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千里賞月宴
涵影道聲慚愧,望一眼夜歌慢慢說道:“看你去的那般壯烈,不容小道士我不心驚膽戰啊。小理”說著嘆口氣,悠悠說道:“雖說這是遊戲,死則死矣,循環無窮,可我卻再不能前進一步,腦海中滿是你被巨石砸的四分五裂的情景,終於,還是慢慢退了出去。唉。”
說著又是搖頭一嘆。
夜歌看他神情抑鬱,頗有心結,忙笑道:“區區小事又何必掛懷,人誰不怕死,人誰不喜生?再者,若不是你兄弟二人來的及時,我夜歌可要多死一回了。”
涵影擺擺手道:“這不過是湊巧而已,與其說我兄弟救你,倒不如說你夜歌自己運道好。”說著依舊轉過頭去,一邊走一邊望着天上明月緩緩說道:“我在這不死的遊戲中尚且貪生怕死,畏首畏尾,可見在現實中更是好的有限,唉,虧我自詡多年,臨事之時竟然這般的不堪。”
夜歌見他又絮絮牽纏這事,不禁又是好笑又是感佩,暗道此人平日定然克己甚嚴,期許甚高,以至於行止略有虧損,便自慚自愧於此。不論他是真道學也罷,假道學也罷,有此悶悶知恥之心,便是真有近道之心,便是大大可交之人。
且說,夜歌見涵影無心說話,便也默默無言,望着月色慢慢相隨,心中卻不由得想起一個人來,想要問問她可好,為什麼沒有來,現在又在何處?卻見西門菊正自低頭悄聲吩咐什麼事情,也只好暫時悶在心裏頭。誰知這一抑,腦海了再不有片刻寧靜,翻來覆去儘是翠衫翩躚。
那邊廂,涵虛卻是天生的自來熟,早已和天下盟一眾兄弟打得火熱,呲哇亂叫道:“原來華山腳下一連殺了飛虎堂三十多名高手的殺神就是你啊,果然不愧是多殺鬼王!”
亡命十三身軀雄健,面貌壯偉,涵虛個頭卻只及到他胸膛,又瘦又小,恍然如十三懷中的布偶,此時二人相擁相偎卻儼然如兄弟。只聽十三哈哈笑道:“當年我泰山幽冥鬼城,坐下有三千鬼卒,橫行山東所向無前,那個敢側眼相看,泰山劍派玉成子老頭兩次被我燒觀屠幫,徒子徒孫被殺的乾乾淨淨,現在都沒人去泰山拜師學藝。哈哈哈哈。”
涵虛聽的滿臉紅漲悠然神往,緊緊握着拳頭,好像他自己親手將泰山除名一樣,張着大嘴叫道:“原來你就是幽冥鬼城的城主,不是有十三鬼王嗎?他們呢?都到了天下盟了嗎?”
亡命十三又是一聲哈哈大笑,和西門菊相對一笑,轉過頭來道:“小弟弟,何止是我幽冥鬼城,多少大幫凶派都一起跟着西門老大幹起大買賣來了。”
“啊,還有誰啊。”
亡命十三怪手忽然探出,一把提起旁邊的地鼠,在空中晃蕩兩下,笑道:“神機門門主的名頭你可聽過?”
涵虛眼珠骨碌一轉,驚喜的歡聲叫道:“就是那個號稱天下第二巧匠的神機門門主?”說著頗是疑惑的望了一眼肉球一般的地鼠,猶自不敢相信的說道:“難道你說就是他。”
地鼠人在空中,雙肩忽然一聳,嗤嗤十幾聲響,背後忽的生出無數鋼刺來,若不是亡命十三早知厲害,手縮的只要慢上一分,定要被刺的千瘡百孔不可。那地鼠人在半空雙袖一抖,又是刷的一聲脆響,只見兩道柔白晶亮的長索從袖中穿出,倏忽間立在地上,托着地鼠緩緩落在地上,又是吃的一聲響,軟索已是消失不見了。這幾下應變急速,竟是絕不稍遜於一流好手。
地鼠甫一落地,雙手伸開,十指如鉤虛虛向十三一推,已是唬的十三一聲怪叫,見鬼一般一下閃開老遠。
旁邊的涵虛回頭看時,只見十三通體上下密密麻麻布列者無數茸茸細針,好像全身長毛一般。眾目睽睽之下,更是無人看清這地鼠是何時髮針的,十三是如何中針的。地鼠看的大為佩服,走到地鼠近旁,連連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啊?聽說你率領三百巧匠打造出一輛火雲赤城來,今番大戰怎得不用?還有,你怎麼自稱天下第二巧匠,哪天下第一是誰?他是不是打不敗過你?”
涵虛一連串的問題卻只是換來地鼠的怪眼一翻,徑直走到一邊,並不絲毫理會涵虛。
涵虛卻也絲毫不以為忤,還要再跑過去再問,卻被亡命十三巨靈神一般輕輕竄過來提到一邊,大笑道:“莫要理會他,來,我再給你說說我天下盟的兄弟。”
亡命十三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指,呵呵笑道:“此人叫流雲斷雁,輕功、暗器天下雙絕,他的流雲幫本來一向在川蜀窮崖絕壁上采捉珍禽異草,我家西門大哥上山十七次,這才把他這頭孤雁請了下來。”
斷雁聽了只是微微一笑,搖首淡淡說道:“十三,你我還在這裏坐井觀天、自高自大嗎?別的尚且不論,這輕功一項,你是見過夜歌夜兄弟神技的,還敢自稱絕之一字嗎?”
不待夜歌說話,十三已是想到了當初夜歌一溜紅煙,往來馳騁於萬軍陣中的情景,忙失聲叫道:“對,對,對,這絕之一字該當由夜歌來當,有他在,別人是萬不敢妄自稱大的!”
正說著,只見前面旌旗招展,金鼓喧騰中閃出一彪人馬來。
“不好,”涵虛一馬當先,拔劍在手,威風赫赫的大聲叫道:“又是何方的蟊賊,先與爺爺我鬥上三百合!”
夜歌也正自驚疑間,卻見西門菊大笑而出,只幾步,人影恍惚間,便以越過涵虛,轉身道:“今番凱旋,不能無宴!然我西門菊以為,酒樓雖大,不足以盛我等力壓天下群雄之豪情,珍饈雖美,卻焉能與這無邊月色相匹?是以在下不揣鄙陋,以千里河山為我等暢遊之庭院,以四海美酒伴月色為宴,設此千里長宴一逞我輩胸懷!自此以往,每隔十里具有美酒相待月色能賞,不知道眾兄弟且飲且醉,且賞且樂,能行千里乎?”
說著大手一揮,大聲道:“請入宴!”
只見前邊旌旗開處,卻是現出一溜長桌來,桌上擺滿一串三十餘壇美酒,酒封未開,鬱郁酒香卻已把風都染醉了。
西門菊倒滿一碗清酒,雙手捧着送到夜歌面前來,笑道:“這第一杯酒,夜歌你無論如何得喝。”
夜歌微微一笑,毫不矯情,雙手接過酒碗,亦笑道:“喝酒容易,只是需得有一個名目,才喝的盡興啊。”
西門菊笑道:“此乃三十年陳釀的劍南春,我借酒名道心曲,祝我天下盟、祝你夜歌,長劍所向,春風萬里,天下再不能制!”
“好,”夜歌大笑道,“好個春風萬里,好個春風得意!”說著,夜歌脖子一仰,咕嘟、咕嘟,把酒喝個涓滴不剩。
群雄轟然一聲叫好,人人都要上前來敬酒,夜歌看那人數,少說也有**十人,若是人人喝上一杯,豈不要醉死?何談千里飲宴!忙大聲道:“西門大哥今日設的是千里長宴,後面美酒盡多,各位到那時再來敬酒,一來盡地主之誼,二來人人主酒,各個得趣,豈不比這濫飲混灌強過百倍。”
眾人一聽果然有理,都是大聲叫好。亡命十三搶先大聲叫道:“下一桌酒,由我來敬,你們誰敢跟我搶!”
地鼠怪眼一翻,冷哼一聲道:“我要和你搶,你能如何?”亡命十三碩大無匹的身軀卻似乎十分忌憚地鼠這個十足矬子,一怔間,不知該置何詞了。
正微微尷尬間,柳隨風卻已端了一碗清酒上來,雙手捧到涵影面前,溫言含笑道:“多謝二位拔刀相助。”
夜歌見了,也連忙端起一碗,捧到涵虛面前來,笑道:“若非二位,我和柳隨風緣何能夠喝的這千里美酒,宴的這山河之會,賞的這得勝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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