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身陷囫圇

2、身陷囫圇

我差點兒暈過去了,渾身都是冷汗,光着腳丫子在地上來回走動,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溫麗久經沙場,能沉得住氣。她把鞋子扔給我,說:“別慌,先冷靜下來,把思緒捋清楚。”

我嚇得發抖,站在包房裏,磕磕巴巴地說:“麗姐,怎麼辦?洛亮死了,他死了!”說完我就嚇哭了,思緒混亂,大腦一片空白,忽然間我竟然哭不出來,心感覺有一種乾涸的刺痛,我知道我很痛,但哭不出來。

溫麗看着樓下警察已經把周圍拉了警戒線,眼看着就要上來了,趕緊拉着我說:“待會兒警察來一定要盤問。你現在過度驚慌,肯定思緒混亂,這時候千萬不可說錯話,記住,問你什麼你就說,我很害怕,我忘了。”

周圍嘈雜的人很多,雜七雜八地給我說這說那,我全沒記住,但就是記住了溫麗的這句話。

沒多久,警察就上來了。在洛亮掉下去落地窗附近,拉起了警戒線,所有人都被單個隔離開了挨個兒盤問。

老闆也被緊急叫過來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不可能置身事外。

警察果然挨個兒盤問,輪到我的時候,我根本沒回過神來。一個胖胖的警官問我:“死者和你是什麼關係?”

我低着頭,說:“男女朋友。”

“死者叫什麼名字?”胖警官問我,問題一個接着一個,根本不給我考慮的時間。

“洛亮。”我不敢抬頭,總覺得洛亮臨死之前的言行舉止在我身邊浮現,耳邊似乎還有他的聲音,他在窗戶口掉下去那一剎那歇斯底里的吼叫。

警察看着我,又問:“你和死者發生過爭執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不是如果實話實說,之前有過爭執,我會百口莫辯?警察很細心,看見我在這個問題上卡住了,說:“到底有沒有過爭執?”

我慌亂中想起溫麗的叮囑,說:“我記不清了,但是他好像要來追着打我。”

胖警官旁邊的一位女警官在做記錄,聽到這裏,抬頭看了我一眼,冷笑了一下。胖警官接着問:“你的意思就是你們有過爭執了?”

“我不知道,他經常這樣。”我怯懦地回答,如果說發生了爭執,會不會洛亮的死就和我有了關係。

以及之前的王儲,我不知道警察有沒有盤問,這裏發生的一切,警察是否已經了如指掌了?

“他經常怎麼樣?”警察追問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和洛亮畢竟是情侶。我不想說出他平時嗑藥、吸毒的事兒,我不想他死之後還落下個不好的名聲。人已經死了,可是那份情誼還在。

我以沉默對抗警察的提問。

旁邊的女警察開始緩和氣氛,給我遞了一杯水,說:“你現在心情我能理解,男朋友死了。一個大活人,轉瞬間就沒有了。你現在腦子裏一定是一片空白,心裏很痛!腦海里一定都是他平時和你在一起的喜怒哀樂,對嗎?”

這個女警官太會捕捉人性了,我的此刻的心理被她抓的非常准,聽了這些,我終於忍不住眼淚往下掉,繼而開始抽噎。

女警官抽了紙巾給我,撫慰我的臉龐說:“哭吧,哭出來就好些了。”

胖警官也收起來剛才嚴肅的面容,默默地坐在旁邊抽煙。

我哭了十幾分鐘,覺得壓在心裏的那口氣發泄了好多,胸口沒那麼悶了。女警官對我說:“聊聊吧。”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女警官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從現場的痕迹來看,死者是從很遠的地方衝過去,才從落地窗口掉下去的啊。”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點頭。但心裏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

女警官問我:“點頭是什麼意思?”

我又不敢說話了。

女警官嘆了口氣對我說:“其實我們從其他途徑有過一些了解,現在有好幾種說法,有的說你在賣淫、有的說是在吸毒、有的說是在情殺。我們現在需要你的極力配合,還死者一個公道,也要給你一個清白。當然,我們更加不會放過一個罪犯。”

我聽說竟然有人向警察污衊我在賣淫,氣的發抖,說:“不是這樣的,一派胡言!”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女警官說話的語氣很輕,很柔,不像是在警察盤問。

我前思後想,吸了口氣,終於決定把事情的前後全說出來,我覺得這樣我的心裏才有可能解脫,才有可能得到平復。但我還是不打算說洛亮嗑藥的事情,這個和洛亮的死沒有關係。

如果我這麼說出來,京城裏那幾個八卦媒體肯定不會放過洛亮的,他雖然沒怎麼大紅大紫,但是在北京搖滾圈兒里還是有些名氣的。

我從停電開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但只是說我和王儲喝酒,被洛亮誤會,發生爭執,到洛亮過於激動,來打我,我跑到落地窗前,洛亮追打了過來,我急於躲閃,洛亮跑的太快,沒收住,從落地窗掉下去了。

我一邊說,女警官一遍做記錄。

最後又問我:“你和王儲是什麼關係?”

我回答說:“他是我的熟客而已。其實沒見多少交集,無非是來的時候一起喝幾杯酒。”

女警官忽然冷冷地說:“洛亮有沒有吸毒?”

我心裏一驚,雖然預感到這個問題無法迴避,但我不想提及。總覺得心裏有一絲僥倖心理,總以為這件事和洛亮的死沒關係,或許能遮掩過去。

但是我小看了警察關於命案的謹慎程度,任何有關於命案的細節他們都是不會放過的。

我還是不想在洛亮死之後再往他身上潑髒水,雖然這髒水本來就是他的,我說:“我不知道,當時我和王儲在包房內。洛亮的事情我不知道。”

女警官說:“洛亮平時有吸毒和嗑藥的行為嗎?”

我隱約覺得這事兒包不住了,但我不想作為污點證人來指認洛亮吸毒,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人都死了,就讓他乾乾淨淨地走吧。現在的娛樂記者,沒多少人性,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要是抓住洛亮吸毒的把柄,可不管人都死了,不要再嚼舌根子的事兒,也不會顧忌家屬心裏的感受,一定會往傷口上撒鹽的。

我又想起了溫麗之前給我出的主意,說:“不知道。”

女警官冷笑了幾聲,說:“你和他是男女朋友關係,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想了想,瞎編了個理由說:“我平時都反對他抽煙喝酒,怎麼可能知道他吸毒呢?我一直住的是員工宿舍,沒有和他同居,即便他有什麼出格的行為,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女警官直視着我,和我對視,隱忍不言。

我想了想,說:“人都沒了,就把死因搞清楚吧。給他個交待!”

或許是我這句話打動了女警官,他終於放過了這個問題,但是更厲害的殺手鐧又出來了。

她問:“你們公司,也就是這個夜場,都從事什麼業務?”

這個問題問的我雲裏霧裏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簡直就是調查經濟犯罪的架勢啊。

我說:“娛樂行業吧,KTV而已。”

女警官又問:“那你的工作職責是什麼?”

我越來越覺得來者不善,這些問題看似很簡單,但一個接着一個,其實是環環相扣的。我心裏有點兒後悔,剛才女警官給我遞了一杯開水,給了一張紙巾,柔情的舉動讓我放鬆了警惕,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說了出來,現在有些事我不承認都不行了。

還是溫麗老道,她早就囑咐我,讓我什麼都別說,但我還是被女警官的溫柔手段給打動了。

“我其實就是銷售,向客人推銷酒水,順帶提供包房的點歌服務。”我慢慢冷靜了下來,我擔心警察給我設什麼圈子,萬一把事兒搞大,就真的不少收拾了。

“就這些工作?”女警官又一次追問。

其實我就是坐枱女,說好聽點兒就是KTV的公主,收入的大部分來自酒水的推銷,檯面兒上就叫我們是銷售。現在警察這麼問,我當然要按照檯面兒上的一套來說了。

“除了這些,你還給客人提供什麼服務?”女警官見我不回答,又追問。

“沒什麼服務了,如果客人有需要,可以和客人一起唱歌,跳跳舞什麼的。”我心裏掠過一絲寒意,能隱約感覺到這個看似溫柔,實則強硬的女警官想問什麼。

“你和王儲在房間裏發生過性關係嗎?”女警官問。

“沒有!怎麼可能?”我急於表達,說:“怎麼可能這樣?我和他就是喝酒而已,最多摟摟抱抱!”我不知道警察從哪兒知道的,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可是女警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我的鼻子說:“你還裝什麼糊塗?我告訴你,王儲都承認你和他在包房裏發生性交易關係了!你們這就是賣淫嫖娼!”

我腦袋一下子就大了,我可能掉進了一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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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亂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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