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各奔前程新生活(大結局)
爺爺出殯那天,村兒里來了很多人。
有些是親戚,有些是鄰居,我家的朋友,我的同學,都來了。但是這些人基本沒多少。很多都是村兒里的人,不是很熟悉。這些人里有當年我爸爸借錢供我讀書,將爸爸拒之門外的,也有之前我家窮困潦倒時,對我們嗤之以鼻的人。
用二妞的話說,自從我家張羅着修了房子,村兒里看我們的眼色都變了。有人經常來虛汗紊亂,也有人給我爸媽打招呼了,甚至有人來我家提親,二門具開倒插門也行。
我心裏覺得可笑。本來質樸的農村也早已經變的這麼勢利,誰家兒子多,能打架,能搶地,誰家的人氣就旺。這也是二妞他爹非要二妞招一個上門女婿的原因,家裏有個男丁,就沒人敢欺負。
農村這地方。用的幾乎是最原始的勞動力和生產力,而利益角逐也是最原始的較量。武力和人丁幾乎能解決一切問題。
爸爸是孝子,扛着孝棍,我抱着爺爺的遺像,拿着招魂幡。墓地不遠,以為和二爺家是一脈。所以墓地就在二爺墳地左近。風水先生是村裡最好的,說這裏有龍脈,都說從我這一輩我家就能翻身,能保我家三代富貴!
下葬之後,二妞幫我拾掇東西回家,我在人群中看着大軍默默地離去。我本想上前打個招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或許我和他之間沒有結局就是最好的結局,沒有念想就是最好的結果。
回家之後,爸媽和我都累攤了,答謝了幫忙的人之後。徹底睡了一覺。
睡到晚上,跟着爸爸去墳地拉火堆,按照習俗,下葬前七天晚上都要去目的拉火堆,頭七過了就不用去了。
拉完火堆回來,我這才有時間仔細看看家裏修的房子。
一排磚瓦房,一改往日的土木舊房。沒有潮氣。轉角三件,正門五間,八間正房很是排場。格局周正,日照充足,工料充足,房子修的很結實。
家裏的傢具雖然談不上多高檔,但是對於我們農村人來講,很實用,大多都是木頭的傢具,雖然是木料壓制的,不那麼貴,但是耐用。我問二妞錢夠不夠,二妞笑着說,錢夠了,最後還剩了兩千塊錢,都給我爸了。
我本來是要給二妞買一份禮物好好感謝一下的,但是這次回來的倉促,沒趕上。只好給二妞父母買了一份日常的禮物看望,然後給二妞的孩子準備了個大紅包。
二妞堅持不收,我心裏過意不去,硬是塞給了她。
頭七過後,我便返回,畢業論文要開題了,我得趕着回去。給家裏留了些錢,我就匆匆走了,好在父母身體都好,爸爸除了當年受傷留下的病根兒,其他都還好。
回來之後,先去看了看少華,她有母親照料,回復的還算好,只是人還很消瘦。
我一邊寫論文一邊給自己聯繫工作,現在終於不為生計發愁了。現在住的房子是珠兒的,她說我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平時日常開銷也少,王志東給我的那筆錢也夠我用了。我打算畢業之後,找個會計事務所,然後等我收入穩定了,我把爸爸媽媽接過來住。
這兒的房子畢竟不是我的,把爸爸媽媽結果來不合適。如果拿王志東的錢買房子,我又沒那個勇氣,何況買了房子我的生存就成問題了。
找了幾家會計事務所,都沒有下文,因為我不是科班出身。
好在最近從家裏回來,看着家裏的情況都好,心情不錯,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我忽然想,原來手裏有錢了,生存不再擔憂的時候,什麼事幾乎都影響不到心情了。錢這玩意,真奇怪,的確說不好人和錢誰是主宰。
沒找到工作,便安心在家寫論文,從圖書館借了不少的書,在家一本本地讀。這種日子也不錯,大有一心只讀聖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情懷,也適合第一次體會到陶淵明等大賢世外桃源的痛快。
本來日子過得很愜意,但是紅菱的一個電話打破了平靜。
很久沒見珠兒了,那天和她約了一起吃飯,她一直在忙移民的事情,說是要想辦法把錢轉出去,很費腦筋。我知道那不是個小數目,所以也沒敢多問。無意中說起我前些日子回去,爺爺去世的事,珠兒還怪我這種事都不告訴她,很生我氣。
剛和珠兒分別,紅菱的電話就來了,自從她回家以後,我就打過一個電話給她,問了問情況和近況,當時的紅菱格外的開心,笑的合不攏嘴,說窮是窮一點,但是一家人能團聚非常開心,再苦也比原來好了。還誇弟弟雖然有前科,坐過牢,但是懂事了,家人都很省心。
但紅菱這次打電話過來,情緒卻很差,喉嚨沙啞,一直很低沉,只說,過幾天再回BJ來。
我問到底出什麼事了,怎麼回事,紅菱哽咽着不說話,只是說,來了細說。
接完紅菱的電話,我心裏一直不是滋味,總擔心她出什麼事。回家的時候順道去了少華家裏,正好她媽媽也在。
少華雖然身體不好,但是心情非常不錯,比起之前樂觀了很多,自己修養的時候,還抽空畫了一副自己和媽媽的畫像。之前少華一直有畫畫的天賦,說過自己想當個畫家,今天也算是實現了。
少華的媽媽煮了一鍋紅薯,非要給我幾個,我正好沒吃飯也就一起吃了。紅薯給我之後,少華的媽媽又重新煮了幾個,我這才反應過來,這原來就是她們母女的晚飯。少華的媽媽又炒了個泡菜,因為我的加入,比較奢侈地加了一個菜。
泡菜很爽口,揪着紅薯,吃起來特別香,有種家鄉的菜,吃着吃着讓我不免想起家鄉的地根菜。
吃完之後,我沖少華講了紅菱的電話,少華反應非常淡然,說:“能和家人團聚,一切困難都能度過。”
我明白她此時的心境,倆開親人多年,終於和母親團聚了,紅菱雖然也是離開親人多年,但是心在一起,少華卻不一樣。
少華說,等紅菱來了,如果沒地方住,可以和她住在一起,紅菱來愛住多久住多久,自己和媽媽住這房子有些浪費。
這麼說最好不過了,我那裏雖然房子寬裕,但畢竟是珠兒的房子。珠兒不止一次表示過要和紅菱少華她們淡化關係,我不好再自作主張收留紅菱。
過了大概一星期,紅菱回來了。
少華執意要去車站接紅菱,我和少華的母親都阻攔了她,我說再激動也就多等一會兒,不至於非要急着去,我去接過來就好。
見了紅菱,她身上帶着孝,精神狀況很差,見了我只是苦笑,說:“我又來了。”
我本來想問什麼,但好幾次都沒不好張口,在外頭也不是聊天的地方。我說已經和少華商量好了,讓她先住過去,紅菱也沒推辭。紅菱的心理很多,兩大包加一個拉杆兒箱,我大概看了看,有衣服、日常用品、還有相冊,裏面有家人的全家福,看這行李,紅菱是以後就沒打算回去。余畝妖血。
我說行李太多了,打的走吧,紅菱說太費錢了,執意要坐地鐵。我拗不過她,只好大包小包地提着行李去擠地鐵。在地鐵上我告訴紅菱少華的近況,並且詳細說了說少華住院做手術和她母親的事情,再三叮囑在少華母親那裏不要說漏嘴,就是之前大家是做銷售認識的姐妹。
紅菱一路聽着,表情漠然,一直沒有說話。
到了少華家,少華的媽媽很熱情,早就在一個小單間裏安頓好了床鋪。紅菱放好行李后,洗了把臉。
晚上吃完飯,少華的母親又去簡直做陪護了,就剩我和少華、紅菱三個人。
紅菱這才打開話匣子。
紅菱賺了些錢回家,家裏拆遷房子也賠了。但是因為之前自己家裏房子面積太小,現在賠付的新房子最小都是90多平,所以紅菱給家裏買房子補了不少錢。弟弟出獄后,一家人本來其樂融融,但是這樣的日子過了沒幾天。
重病在身的爺爺和因傷高位截癱的爸爸,一對父子一起喝了安眠藥自殺了。臨死之前一封遺言,說,這些年兒子在牢裏,全家全靠紅菱一個人撐着,的確苦了紅菱。別人家的女兒都是父親養,可是他們家的父親都是女兒養。她爺爺也說,自己活夠了,之所以苟延殘喘很多年,就是為了再看一眼孫子,現在孫子出獄了,心愿已了。
父子二人含笑一起自殺,就是為了不給家裏再增添負擔。否則之後,爺爺和爸爸都是家裏的兩個大累贅,會影響紅菱姐弟倆以後的生活和成家立業。
爺爺和爸爸祝福紅菱姐弟倆,不要悲傷,速速將他們父子火化,骨灰放在一起即可,以後好好過日子,謝謝今生的緣分我們能成為一家人,但是兩個大男人拖累了紅菱這麼久,心痛如斯!
我看過那封遺言,是紅菱的爺爺執筆的,雖然老人年事已高,但是筆力蒼勁,很有功底。紅菱說爺爺在舊社會度過私塾,有知識,那封遺言洋洋洒洒,情真意切,非常不錯。
我納悶兒,雖然爺爺和爸爸走了,那也不必再回BJ啊。但這話我不好說出口,怕說不好讓紅菱誤以為嫌棄她。
紅菱把那份手寫的遺言收了起來,說這是爺爺和爸爸留給她最後的留念。之後,紅菱說,爺爺和爸爸死後,家人按照遺言將他們安葬,但是再給弟弟找對象的時候,出現問題了。弟弟是出獄的有前科,本來就不好找對象,好不容易找了個農村的姑娘願意嫁給弟弟,可一看90平米的房子裏,婆婆和姑子姐都子一起生活,人家連連擺手。
說了好幾個媳婦,都因為這個問題黃了。紅菱的弟弟也沒什麼正當職業,家裏眼看着就坐吃山空。
紅菱合計了一下,覺得不能這樣下去了,當即用自己的繼續給弟弟開了一家小型的洗車場,弟弟也會一些汽車修理,正好可以在洗車的同時做一些簡單的汽修。然後紅菱用自己的積蓄給弟弟找了個老婆,備了彩禮,然後紅菱又開始了離家的奔波。
不過紅菱說,這次來了,就不準備走了,再也不想回去了,也不要給弟弟添亂。
我和少華聽得掉眼淚,我還生怕少華情緒波動,影響病情。不過還好,少華並沒有多少影響。
我問紅菱,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紅菱擦乾了眼淚,說,HD那邊學生多,我還有點繼續,打算去開一家小餐館,我廚房的活計還可以,做飯做菜什麼的應該沒問題。
少華想了想,有點猶豫說,紅菱,之前我看病花了些錢,媽媽把房子賣了,手裏也還有點錢,能不能……
不等少華說完,紅菱高興地跳了起來,說,能一起做最好了,大家一起做生意,又是好姐妹,阿姨也可以過來幫忙,不用做陪護那麼辛苦,等你身體恢復好了,也可以一起做。
說干就干,第二天就去找店鋪,不過HD的店鋪面積都比較大,紅菱有些猶豫,找了一星期,店鋪倒有不少,還有幾家轉讓的餐館接手即可營業,但是面積比較大,紅菱計算着自己的資金有些緊張。
考慮再三,我提出可以入股,我手裏也有些錢,總比閑放着好。我們一拍即合,一個月以後,在HD就開了一家大排檔餐館。
溫麗和珠兒都知道我們開餐館的事兒,開業那天溫麗來祝賀,珠兒雖然沒來,但是備了一份厚禮,她馬上就要移民了,的確也沒多少精力參加這些事。
紅菱你能吃苦耐勞,少華的媽媽也是個做家務的好手,沒多久就把小店經營的紅紅火火。我作為純股東,不用幹活兒,正好閑下心來好好做我的論文。
最終我的論文以不錯的成績順林通過,因為論文質量比較好,導師替我介紹了一家會計事務所,我開始了自己的會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