第一道吃的紅燒肉。否則，你後面吃的四道菜豈不是只有三道！”

聖尊一窘，重新拿起筷子，還是夾向紅燒肉：“跟你論道，你怎麼管我吃什麼？”

“是嗎？哈哈”小俠大笑，佯裝大聲道：“妮雅大嫂！你夫君要開後宮啦！”

聖尊吐血，趕緊阻止：“……行行，這個例子我以後再也不說了。大哥！你是我大哥！”不甘地放下筷子。

小俠續言：“你看，並不是四聲具備才是最好，有時候就是一音到底，盡顯風流。‘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因為有一直不變的上句，配上一句上陰陰入陽，也會很美。一幅畫有亮點，有陪襯。況且，我不認為行行重行行是陪襯。”

聖尊對曰：“如今已經五大衍末了，您還跟我討論古音，是不是有些太過時了？授課所用，皆是今音，可見最簡單高效，範圍廣大。而且，平仄發生變化的字還好記憶，如大道的‘道’字，它是古上今去，極易被人忽略。”

小俠對曰：“初學用今音可擴大基數，提升興趣；而詩詞要學到高深之處，精通古音是必須的！如你的‘山色有無中’，是陰入上陽陰，是缺少去聲的。而我的‘言師採藥去’卻是陽陰上入去，五聲具備，個個不同！若按你的理論，引用越多越厲害。那十四位引用者，都是精通古音的古詩人！”

聖尊撫掌而言：“對對，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然而，平仄的問題又豈止這一個！對聯之中，‘上’不能對‘下’，‘左’不能對‘右’。我倒認為‘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也是一個對聯，也朗朗上口，平仄亦不能解釋。”

小俠亦撫掌：“它們是因為同音同調，堂、杭押韻。如‘上言長相思，下言久離別’；‘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也是利用這個同音同調法起頭。試想：這句若是寫成‘上有天堂，下有杭蘇’，便不會這麼朗朗上口了。”

興緻一來，觥籌交錯。最終，聖尊與小俠得到了很多共識，對小俠幫助極大。

聖尊將石桌削掉一層，以曹操論龍之句贈予小青龍，小青龍食之，體悟社稷沉重。

小俠乘青龍而別，聖尊騎暗飛龍帝相送。

……

“昔者伏羲氏仰觀於天、俯察於地。近取諸身、遠取諸物。”

小俠要精研易經之理，又不像伏羲大神一般神力通天徹地。所以，除了讀萬卷書，還要行萬里路。

除卻中土神州乃是源起之地，神龍國其餘八州皆以方位與文王八卦排定，若是東、南、西、北一字方位則配以該卦之五行。其餘，乾屬金、坤屬土、艮屬土、巽屬風。八卦的五行，二土、二金、二木、一火、一水。

小俠乘龍遊歷神龍國此八州之地。觀八州之地形地貌；更時常化身路人，遊歷其間，領略風土人情。對於八卦之大象又有更深的理解。易經象傳，六十四條解釋六十四卦卦義者稱大象，而三百八十六條解釋每卦之中六個爻辭者稱小象。

西北乾州的天文山脈不斷長高，正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之意味；

西南坤州的地理高原四季如春，正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之精神；

西金兌州的澤塔盆地，礦產豐富、回饋世人。正是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

東南巽州的風海丘陵，高低起伏、柔順從人。正是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東木震州的雷江平原；雷鳴醒世、震清洪流。正是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省；

東北艮州的山白石林，止於山下、止於山間。正是艮兼山，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北水坎州的水暗連湖；乃是長條形六湖間斷七陸，一湖水便是一條坎。正是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德行，習教事。

南火離州的火明雙島；乃是兩個大型島嶼，一日一月，交替而明，人之上也。正是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於四方。

小俠拜別聖尊之後，便乘龍來到中土神州上空。

小俠寶葫蘆一開，一口仙酒自然流淌而出，化作一朵綿雲，穩穩托住小俠。再向身邊一撒，將自己與身側青龍隱於虛空之中。復以望氣之術，瞭望八州氣運，八州之氣慢慢在小俠眼中浮現。“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彷彿得之，又彷彿失之。

慢慢站起，天地有異象起，彷彿在阻止家易下一步舉動，也引起了很多大仙之注意。小俠心中明白，如今想作之詩，恐怕已經觸及大道，不可輕言，須得慎之又慎。

既不可明言，手背於後，來回踱步。開始回憶自己做老師以來的所作所為，欲以實務之中，尋找合適之句，將大道論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不再隱藏身形，朗聲道：“《易子卦詩》！文/酒劍詩俠

易子：一者自稱也；二者《周易》也。

卦詩：律詩每句含有一卦象，八句合為八卦。以對卦作對仗，故卦詩之四聯皆對仗。”

詩詞曲賦宮降下祥瑞，算是認可了小俠這種嘗試。並賜小俠聲傳天上、天下之能。天降祥瑞，引來無數觀看之仙，大仙掐指一算，便知何事。小俠聲傳天下，自然引發“人間萬姓仰頭看”之象。

小俠不慌不忙，以乾、坤、兌、巽、震、艮、坎、離的順序，一一拜過八州之地。每拜一州，便有一句詩從小俠之口而出，入眾仙、人之耳。

青龍化劍，倒酒為墨，凌空以行草劍書：

“詩曰：

六龍吟不息，

三馬順攸行。

和兌聆君典，

隨風命事誠。

奔雷驚恃性，

止艮守安寧。

洊教春蠶死，

離明正道生。”

詩句既出，自有聖道批註，入凡人之耳，凡人亦可解其意：

六龍：六代表六爻，六爻皆陽即為乾卦。吟：其一為龍吟；其二為推崇。不息：其一為不停；其二為自強不息。

三馬：三代表三爻，三爻皆陰即為坤卦。順：其一為順利、其二為恭順。攸行：其一為遠行；其二為所作所為。

和兌：和顏悅色地。麗澤兌卦。聆君典：聆聽君子的故事。

隨風：順勢而為地。隨風巽卦。命事誠：申命行事要誠心。

奔雷：驚遠懼邇，奔乎雷，震卦也。驚恃性：恐懼修省，驚自身之恃性也。

止艮：時止則止，止於山，艮卦也。守安寧：不出其位，守家人之安寧也。

洊教：反覆的教育。水洊至，坎卦也。春蠶：指代樂於奉獻的老師群體。死：辛苦、透支，非真死。

離明：遺留的光明。明兩作，離卦也。正道：正確、光明、偉大的道理。生：生長、滋生，是真生。

每言一句，一卦顯天，一句墨詩配於其側，一州凡人受益。

每個凡人都彷彿看到了：一位至健無息的人，他謙恭柔順；學習、傳授知識，誠心誠意地辦事；克服自己的不足，守護家人的安寧；樂於奉獻、不辭辛苦，追求光明、薪火相傳。

並且，這個人的事迹，是每個人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能夠一一做到的。對他們是莫大的激勵。若有睡覺之人，便以夢境解說，醒來亦得之。

八句詩成，神龍國氣運滔天，中土神州祥瑞景現，收益最大，隱有五行八卦陣之意味。

小俠稍平心境，自將其中真意收入韻典之靈與易經淺述之中。這八卦之基礎，算已打牢。

一刻鐘后，仙人歸去。祥瑞卻經久不散，反而越來越濃烈。

有神光自西北乾州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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