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臘月二十四

第123章 臘月二十四

蘇媯沒想到紀無情這麼快就回來了,她登時羞得滿臉通紅,忙將嬰兒抱起擋住自己的胸口,扭轉身子背向紀無情。以前雖然被這個男人看過自己的全身,兩人也曾發生過那種事,可如今時過境遷,就都不一樣了。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緊挨着坐着,氣氛相當尷尬。孩子的哭聲漸漸變小,紅的火光照在兩個死裏逃生的年輕男女臉上,女的嬌俏可人,男的英俊多情,他們忽然同時轉過身子,同時說道:

“你”

“你”

蘇媯將頭埋的更低了,她用右手合住襟口,聲如蚊音:“你先說。”

紀無情乾咳了幾聲,他用手背蹭了下腦門滲出的熱汗,然後將在溪水裏浸濕的手巾遞給蘇媯,垂着眼眸輕聲道:“擦擦臉,你左邊臉沾上血污了。”

“紀大哥,”蘇媯只覺得自己的臉燒的厲害,她覺得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只是怯懦道:“我,我剛才,你,你。”

聽見蘇媯說方才之事,紀無情這塊冰冷的石頭也紅了臉,他裝作往火堆里添柴,眼兒偷偷瞄身邊的女孩,曖昧笑道:“我不會給人說的,你放心。”

什麼跟什麼嘛,聽你這意思,倒好像是我想干那事想的不行了,瞅了個空自己解決寂寞似得。蘇媯又是氣又是想笑,她咬了下唇,將頭撇開低聲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是。”

紀無情只覺得身上燥熱的厲害,他想着如果蘇媯真的想要他,那他肯定會好好表現,男人勾着唇角壞笑道:“那是怎樣?”

“哎呦,真不是你想的那樣。”蘇媯瞅了眼懷中安靜的孩子,滿臉通紅看着紀無情,尷尬笑道:“我想給孩子喂母乳,但好像好長時間沒人吸,給,給堵上了。”

說完這話,蘇媯將衣襟打開,兩隻豐滿的兔兒登時跳躍出來。她連頭都不好意思抬,聲音低的自己都聽不到:“我夠不着,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男人大手附上蘇媯消瘦的面龐,他玩味一笑,便向蘇媯胸口襲去。幽香陣陣,最是蝕骨;膚如凝脂,*醉人。男人用舌尖打着圈,輕輕一卷,就將那誘人的小東西含住。

蘇媯輕哼一聲,她兩眼閉上,手扣上紀無情的頭。那裏雖然被男人嘬的有些疼,可一點不難受,甚至有一種酥酥麻麻的幸福感,好奇怪。

“行了。”紀無情用拇指揩去嘴角邊沾上的白色液體,他歡呼一聲,竟傻笑着跑了出去。

天上的月早都不知道躲哪兒去了,徐徐而來的寒風吹得人全身一百二十萬個毛孔都舒暢無比。紀無情嘴角噙着抹不去的笑,他就知道,她心裏是有紀無情這個人的!

還記得在王府時,也是像今夜一樣冷的晚上。她那時候小產剛剛復原,卻被餓狼一般的姜之齊拉着強行歡愛。後半夜的雪好安靜,她只披着件斗篷出來長廊透氣。她瞧見自己穿的薄,便將斗篷脫下扔過來。從那夜開始,他就知道,她其實動了心。

在無數個夜裏,他都會安靜地坐到床邊看她睡覺、替她蓋被,他知道她是假裝睡覺,可他們從來不戳穿對方。一個給關心,一個貪戀關心。

他曾經也誤會過她,以為她就是一個貪慕虛榮,費勁心機想要往上爬的女人,他恨得牙痒痒,無數次想要殺了這個讓他欲罷不能的女人,可下不了手,又忘不了情,所以忍不住潛伏進大明宮,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她很不開心,眼裏全都是虛偽的媚笑,她一個人的時候會抱膝發獃、咬着牙哭。

如果一個女人做夢都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她斷然不會有這種表情的。

果然,她的身份果然神秘特殊。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會捨身做餌,來誘姜鑠上鉤。在她重傷垂死的那兩天,他從未覺得如此害怕過。

現在終於好了,長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歷史,明天還是可以期待的。現在,就只差去找韓度說清楚一切。他會堅定地告訴韓度:你放心。月今後由我來保護。

雨夾雜着雪粒一起落下,西州處於大呂國的最北邊,比不得長安的溫暖如春,這裏從十月開始就冷的不行了。趁着木柴還沒有完全濕透,紀無情趕忙撿了好些抱進破廟裏。

嬰兒吃了奶已經睡著了,紀無情往火堆里添了幾根柴,他將自己的外袍脫下給蘇媯披上,柔聲道:“外頭下雪了,你受不得寒,莫要凍着了。”

蘇媯臉上儘是憂愁之色,她看着懷裏的嬰兒,嘆了口氣:“這可怎麼好,孩子有點燒。”

長途跋涉,再加上北邊這苦寒之氣,別說這小小嬰孩,就連身強體健的大人都受不了。那些殺手想來還未退去,無論是北進還是南去怕都不成了,為今之計,就是儘快找個隱蔽之地先躲他個三兩個月。好歹等天暖些,再做打算。

紀無情將想法跟蘇媯說了下,誰知正好和蘇媯想到一起去了。兩人當下決定裝扮成走親戚的夫妻,明日一早就去桃源村。

據說在魏晉時,五柳先生陶淵明曾在這小村子住過些日子。當地人為了紀念這位大詩人,便將村子更名為桃源村,暗合了先生名篇《桃花源記》。

其實這個村子窮山惡水的,就算隱居,也絕不是個好地方。可說來也怪,諾大的西州,各個郡縣出的讀書人都沒有區區一個桃源村多。此村村民熱情好客,雖然貧窮,卻有五柳先生的不折腰的氣節。

紀無情.事先考量了許多,這才選定前往這桃源村。他們賃了村頭老寡婦的房子,鍋碗瓢盆和桌椅板凳倒不用歸置,都是現成的。本以為等孩子病好后就可以啟程,誰知這一住,就住到了臘月。

二月二十三迎灶王爺,過小年。臘月二十四,是蘇媯的生日。

天還沒亮,紀無情就起來了。他瞧了眼炕上熟睡的蘇媯和小金子,溫柔一笑。

金子是蘇媯給孩子起的乳名,因為這小鬼一看見金燦燦的東西,就興奮地舞着小胳膊要。記得那天給孩子取好乳名后,蘇媯紅着臉兒看着他笑:以後咱們若有了孩子,無論男女,都要叫銀子。

無論金銀,只要你喜歡,我也喜歡。

紀無情走出房門一看,呵,好大的雪,厚的都到人腳踝了。紀無情先去柴房,用簸箕攬了些柴炭回屋給蘇媯燒炕。北方太冷了,她身子弱,受不得寒。

今天是她二十歲生辰,雖然她說不想過,可總得吃一頓餃子吧。

自從住到桃源村后,紀無情將一切飯食都包了。北方到了冬天就沒什麼新鮮蔬菜,可地窖藏的土豆卻多。紀無情的手極靈巧,簡簡單單的土豆,他總能做出風味各異的美食來,什麼面粘土豆條,土豆燉野雞肉,酸辣土豆絲,他做的香,她吃的多。

餡兒早都拌好了,是豬肉白菜的。紀無情正準備擀皮兒,誰承想擀麵杖忽然被蘇媯從背後給奪走。

“你怎麼下來了,廚房好冷的,快回上屋去。”紀無情擔心蘇媯受了涼,寒毒又發作,忙往出推她。

“趁着孩子還沒醒,我給你打打下手。”蘇媯凈了手,自顧自地開始擀皮,她抬頭對身邊的男人笑道:“我包的餃子不好看,所以我擀皮,你來包,我要吃那種花邊邊的。”

紀無情想揉揉蘇媯的柔發,卻發現自己手上儘是麵粉,只得吻了吻她的頭,柔聲笑道:“生辰快樂,小壽星。”

我很快樂。

蘇媯很喜歡現在的寧靜生活,有時候她都不想走了。一輩子在這兒當個農婦,其實也挺好的。紀大哥心疼她,從不叫她沾手重活,這個小家從最開始的空空蕩蕩,到後來有了大衣櫃,有了手縫起來的厚褥子,還有了滿滿的溫暖。雖然貧苦,卻安心。

“紀大哥,我覺得對不起韓度。”蘇媯現在心裏唯一的疙瘩,就是韓度。

紀無情一笑:“你小叔若是知道你長大了,他只會高興。”

小叔?是啊,他是我的小叔。當年他忍痛放棄嬋姐,強迫自己愛我,娶我,發誓一輩子守着我們有桃樹李樹的家,甚至替我養我的不語千寒,他對李月華實在是仁至義盡了。李氏的國破家亡,說到底,終究不是他的錯。

“我這輩子欠韓度和姐姐的,真不知道該拿什麼來還。”蘇媯一想起蘇嬋就忍不住紅了眼圈,姐姐現在離開已經有小半年了,都說時間能撫平一切傷痛,可真當想起她的音容笑貌來,無論何時何地,都會心酸。

紀無情用袖子蹭去蘇媯的眼淚,他湊近蘇媯,柔聲哄道:“我們所有人都沒怪你,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知道嗎?”

“恩。”蘇媯將哽咽吞進肚子裏,聽村裏的大娘說,生辰這天可不能哭,不然來年處處都是傷心事。蘇媯展顏一笑,專心擀皮,她手下動作極快,擀出的皮均勻且圓。女孩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得,也不抬頭,直接說道:“紀大哥,馬上就過年了。過完年,咱們就去洛陽好不好。”

紀無情沒回答,他盯着捏好的花邊餃子看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道:“當年我千里迢迢從西域去長安找大哥,可他說我的生母是放蕩的胡女,而我根本就不是父親的兒子,是雜種。他將我趕出府,不管我的死活,我簡直和乞丐沒什麼差別。快要死的時候,是三爺收留了我。”

一聽到三爺二字,蘇媯簡直就像吃了蒼蠅般噁心。她扭過身子不看紀無情,因為她知道紀無情的想法。本來當初是要將金子送還給姜之齊,然後一刀兩斷。可後來出了岔子,誰能想到,她竟然帶着孩子安安靜靜地在這小村子隱居了近半年。這麼長時間的悉心的養護,蘇媯對小金子已然生出了母子之情,現在是萬萬割捨不掉這孩子了,更別提將孩子送還給他生父。

“別去不行么。”蘇媯嘟着嘴,不情願道:“每次見那人,總沒好事,我不想去。”

“七娘。”紀無情將蘇媯的肩掰正,他看着美艷動人的女孩,柔聲道:“我想他已經改過自新了,你忘了?那時候他還為你斷了一隻手呢。就算還他一份人情,咱去瞧瞧他,看他還活着不,行嗎?”

那天的血腥,簡直歷歷在目。姜之齊蠕動的斷手,不止一次在夢中騷擾蘇媯。也罷,就去看看這條毒蛇還活着不。

“好。”蘇媯迎上紀無情灼熱的目光,輕笑道:“可事先說明了,小金子我絕不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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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骨之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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