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廚房閑聊婚後回門
蘇同勤想着梅香的話,是啊,自己總是在意錦繡對別人好不好,是否陷害了別人,從來沒有關心別人對錦繡好不好,是否讓她深陷困境,說到底,總是自己長期忽視了錦繡,還要她賢良的對待一切的人和事,包括傷害她的人,想到這裏,不禁覺得自己也很殘忍。
綢庄的生意已經沒有心力打理了,在院子裏獨自徘徊,前幾日還百花盛開,一片芳菲,轉眼間就落花滿地,隨風飄零,平添了一絲傷感,東屋裏卻空蕩蕩的,不見蘇太太的身影,梅香也跟着母親不知去向,蘇同勤不知怎的,忽然覺得家裏空蕩蕩,心裏也空蕩蕩的,離開了東屋的院子,往後院的牡丹宮去了,想到昔日春歡閣的牡丹宮是多麼華麗,自已想把牡丹宮的記憶帶回家裏,所以將嬋娟住的後院也叫牡丹宮,可是很多事是不可以複製的,不僅沒有把那溫柔鄉帶回,就連昔日活潑窈窕的嬋娟,也變得死氣沉沉,花容盡毀。
柳媽依舊在後院打掃着,見到蘇同勤,行禮道:“老爺。”
蘇同勤說:“起來吧,進來都是你照顧的三太太嗎?”
柳媽說:“回老爺的話,是,太太說,往後三太太就讓我照顧了。”
蘇同勤問道:“曾經太太照顧三太太多一些,如今怎麼不來後院了?”
柳媽回答:“以往太太照顧三太太也算是盡心儘力,可是現在,老爺疑惑三太太是被太太害成這樣,太太心寒,便不過來了。”
蘇同勤嘆息道:“原來如此,你曾在廚房做事,現在來服侍三太太了,廚房的事情誰來做?”
柳媽看了看廚房的方向,說道:“大小姐嫁人了,帶走了丫鬟杏仁,可是吳媽沒有跟着走,留在府里,如今她在廚房打理雜事,太太和二小姐此時也在廚房裏幫忙。”
蘇同勤往廚房的方向去了,柳媽叫住他:“老爺,您都來了,不去看看三太太嗎?她雖說又聾又啞,看不見東西,可心裏不糊塗,日日夜夜盼着老爺來,您就去看看三太太吧,也是個可憐人。”
蘇同勤遲疑了片刻,說道:“不是我不去看她,而是看着她那樣,我心裏難過,還是算了吧,你好好照顧她。”說完便離開了牡丹宮的院子。
柳媽看着老爺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
廚房裏飄出濃郁的香氣,蘇同勤的步伐也就加快不少,一進廚房,看見吳媽和幾個廚娘忙的熱火朝天,蘇太太也在親自下廚,見到蘇同勤,便行禮道:“老爺。”
蘇同勤點頭示意,來到蘇太太身邊,說:“這些粗活留給下人做就是了,何必勞動自己。”
蘇太太一邊做菜,一邊說:“明天雪香和姑爺要回門,往後想見一面雪香都難,也吃不得我親手做的菜了,就在回門的時候,讓女兒再吃一次我做的菜,這清蒸乳鴿是她最愛吃的。”
蘇同勤說:“雖說這幾天天氣涼快了不少,可是女兒明天才回門,今天做好了菜,明天不就壞了嗎。”
蘇太太說:“不會的,這清蒸乳鴿不放任何佐料,先蒸熟,然後出鍋后,澆上提前調製好的配料,慢慢入味,至於保存,就用繩子懸吊於井中,但不要碰到井水,次日再將其取出,不僅不會變質,味道還更加鮮美。”
蘇同勤回想起曾經的時日,年輕時,常常吃到她做的清蒸乳鴿,如今還是回味無窮,說道:“我想起來這味道,很是熟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再也沒吃到這美味了。”
蘇太太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的清蒸乳鴿,哪裏比得上西屋的油烹乳鴿來的入味鮮美,自然留不住老爺的胃口。”
蘇同勤說:“各有各的味,這是你親手做的,西屋的油烹乳鴿是從酒樓里買回來的,油烹乳鴿剛吃很香,可是吃過幾次后,覺得也就那麼回事,還是你的清蒸乳鴿能讓人細細品味。”
蘇太太將乳鴿下鍋,蓋上鍋蓋,說道:“行了,老爺,你也是吃膩了,才想起我的菜,您跑到廚房來,不會就是為了和我討論飯菜的味道吧,有話直說。”
蘇同勤說:“我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我就是來和你說說話的,梅香去哪兒了?”
蘇太太向牆角使了個眼色,說道:“蹲在那裏剝蒜呢。”
蘇同勤看過去,只見梅香手中握着蒜頭,聚精會神的剝着蒜,立刻說道:“我說,咱家廚房裏也不缺僕人,怎麼能讓女兒做粗活呢?”
蘇太太滿臉不快的說道:“剝蒜就是粗活啊,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將來若是沒人伺候,還不得活活餓死,現在做些活沒壞處,還有,我不把她留在身邊,她早就跑出去和鄰居家的孩子出去撒野了,我也不放心。”
蘇同勤說:“也是,梅香不像雪香那樣文靜,整天和那幫半大的野小子一起胡鬧,不是打架就是搗亂,像個孩子王。”
蘇太太瞥了他一眼,說:“孩子王挺好的,將來不受人欺負。”
梅香拿着剝好的蒜,來到母親身邊:“娘親,都剝好了。”
蘇太太說:“拿去給吳媽,做成蒜泥。”
梅香去了旁邊的吳媽那裏,蘇同勤不滿的說道:“這孩子,從我身邊走過,也不和我打招呼,就像沒看見我似的,真沒禮貌。”
蘇太太說:“行了,以往她和你打招呼,你都不怎麼搭理她,如今也計較起來。”
整個廚房都忙碌的準備着菜肴,蘇同勤覺得無趣,便離開了廚房,去了西屋,吳楚潔還是瘋笑着,蘇同勤說:“好了,別裝了,裝瘋賣傻對我來說不起作用。”
吳楚潔撲過來,抓着緊鎖的窗戶,說道:“是你,蘇同勤,你為什麼不殺我,留着我是要折磨我嗎?”
蘇同勤哈哈大笑道:“你錯了,我要看你自己折磨自己,只要你痛苦,我心裏就高興。”
吳楚潔憤恨的說道:“你這個瘋子。”
蘇同勤接道:“是你逼我的。”
吳楚潔罵道:“你真不是男人,殺死你兒子的兇手,你到現在都不去追究,難怪你生不齣兒子,你不配,就該斷子絕孫。”
面對吳楚潔的咒罵,蘇同勤顯得格外平靜,然而平靜之後,卻惡狠狠的說道:“誰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麼死的,保不住孩子就把責任推到錦繡身上,我看你是臨死還要拉一個墊背,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你與孩子之間難捨難分,我一定會安排妥當,讓你和孩子在底下團聚。”
吳楚潔死死的抓住欄杆:“我兒死的冤枉,我就是死了,也要為他討一個公道。”
蘇同勤說:“好呀,等你死了,我就去問問錦繡,我兒子是不是她害死的。”
吳楚潔說:“你這個廢物,她能承認嗎?”
蘇同勤望着陰沉的天,說道:“我怎麼知道?”然後轉身出了西屋的院子。
吳楚潔已經不打算被放出來了,只是期盼着讓王錦繡陪葬,看來,最後的願望也落空了,眼淚不禁從眼眶湧出。
第二天,富察清和與蘇雪香回門,帶着禮物進了蘇家,富察清和行禮道:“爹,娘。”
蘇同勤趕緊扶着他,說道:“快起來,快起來,往後都是一家人了,別多禮。”
進了大堂,一陣寒暄后,蘇太太將雪香帶去旁邊,悄悄的問道:“清和待你好嗎?”
蘇雪香幸福的微笑着:“他很好,事事都為我着想。”
蘇太太說:“那公婆呢?”
蘇雪香回道:“公公不太管家裏的事情,婆婆雖然有時說話嚴厲,可確實是個善心人,刀子嘴豆腐心,對我也不錯。”
蘇太太說:“往後都是一家人了,你要拿出孝順我的心去對待你婆婆,知道嗎?”
蘇雪香點點頭,問道:“娘親,吳楚潔還沒有處置嗎?不會再有翻身的機會吧。”
蘇太太說:“你爹爹想等你回過門,再用家法處置她,估計也快了。”
富察清和走來,說:“雪香,和娘說什麼悄悄話呢?”
蘇雪香說:“娘親囑咐我要孝順公婆,你也要偷聽嗎?”
富察清和說:“哪敢啊,我是來看看娘的,你要孝順公婆,我也要孝順岳父岳母才行。”
蘇太太笑着說:“看你們一唱一和的,行了,你們小兩口說話吧,我去廚房看看,一會兒吃飯。”
蘇雪香說:“知道啦。”
席間,熟悉的味道勾起雪香年幼時的回憶,自從離開家,就再也沒吃到這美味的食物,一晃多年,母親的臉上多了一點細碎的皺紋,而這廚藝還是沒變,恍惚間,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對於蘇同勤也是一樣,心中猛然的沉重起來,似乎被大石頭壓的喘不過氣,然而別的都可以理解,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未出世,便滑胎而死,若真是錦繡所為,那該怎麼辦?
富察清和敏銳的感覺到,此時的氣氛凝重,便開口說道:“今日我和雪香回門,將來也會常來看您二老,不必傷感。”
蘇同勤搪塞道:“女兒出嫁,總是依依不捨,這酒不錯,來一杯。”
富察清和呡了一口,說:“清冽爽口,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