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追討

第九章追討

杜奧伯爵帶着馬車一行人走在楚岸國的邊境區域。他原本不想再騎行，但馬車內現在冷得很，愛薇羅隨手在馬車側壁上貼上了兩根藍色頭髮，沒有魔法波動影響馬車性能，但馬車內現在就最冷的寒冬一般，根本呆不住人。小阿蘭在裏面倒是睡得香甜，自從誤食“火焰”后，他就失去了對溫度的感覺，但自身溫度極熱。

風之塔給出條件，九年時間。杜奧伯爵接受了。想到自己的兒子要被困在那座空中樓閣中九年之久，他就很不是滋味，而且還是他親手把兒子送出去的。原本一些帝國大貴族將自己有天賦的子女送入元素祈願塔中修行數年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安格的情況不一樣，他比單純的修行要複雜許多。期間幾乎不可能回來。

一路無事，天色暗了下來，騎士們選了一處地開始紮營。伯爵叫上薩拉一起騎着馬巡視周圍。

途中很安靜，這裏已經算是整個大陸最南邊，現在四周還有植被，再往南前行數天，就是連接世界盡頭的南疆荒漠。一片安靜中，杜奧伯爵突然問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沒有問過你。當年那件事後，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薩拉早已察覺到了杜奧伯爵的情緒，聽到這個問題，他緩緩說道:“當年，當我知道您把我唯一的侄女送去神聖教會時，我可是比您現在難過多了。當然也對您十分不解。”杜奧伯爵嘆了口氣，這些年來，這件事也許是唯一一件能讓自詡磊落的他感到難安的事了。

“那件事也許我做錯了！”想到現在他自己不知九年後這世間是什麼樣子，還能不能見到安格，這些讓他如此難安，如此慌張了。“我沒有顧忌你的感受，那件事卻是我對不住你。”

薩拉也嘆了口氣:“我並不是說您做錯了。我只是過了許久才能稍微釋懷一點。”當年杜奧伯爵將薩拉姐姐“灰發瑪莉”的孩子送到光明教會手中時，薩拉一度差點對杜奧伯爵拔刀相向。

“後來才知道，當時我姐姐就已經知道我姐夫身亡的消息，想來只是為了他們的孩子和小艾菲才勉力支撐着。可當時我竟然沒有留意到這件事。後來小艾菲也死在她面前。。自己男人死了，而自己也沒能保護好男人最愛的妹妹，以我姐姐的性格恐怕當時就不想活了，”薩拉說到此處唯有苦笑，“所以她才會以血禁之術以命換命。我親姐姐竟然會血禁之術，我當時竟然還是不知。。後來元素祈願塔那些大法師們趕來，阿古斯特帶走了光明教會大部隊，你們制定了阻止教會進駐菲洛聯盟的流言計劃。現在看來，這都是對的。”

“後來德塞利騎士單騎折返回來，索要孩子。他以為這孩子成為了孤兒，我給了他，”杜奧伯爵接口道，“當時他以自己一生的榮譽起誓會善待她，教導她，並告訴她這裏發生的一切真相，來彌補自己內心的遺憾。”“您把孩子給了他，給了他彌補內心遺憾的機會。您成全了他，又何嘗不是成全了我。當時那孩子如果跟了我，以當時的我而言只會在她心中深種下仇恨的種子，然後這仇恨的種子生根發芽，最後開出的復仇之花只會沾滿我們自己的鮮血。”

“我過了許久才看清您的用心。那孩子我一直沒有問過您，但您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嗎?”薩拉此時的聲音很平穩。

“我們出發的那天，德塞利騎士來信。他現在已經是教會新晉聖騎士，你那侄女現在名為艾菲·瑪莉婭，外表隨她父親，德塞利信中的原話，‘一頭漂亮金髮，寶石一樣藍的眼睛很有武技天賦’。德塞利騎士信中再次發誓將把她教導成為一位合格的騎士。並會在她成為合格騎士后，讓她來那南城進行修行之旅。”

時隔這麼多年，驟然聽到自己唯一親人的消息，往事躍上心頭，沉穩如薩拉也不禁苦笑着擦了擦眼角。

“他有沒有告訴我那侄女。。艾菲。。瑪莉婭。。真相？”薩拉覺得從自己口中說出這個名字，是多麼的難。“德塞利騎士從未隱瞞過，只是他當真不知道你是那孩子的舅舅。我只說這孩子的確父母雙亡，他未多問，我未多說。”“當年您的選擇是正確。我姐姐的女兒成了聖騎士的徒弟，當然比在我身邊自怨自艾要強多了。”伯爵低頭沉默，無言前行。

“我不知道安格少主和我那侄女後來的會怎麼樣。我覺得在我們有限的生命與見識中，對他們做到問心無愧也就是了。”

.

又是一天的疾行后，終於小小的薩村出現在視野中。杜奧伯爵感到他身前睡着的小阿蘭身體溫度極熱。昨天就行到了道路的盡頭，馬車由一位騎士帶着離開了。杜奧伯爵帶着小阿蘭騎着馬，離開馬車后的小阿蘭身體開始發燙，精神不振。

此刻伯爵從馬上抱下了小阿蘭，小阿蘭睜開雙眼，黑色的眼睛慢慢恢復了神采。伯爵看到那燙傷一般的紅斑已經沿着他左手臂蔓延到了左邊的臉頰。

伯爵小心翼翼的觸摸了一下臉上紅色的斑紋，問道:“真的不疼?”小阿蘭遲疑搖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以前不疼，現在開始有點疼了。”杜奧伯爵從小阿蘭右邊側抱起這可憐孩子，向前走去。“等你見到你那神通廣大的師父就不會再疼了，你回家咯小子！”“嗯！”小阿蘭也表示贊同，自己師父是最厲害的！伯爵身後沒有人跟上來，包括薩拉，這是伯爵先前就下的命令。

小阿蘭回到了薩村中也來了精神，快到自家小屋時，掙扎着從杜奧伯爵懷中下了地，硬要自己帶路。伯爵環顧四周，薩村人少，一路上竟是真沒看到一個人。阿蘭走到自己小屋前不遠處，卻發現等待他的不是自己的師父，而是一位白髮白須的老者和一位頭髮略微發藍的年輕人。

杜奧伯爵當然知道他們身份，他們是那南城伊斯特魔法學院的老師。

“你就是阿蘭吧？”年輕的魔法師笑道，老遠就趕了過來。阿蘭看向他，他皮膚白白的，身體有些胖，圓圓的身體看起來很和藹。阿蘭認真的點頭說道:“對啊，我就是！”“你眼睛.”

“努恩利特，你在這裏做什麼?”杜奧伯爵驚異的問道。眼前的年輕法師正是當年杜奧伯爵極力為那南城留下的天才，當年胖胖的少年，現在已經是伊斯特魔法學院最年輕老師。

努恩利特苦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崔特斯大師，您也來了。”杜奧伯爵連忙拱手行禮，白髮老者點了點頭，略顯不耐煩，他正緊緊的盯着小阿蘭看。眼前的白髮老者是伊斯特學院地位超然的存在，杜奧伯爵自然知道。現在杜奧伯爵腦中飛快的運轉起來。他們出現在這裏肯定是因為星空劍聖斯洛蘭的關係，可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想起愛薇羅在府中對自己的建議，電光火石間，伯爵有了頭緒，他遞向努恩利特一個詢問的眼神，“教課來了?”。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推論。

努恩利特乾咳一聲，把杜奧伯爵拉倒一邊，小聲說道:“伯爵大人不用猜了。斯洛蘭盜走了我們學院所有的藏書。留下一個紙條，說想拿來用一下，日後會歸還，如果我們等不及，叫我們自己來這裏取。我們還是別說這事了，我師父對這事快要氣炸了。”

“這倒是有些像是那位的風格，只不過留字條這事不像。”伯爵腦中浮現的卻是愛薇羅一根頭髮冰封風之塔的景象。“那崔特斯大師。。?”杜奧伯爵低聲詢問，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位會來這裏。

“斯洛蘭帶走了我們學院所有的書，”努恩利特的聲音一下子嚴肅起來，“所有的。”杜奧伯爵不解其意。若只是為了那些孤本古籍，怕是去瓦娜城直接去羅奧菲特宮索要更靠譜一些。

努恩利特見伯爵不解，才想起伯爵不是地道的楚岸人，開口解釋道:“楚岸國很久以前就有個傳說，是用古老的楚岸語和文字流傳下來的。大意是那南城內東龍學院有一本神奇的書籍，書中有這位面所有的秘密。”

“噢。”對於傳說之言杜奧伯爵一向不太相信，在伯爵看來，不靠譜的小道消息傳了個百十年就是傳說了。但能讓崔特斯大師親自來對上星空劍聖，看起來伊斯特學院應該是豁出去了。

努恩利特看了伯爵一眼，“伯爵大人，那傳說恐怕是真的。而星空劍聖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盜走了它！”

小阿蘭呆在原地聽着自己不明白也不感興趣的話，他悄悄的向自己熟悉的小屋移動起來。“喂，小阿蘭！”努恩利特轉頭叫住了他，“你師父沒有回來。來我們先聊聊吧。”努恩利特對小阿蘭很感興趣，星空劍聖的徒弟。驕傲的羅奧菲特家族居然會有外姓徒弟。

小阿蘭轉頭打了個哈欠，口詞不清的說道:“我要回家碎覺!”說完的向前蹦蹦跳跳的一路小跑，努恩利特笑着跟在後面，看久了小阿蘭之後，他猛然察覺到了他身上抑制不住的火焰氣息。他才想起自己老師自從小阿蘭出現在後，一言不發，目光就幾乎沒有離開過小阿蘭。他馬上開啟了自己的“元素之眼”，然後他嚇了一大跳，在他眼中，小阿蘭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個蹦跳着移動的巨大火球。

小阿蘭就這樣晃悠晃悠的帶着他們進了自家精緻的小屋，像是隨時會睡着的樣子。杜奧伯爵一度想要上前抱起他，但被崔特斯大師阻止了。

剛才崔斯特大師和努恩利特來到這小屋前，並沒有冒然進屋。都知道星空劍聖不好惹，有仇必報，歷史上不乏闖入羅奧菲特宮強大存在，但沒有幾個能有好下場。還是不要硬闖為好，萬一有什麼機關呢。這些都是努恩利特規勸自己老師不要硬闖的說辭。

現在阿蘭在他們前面推開了門，他們跟在後面進了來。見沒什麼情況發生，努恩利特鬆了口氣，被崔特斯大師瞪了一眼。小阿蘭進屋就打了個哈欠，乖巧的找到自己的床，倒頭就睡了。

崔特斯大師進屋后先打量了一下環境，沒多久就開始在屋內踱步，仔細打量起地上隱約可見的繁複圖案。努恩利特本能的出於對魔法的興趣也低頭研究了一會兒，但不久后就和杜奧伯爵坐下開始了閑談，在他的眼中地上的圖案根本就不可能是魔法陣。

“伯爵大人，那小孩是怎麼一回事，能告訴我么。”努恩利特對於杜奧伯爵用一貫恭敬的語氣說道，他對杜奧伯爵是發自內心的敬佩。

“我還以為你們這些法師會比我清楚點呢。”

“那孩子體內的火元素。。怎麼說呢，在我的“元素之眼”中，他身體就像不是血與肉，而是火焰和岩漿。您知道，那根本不可能。”聽到火焰這兩個字，杜奧伯爵想起了風之塔前的情景。他沉吟道:“有沒有可能。。”他的猜測沒來得及說出口，因為斯洛蘭回來了。

一身風塵的斯洛蘭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他們都看得出來，斯洛蘭很疲憊。

沒等斯洛蘭說話。“書呢?”崔特斯大師一點也不怵，張口就是重點。斯洛蘭手指一劃，想要用“碎殼空間術”撕裂出“灰色空間”。

但是這次沒有成功。

“書呢?”崔特斯大師繼續冷冷的發問。努恩利特和杜奧伯爵在一旁冒起冷汗，看來崔特斯大師怒火已起，他們兩個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情況。

斯洛蘭轉頭饒有興趣的看着崔斯特大師，帶着微笑：“空間禁錮?你是個人類時空法師?居然見到活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