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三爺

第122章 三爺

今年北邊洪澇災害嚴重,蘇媯一路上見了不少進京乞討的災民。他們有些攜老帶幼,有的孤身一人,還有的女人裙子都遮不住大腿,更有的直接死在的路上,他們就像一群失了魂魄的孤鬼,朝着象徵希望的長安跌跌撞撞走去。

如果沒有紀無情,她們這幾個女人早都被災民活吃了。蘇媯成天躲在車裏,甚至出恭時都要紀無情陪着去,因為一個不留神就可能被強人擄走。

因為越靠近西州地界越是不安全,西州地處大呂國邊界,靠近夕月草原之國,周圍還存在着許多強盛蠻族。這裏民風彪悍,窮苦落後,時常有佔山為王的賊人攔路打劫錢財婦女,叫人防不勝防。

“七娘,到了。”紀無情掀開車簾,他將蘇媯腳下的長劍拿起,柔聲道:“看來是澇災將路沖斷了,你瞧,押送三爺的軍隊就在一里之外紮營安寨。”

紀無情說姜之齊曾經對他有活命的大恩,所以就算這個男人不是王爺了,他依舊會稱姜之齊一聲三爺。蘇媯用手捶打着酸痛的兩肩,她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切,十分不耐煩道:“一會兒把孩子放下咱們就掉頭走,我是一刻都不願意見那個人。”

夕陽將落,紀無情幫蘇媯穿上披風,他揉了揉女孩的頭髮,寵溺笑道:“好,都聽你的。”

馬鞭一揚,兩輛車一前一後朝着營寨方向駛去。

蘇媯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銀鏡和梳子,她手兒一翻就綰出個流雲髻,金步搖斜插,髮帶飄揚,最後再用簪子蘸着胭脂在額間點出桃花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登時就妝扮了出來。

“妹妹!”

蘇人玉愉悅的聲音遠遠地就在車外響起了,蘇媯將胭脂水粉歸置好后準備下車,驀地發現自己還未穿鞋襪,可此時帘子已經被人挑開了。

玉足白皙通透,腳上的指甲片透着晶瑩的粉,蘇人玉瞧見自家小妹嬌羞之樣,不禁笑道:“北方苦寒,你身子又弱,趕快將鞋子穿上,哥哥帶你去烤火。”

紀無情熟稔地從車裏的小木箱裏取出一雙花鞋,他彎腰親自為蘇媯穿鞋,男人滿臉都是幸福的情意。可就在這時,一個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忽然搶過紀無情手中的繡鞋,他面無表情地瞪着紀無情,冷笑道:“怎麼,全當我不存在?”

“你存在過嗎?”蘇媯從姜之齊手中奪過繡鞋,自行穿上跳下車,她上下打量姜之齊,這個男人早都沒了往日的容光煥發,下巴生了好多須茬子,頭髮上滿是塵土,看起來狼狽十足,蘇媯白了姜之齊一眼,不屑地冷笑:“真是多看你一眼都折壽。”

姜之齊氣的手都顫抖,他一個勁兒地盯着蘇媯。方才他一瞧見馬車就瘋了一般衝上來,他真的沒想到她會來西州。帘子挑開那刻,他看見她眼裏沒了往日偽裝的楚楚可憐,多了些傲氣,比以前更美了。他想過去抱抱她,吻着她的腳真誠的道歉,請求她的原諒,可沒想到,她竟然和紀無情變得如此親昵!

蘇媯絲毫不理會姜之齊此時複雜的心緒,她轉身朝剛下馬車的六么和奶娘打招呼,示意她們趕緊過來。這一路上蘇媯都盤算好了,奶娘會隨姜之齊去西州,六么恐怕會跟六哥一起走,將所有事都交割清楚后,她就和紀大哥就啟程去洛陽。

正在此時,蘇媯忽然感覺自己被人從後邊緊緊抱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姜之齊。不過他身上怎麼變得這麼臭,到底多久沒洗澡了!

“放開。”蘇媯使勁兒掙扎,她用指甲狠狠地摳男人的手臂,可血都流出來了,這個人就是不肯放開她。蘇媯怕自己再聞一會兒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會吐出來,所以忙對一旁低着頭的紀無情大聲道:“紀大哥,你怎麼杵在那兒不管我。”

紀無情嘆了口氣:“七娘,既然咱們馬上就走了。三爺,哎,你就當與三爺道別吧。”

“你們要去哪兒。”姜之齊扭轉過蘇媯的身子,他湊近女孩的臉,有些慌亂:“你是我的妾,我不許你走。”

還沒等蘇媯開口說話,急速的破風之聲就徒然傳來,只見拇指般粗的箭穿透了奶娘的喉嚨,蘇媯反應極快,她趕忙在奶娘倒下前接住嬰兒。

“保護三爺!”

蘇人玉話音剛落,立馬就有士兵手持盾牌護了上來,他們將姜之齊和蘇媯護在最中間往後撤退。只見兩撥分別穿着赤黑顏色衣裳的蒙面人手持利刃沖了上來,他們顯然訓練有素,總能找到人的致命處,一刀斃命。

嬰兒被兵器交接之聲吵醒,他張着嘴不住地啼哭,蘇媯忙哄着孩子,她焦急的往後退,情勢不容樂觀,看來今日凶多極少。紀無情本就是極厲害的殺手,只是眨眼功夫,就一劍將三個殺手的脖子給抹了,他朝蘇媯大聲道:“找機會,逃!”

而正在此時,車馬處歇腳幾個的災民忽然暴起,他們從褲管里抽出刀劍,從最薄弱的後方包抄了來。紀無情分身乏術,他眼裏儘是焦急,分心間被人刺傷了左肩。

蘇媯知道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為今之計,就是聽紀大哥的話,尋個機會先駕馬逃走,畢竟這群殺手的目標看起來太明確了,就兩個人,姜之齊和自己。

可手才碰到韁繩,后腰就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蘇媯沒站穩摔倒在地。就着燃燒的篝火,她看見穿着赤衣的殺手居高臨下舉起刀,朝她面門砍來,難道此番真要折在這兒?

“小心!”

在電光火石見,姜之齊竟然用自己的右手迎向殺手的刀,血像噴泉般急涌而出,而姜之齊掉在地上的斷手彷彿還在一顫一顫地動。豆大的冷汗登時從姜之齊蒼白的臉上流下,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朝發楞蘇媯吼道:“快騎馬走。”

蘇媯將臉上的沾上的血抹去,她瞧見那穿赤衣的殺手彷彿並沒有要姜之齊命的意思,甚至還幫姜之齊殺了幾個圍過來的黑衣殺手。怎麼回事,這兩撥殺手難道不是同一個勢力派來的?

烏雲遮月,血腥氣瀰漫了整個營地,蘇媯策馬朝紀無情伸手:“紀大哥,走!”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現在誰還能顧上誰,能逃走就算撿回一條命了。也不知奔出去多久,久到馬都累的跑不動了。紀無情率先跳下馬,然後才將蘇媯抱下來,只見男人用劍朝着馬屁股刺了一劍,馬兒吃痛邁蹄狂奔。

“紀大哥,你這是做什麼?”蘇媯完全不理解紀無情的舉動,現在情況顯然十分危急,有馬就有逃命的機會,他怎麼想的。

此時明月當空,地上白的有如撒了層霜般。紀無情左右警惕地看了番,他忙拉着蘇媯離開大道,往深林走去。

“紀大哥,我們進林子做什麼。”抱了好長時間的孩子,蘇媯不禁胳膊有些酸,她現在是又怕又累,而紀無情又是一句話都不跟她說,只是拉着她急速往密林深處走去。七扭八拐地走了約有一個時辰,眼前忽然豁然開朗,只見一個破廟屹然於前方。

“到了。”紀無情這才鬆了口氣,他順手在地上撿了許多干樹枝,帶着蘇媯往廟裏走,邊走邊笑道:“當年我給三爺辦差,也是在路上遇到伏擊。那時候的狀況危險的緊,我身受重傷又在這林子裏迷了路,足足走了三天才看到這破廟。”

“原來如此。”許是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蘇媯腦子此時也清醒了不少,她將孩子輕輕放到神案上,幫紀無情往起架火堆。“我猜你方才將馬刺傷,是為了用馬的血將那些殺手引入歧途吧。”

“聰明。”紀無情朝蘇媯投去一個讚許的笑眼,他從懷裏掏出個火摺子,從下裳撕了布條來引火,不多時火堆就點燃了。

此番西州之行順利的讓人覺得詭異,蘇媯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可就是說不上來。如今見這些殺手終於冒出來,她總算明白了。蘇媯從神案上將孩子抱在懷裏,她走到火邊靠着紀無情坐下,溫暖的火光照在嬰兒白嫩的臉上,他睡得好熟。

蘇媯怕孩子醒來哭,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她扭頭看向紀無情,問道:“紀大哥,你如何瞧今日伏擊咱們的殺手?”

“好像是兩撥人。”紀無情皺着眉,他轉身拾了幾根柴扔進火堆里,沉吟了半天才道:“穿黑衣的殺手目標既有三爺又有你,而那穿赤衣的則只有你。”

“不錯。”蘇媯只要一想起那伙殺手就不寒而慄,她眼神冰冷,冷哼道:“太子如今被姜鑠監禁,這窩囊廢是萬不敢輕舉妄動的,所以這黑衣殺手應該是德妃派來的。而那赤衣殺手,我實在猜不出他們的主子是誰。到底誰只想我死,卻不想姜之齊死呢?”

“王若蘭。”

“你說誰?”蘇媯從未想過此事會和太子側妃王若蘭有關,在她的印象中,王若蘭只是一個沒有主意的嬌俏小女人。“不可能吧,我做公主時就與王若蘭相識,她應該沒這份能耐。”

紀無情輕輕搖了搖頭,男人額間的劍痕有些扭曲:“我也是今年才知道,三爺原來早都和王若蘭勾搭到一起了,這女人能耐大了去了。”

“什麼?”許是蘇媯的聲音有些大,懷裏的嬰兒被驚醒,哇哇大哭起來。蘇媯百般哄都哄不得,心道這孩子應該是餓了,可這荒山野嶺的,上哪兒去給他找奶喝呀。

紀無情沒帶過孩子,自然不知道孩子為何哭泣,還當是被嚇着了。他瞧見蘇媯臉上沾着血污,輕笑道:“廟后不遠處有條小溪,我過去打點水來給你洗洗。”

“好好,你快去。”

蘇媯巴不得紀無情趕緊離開一會兒,她瞧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廟門,忙解開衣襟,將胸膛湊近嬰兒,嬰兒小嘴一張就含住,可咂了半天沒咂出一星半點來,又開始哇哇大哭。

“沒道理啊,七月時還有的。”蘇媯心裏也着急,她嘴裏哦哦地哄着嬰兒,想着在大明宮與姜鑠同房時,那男人總愛叼住自己的柔軟不放,飽吸一頓才肯罷休,怎麼到這關鍵時候,就斷奶了呢?

蘇媯使勁兒揉搓了半天,猜測是不是兩三個月沒人吸,給堵上了?想通這層,她忙捏住自己的柔軟,低頭去往出吸,她的那兒雖然很豐滿,可嘴終究還離一點才能碰到。

正在此時,紀無情驚愕的聲音忽然響起:“七娘,你,你,你,這是幹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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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骨之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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