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撲倒

47.撲倒

俞非晚看到衝進來的謝問辰,突然眼睛明亮的笑了。

“沒事,”她滿不在乎的甩了一下頭髮,拉住對方伸過來的手站起來,一個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地上的男人:“一點小問題,已經解決了。”

謝問辰明顯還想說什麼,終於顧忌着地上的秦修霽而住了口。俞非晚從地上撿起包,想了想還是在秦修霽被Andy扶起身時在他面前停了一下:“和銘騰解約的文件秦總最好看一下,如果您不同意私下調解,我不介意上法院解決。”

秦修霽默然不語,目光卻在落到兩人交握雙手時頓了頓,明顯閃過一絲陰霾。謝問辰如有所感般伸手摟住俞非晚的腰:“走吧。”

結果他們剛出兩步,一陣纖弱迅疾的風就從門口颳了進來。

帶起香風的主人是個俞非晚頗為熟悉的女人,只見她衝到秦修霽身邊扶住他關心急切的問:“修霽你怎麼樣?是誰打的你?要不要我去跟你大伯說?”

俞非晚頓住了腳,極其微妙的一挑眉。

在這個時候看到韶華,讓她不得不驚嘆韶華女神魅力之大——看如今這樣,居然是圈內被雪藏直接嫁入豪門的節奏?

秦修霽淡淡揮開了她,面上不顯口氣卻是冰冷的:“誰讓你來的,回去。”

韶華臉上明顯掛不住了一刻,可還是柔聲細氣的勸道:“修霽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畢竟是你大伯托我照顧你,你這樣不是繼綁架和爭執之後,又給自己心裏填不痛快嗎?”

“綁架”二字讓一旁圍觀的俞非晚驀然心頭一跳,握着謝問辰的手不禁緊了緊。

但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秦修霽眼底陡然沉了下來。他一把揮開韶華伸過來的手,盯着她的目光壓迫的懾人:“——Andy,扶韶小姐回去。”

Andy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秦修霽扶到沙發上后禮貌的站在了韶華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韶小姐,請吧?”

韶華咬了咬唇,最終還是迫於形勢不情不願的跟着Andy出了門,路過俞非晚時腳下一頓,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冰冰的“哼”聲。

俞非晚無辜的聳了聳肩,轉過頭對謝問辰笑道:“我們走吧。”

*

Andy回到辦公室時,秦修霽正坐在沙發上看俞非晚送來的文件,黑髮順着他蒼白的額頭垂下來,整個人都籠罩着一股疲憊而頹然的氣息。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上前請示:“秦總,韶小姐已經送回去了。不過她一出門就給秦森嚴打了電話,您看……”

如果此刻俞非晚在場,聽到這句話多半會大吃一驚——這位秦森嚴是秦修霽的大伯,經營秦家一些貿易方面的產業,也是當時秦家內亂,從秦修霽手裏奪過銘騰大權的最大得利者。當時她為了陪秦修霽從這位前輩趕盡殺絕的手下逃脫,幾乎是到了焦頭爛額的地步。

秦修霽笑了一下。

這笑容本應是溫柔平和的,可放在他此刻蒼白而帶些青腫的臉上,硬生生就透出了一種狠利生硬的味道:“——沒事,隨她去,這點小事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可是您的傷……”Andy小心翼翼的問,“明明上次您都為了俞小姐,被秦森嚴砸了好幾下……還有當時的情況都在您的掌控,這些為什麼不告訴她?”

秦修霽抬起手,按了按額上的繃帶,慢慢垂下眼睫。

“你說錯了,”他平靜的說,“挨那幾下我並不是為了她……至於當時的情況,”他頓了頓,口氣里無端帶了些讚賞的味道來,“——你以為我告訴她,她就真能相信?”

*

雖然Andy和秦修霽的一番對話俞非晚並沒有聽到,可是當她回去后,還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當時韶華的那句話。

綁架……爭執……秦森嚴……這些到底有什麼關係?

上輩子的太多事情表面上看起來合情合理,可重活一世,那些潛藏在平靜之下的暗流激涌竟紛紛翻騰而上,讓人於平靜之餘,又升起無端的心驚感來。

“想什麼呢?”她的身子突然被從身後坐下來的謝問辰環住,問。

俞非晚勉強笑了下:“……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當時我跟秦修霽一起被綁,裏頭問題不少的樣子。”

她大致說了下秦修霽的話和對韶華的疑惑,謝問辰沉吟了一下輕輕眯起眼,淡聲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照你說的,當時那群人拍下了秦修霽被毆打的照片?”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把下巴擱在俞非晚頸窩上,像只某種溫順犬類般的點了點頭:“那沒問題,你說下當時他大概是什麼樣子,我看看哪些數據庫裏頭有類似照片。”

他一邊說,一邊順手從旁邊拉過來一台筆記本電腦打開,直接放在俞非晚的膝蓋上開始操作,結果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後者的控訴。

俞非晚掙扎着要站起來,卻被謝問辰清瘦的胳膊用力而極其巧妙的一卡,重心不穩就重新掉回去,被禁錮在後者的懷裏。

她抬起頭怒道:“你這是幹嘛?過兩天就要去劇組了我好歹再去翻翻劇本啊!”

謝問辰目光盯住滿是代碼的屏幕,瘦長白皙的手指飛快的敲擊着鍵盤,漫不經心的道:“你都看了那麼多天劇本了,多陪陪我不行嗎?”

俞非晚被氣笑了:“你倒說說我哪天沒陪你來着,那個一天到晚纏着我投喂的大型忠犬到底是誰啊?”

謝問辰敲完代碼,左手滑動鼠標觸摸板打開窗口,右手則按住俞非晚的肩,在她耳廓上輕輕咬了一口,說出的兩個字言簡意賅:“——不夠。”

“……”俞非晚心頭頓時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你今天的狀態很不對啊謝狗狗?你到底是受什麼刺激了謝狗狗?”

她回過頭,正好對上了身後謝問辰透亮中帶點隱忍和委屈的眸子,詫然道:“今天也沒出什麼事啊,不就是我去跟你大哥談了個協議又把秦修霽揍了一頓嗎?你怎麼會這麼不……唔。”

還沒說完她的肩胛就被謝問辰狠狠勒住,接下來的話被對方用力的堵在了冰涼溫柔的唇里,形成一個強勢而綿長的吻。

夕陽橘紅色的餘暉溫柔的從窗外照進來,灑在兩人極其完美漂亮的白皙側臉,以及肩頭交纏在一起的髮絲上。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不知何時滾落在了地毯上,屏幕被撞擊的咔擦一聲合上,只剩一顆小小的電源指示燈亮了又滅,映襯着屋內暗流旖旎的氣氛。

俞非晚幾乎是被吻得喘不過氣,才一把推開謝問辰,微微喘息着盯着他:“你吃春|葯了?今天到底怎麼了這麼不對勁?!”

謝問辰和她對視了半晌,突然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悶聲說:“為什麼不叫我?”

“……”俞非晚說,“啊?”

“為什麼,”謝問辰偏過頭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和秦修霽打起來時不叫我?”

俞非晚失笑:“我還當是什麼事兒呢,你這是忠犬病又犯了嗎謝狗狗?那麼個戰五渣我打起來還要叫你,這不顯得我太沒用了——我去你又幹嘛!”

謝問辰突然一把將她按到在沙發上,張嘴直接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威脅似認真的道:“——下次不能這樣。”

“為什麼啊哈哈哈……我去你真是狗啊怎麼到處亂咬……別咬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哈哈哈……”

*

一周后,《鳳翔》開機。

作為一部從服裝到台詞都考究精良的劇,演員也都選的是顏值演技都一流的人物,整部劇中的主演依舊是俞非晚資歷最低——其他圈內的大牌演員不說,就連飾演女配焦珂,同是新人的鄧思雯,之前好歹也拍過好幾部偶像劇。

飾演貧苦小官出身,女主父親的人是圈內的老戲骨馬山丁,和沙琪是同一時代的人,早先年也曾捧回過好幾部獎項,卻因為時機問題一直沒能夠影壇稱帝。如今他已經六十多歲,到了一般的圈內人見面都要恭恭敬敬叫一聲“馬老師”的地步。對方聽說了俞非晚就是沙琪推薦的那位新人,拉着她的手,又是好一番感慨唏噓。

鄧思雯真巧看到了這一幕,輕哼了一聲,跟身邊女演員說出的話里滿滿都是酸味:“有的人就是運氣好,不但攀上了幾家豪門公子哥拿下角色,就連沙琪的路子都走得通,我們怎麼就沒這麼好的運道啊?”

正巧這時汪儀佳來探班,照她的話來說就是“觀摩學習下俞非晚的演技”,聽到這句話當即揚起眉,要笑不笑的反嘲回去:“對啊,我覺得小晚就是厲害,人長得漂亮還有演技有運氣,一點也不缺人賞識——最起碼比想方設法爬床最後還被甩的某些人好多了,你說是不是啊鄧小姐?”

“你——”

就在這時麻政的聲音傳來:“還聚在那幹什麼呢?燈光準備,攝像準備,場記準備,馬上拍下一幕——!”

在《鳳翔》中,焦思並不是個被人看好的角色,用一般的話來說,就是還算好演,但難演出彩。

焦思在劇中可以說是個經過美化了的形象,無論是早期跟隨父親起兵,照顧母親幼弟並出謀劃策;或是被封公主后治理封地,甚至率兵掃平暴亂,都堪稱中正大氣的典範。哪怕是在陰謀暗涌的宅斗宮斗朝堂鬥爭中,她也多半是以防患於未然為主,在一次次傾軋中提升自己,多行“明謀”。這樣的一個人物,說正面確實正面了,卻多少給人一種平板化、臉譜化的感覺,比起那些心理活動激烈、人物個性豐滿的配角們,倘若演員的功力稍差一些,全程被壓戲幾乎是看到到頭的事。

一些劇組人員也很不看好用一個連作品都沒播出的新人來演女主角,但麻政顯然對自己的眼光頗有信心,甚至在片場都沒有跟俞非晚講戲,直接讓她自由發揮。結果卻好的出乎意料——俞非晚並沒有採用特別獨特的表現方式,僅僅是用了微動作和微表情,在表演中刻畫出了人物的內心波動,但就是這一點再加上她周身如有實質般的淡淡沉肅氣場和極強的鏡頭感,立刻就讓鏡頭裏的焦思變得生動而鮮活起來。

哪怕是在跟心思詭譎有爆發力的配角對戲時,她也絲毫不顯得失色,甚至還可以運用相當正派的氣勢將戲反壓回去——這點在和鄧思雯對戲時顯得尤為突出。

鄧思雯在劇中飾演的女配角名為焦珂,是焦思同父異母的妹妹,母親正是那位後來勾結朝臣,挾持皇帝發動宮變的趙貴妃。相較於大氣沉穩的焦思,焦珂是個心思詭譎而說話討喜,一心想要壓過姐姐一頭往上爬的庶女,假如演員處理得好,將會是個極其富有表現力的反派角色——然而只可惜,飾演她的是僅僅演過偶像小白劇的鄧思雯。

下一幕拍攝的正好是行軍打仗過程中,焦成生日,焦珂花費重金請人打造了一副水晶山川河流圖,寓意父親終將坐擁萬里江山,作為禮物獻上。焦成正高興時被焦思站出來打斷,直言不諱的指出如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此時表露出過大的野心反而會招致禍患,當場拔劍劈裂水晶地圖的一幕。這一幕緊張的氣氛已露端倪,焦思的冷靜,焦珂的嫉恨,焦成的若有所思三方面情緒形成了鮮明對比。

——只可惜一開拍,連續十幾次下來都沒能過掉。

“江山如畫,然英雄豪傑輩出。父親倘若在此時公然留有此物,堪稱野心昭然,就如同徒步行於火焰之上,安危即刻在旦暮之間。而如今邛陽兵力未滿,四周敵手正虎視眈眈。女兒恐怕到時有人振臂高呼,豪傑並起圍而攻我,則城牆朝夕可下!”俞非晚站在大廳中央,眉目淡然,口氣卻肅然間帶了些懾人而凌厲的壓迫感,“——稱霸天下宏圖大業,不在洋洋得意,不在想入非非,而需富民強兵遠交近攻,卧薪嘗膽勵精圖治!父親既有此願,不如我效仿妹妹,今日也就送您一份大禮!”

下一刻,方才及笄的少女電光火石間回手抽出腰間佩劍,在眾人驚呼聲中悍然劈下,做工精良細緻的華麗玉版山川圖頓時碎片橫飛,四分五裂!

“卡——!”

一聲晃晃悠悠的叫停聲響起,麻政拿着劇本敲膝蓋:“我說鄧思雯啊,叫你表現出嫉恨不是讓你看起來兇狠的要吃了焦思一樣——焦珂是個深藏不漏的人,哪怕年紀小,她已經學會口蜜腹劍笑裏藏刀那一套了。你說這場也重拍了好幾趟了,你要麼就感覺被焦思壓得說不出話,要麼就力度太過連傻子都能看出來你是裝的。沒準備好你早點跟大家說啊,我們先去排後頭的,這樣讓人陪你一次次NG,浪費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時間。”

他的語氣慢悠悠,說出話的分量卻一點都不清。聽得鄧思雯咬着唇,臉上顏色已經變了幾變,看着俞非晚的目光益發不善起來,倒是更有了幾分麻政所說“想吃了她”的意味。

俞非晚對此絲毫不以為意,麻政見狀,卻嘆了口氣搖搖頭:“——得了,再來一次,過不了就過不了,到時候把焦珂的戲份減掉一些就行。”

鄧思雯一聽,益發的咬牙切齒起來——誰都知道剪戲份是對一個演員演技不肯定的實打實表現,如今她不但結結實實的被俞非晚壓戲,還要被這個笑面虎老頭子皮笑肉不笑的嘲諷,這在她自視甚高的內心裏,幾乎已經不能用侮辱二字來形容了。

可惜她越憤恨就越不在狀態,以至於最後依然沒有成功過掉,臉色陰鬱不善的接受了剪戲份的事實。

《鳳翔》的拍攝就這樣磕絆中也還算順利的進行着,而與此同時,《一葉千秋》在各大電視台開始放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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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流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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