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夫妻恩愛隱患前來
清朝中期,正值暖春時節,滿城風絮,江南水鄉一片繁華,千萬條碧色的柳枝垂在水面上,洗去淡淡的輕塵,家家戶戶的小閣窗中,傳來“哐哐”的紡紗織布聲,江面上也有幾艘小船,船夫悠閑的看着岸邊的熱鬧,還不忘記偶爾划動一兩下船槳,正值桑蠶的時候,每家每戶都養着蠶,餵飽桑葉,欣喜的看着白白胖胖的蠶,等着它們吐絲結繭,賣給此地最大的綢庄,蘇家的千紡綢庄,能賣個好價錢。
幾場大雨後,連空氣都是濕潤的,街上走動的人們都換上單薄的小褂,十六七歲的女孩也都穿着對襟的絲綢長衫,配着一條雪紡紗的長裙,便能很好的展現出窈窕動人的身材,微雨中撐一把油紙傘,走在青磚石橋上,別具韻味,蘇家的綢庄門前很是熱鬧,因為此時的蠶已結成繭,蘇家開始收購蠶絲。
大批量成筐的蠶繭回收后,蘇家綢庄后場的百餘名工人又忙碌起來,將蠶繭抽絲后,又把蠶絲分批的送到紡織處,織成精美的綢緞,一整天忙下來,蘇同勤累了,吩咐賬房算好帳后,便匆匆回府。
蘇太太見老爺回來,說:“老爺,天都黑了,又下着小雨,你還不回來,我都急死了。”
雖然蘇同勤才三十幾歲,但是蘇家的生意卻做得很成功,父母都在年前相繼過世了,因此,府里上上下下都稱呼他為老爺。
蘇太太挽住蘇同勤的胳膊,蘇老爺說:“怎麼,才一天沒見,就急成這樣,看你那心裏,就像貓抓似的,一刻也不安寧。”
蘇太太說:“人家閑在家裏,實在無聊。”
蘇同勤說:“錦繡,有清福都不會享受,天生勞碌的命。”
蘇太太說:“老爺,你一個人從早忙到晚,我看着也心疼,要不然,你讓我和你一起到綢莊裏,打打下手。”
蘇同勤說:“不行,好好在家裏獃著,哪裏也不許去。”
蘇太太撒嬌道:“老爺,我求求你了,在家裏,我都快悶壞了。”
蘇同勤說:“要是閑着覺得悶,就到院子裏,賞賞花,看看魚,綢庄你是不能去。”
蘇太太說:“為什麼?老爺,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去綢庄不幹粗活重活,幫你記記賬什麼的,你看行嗎?”
蘇同勤說:“那也不行,你去記賬,那賬房先生幹什麼用,別在我跟前矯情,我忙一天了,你也別忘了,肚子裏可揣着我的龍種呢,平時給我小心些。”
蘇太太看着還沒隆起的肚子,說:“小人精,有你在,娘的自由都沒了,每天像坐牢一樣。”
蘇同勤說:“誰說你是在坐牢的,我可是把你當皇后養着,好吃好喝的供着,還嫌不滿足,怎麼不見雪香?”
蘇太太說:“虧你還記得女兒,她跟着綉娘學繡花呢。”
蘇同勤說:“七歲了,是該學了。”
蘇太太說:“晚飯還沒吃吧,都熱兩遍了,快吃吧,我也沒吃呢。”
蘇同勤說:“你怎麼還不吃飯,你能餓着,兒子不能餓,快吃。”
蘇太太說:“這不是為了等你嗎,你怎麼知道我肚子裏的是個兒子,萬一是女兒呢。”
蘇同勤說:“我當然知道,昨天我都做夢了,生了個兒子,我蘇家的家業終於有人繼承了。”
蘇太太說:“看你那個樣子,女兒也好啊,雪香多乖啊。”
蘇同勤說:“女兒是乖巧,可是長大了總要嫁人的,總不能我的家業給外人繼承吧,所以,你肚子一定要爭氣,給我生個兒子。”
蘇太太說:“那萬一還是個女兒呢?”
蘇同勤說:“那我就納妾。”
蘇太太說:“幾天不見長本事了,你敢納妾,我就把肚子裏的孩子打下來,你信不信。”
蘇同勤說:“我信,我信,別生氣啊,我鬧着玩的,今生今世,我只要你一個。”
蘇太太說:“真的?”
蘇同勤說:“那是。”
門外傳來一聲柔細的聲音:“爹爹,你只要娘一個,那我怎麼辦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蘇同勤抱起雪香,說:“傻丫頭,你長得這麼漂亮,爹爹怎麼捨得不要你呢。”
雪香說:“爹,我和娘只能要一個,你要誰啊?”
蘇同勤說:“我,我都要。”
蘇太太說:“雪香,別理他,整天油嘴滑舌。”
蘇同勤說:“娘再給你生個小弟弟,好不好啊?”
雪香說:“爹,我不喜歡小弟弟,我要小妹妹。”
蘇同勤說:“為什麼啊?”
雪香說:“因為小弟弟不會繡花。”
蘇同勤說:“真是個傻丫頭。”
蘇太太說:“吃飯吃飯,哪來那麼多話。”
一家人圍着桌子吃飯,丫鬟小鈴把湯端上來,蘇同勤說:“好香啊,今天的菜怎麼這麼豐盛。”
小鈴說:“這幾日收購蠶繭最為辛苦,太太心疼老爺,特意親自下廚做幾道葷菜,給老爺補補身體。”
蘇同勤說:“小鈴,讓你看着太太,怎麼不攔着。”
小鈴說:“我攔了,沒攔住。”
蘇太太說:“你別怪她了,你從早忙到晚的,我擔心你累着,這魚湯你最愛喝,我幫你盛一碗,剛從河裏撈上來的魚,燉了足足兩個鐘頭,可鮮了。”
蘇同勤說:“哎呀,還是我的小嬌妻對我好。”
蘇太太雖然年近三十,可是卻天生帶着一種南方水域的靈秀,嬌小的身材掩蓋了歲月的風霜,小巧白皙的臉上五官端正,一身淡粉色的長衣,彷彿讓她的年華定格在最美好的青春里,一顰一笑還是那樣魅力不減。
蘇太太把湯端到老爺面前,說:“趁熱喝點。”
蘇同勤說:“還真的餓了。”
蘇太太說:“整個府上和綢庄,上上下下的都靠你打理,辛苦了。”
蘇同勤說:“辛苦歸辛苦,錢也沒少掙。”
蘇太太說:“錢夠用就行,何必這樣費心勞神的。”
蘇同勤說:“那怎麼行?我要打理好生意,置辦家業,留給我兒子。”
蘇太太微微一笑說道:“快吃吧。”
窗外的雨在暮色中纏綿不盡,帶着一股清冷,蘇太太稍稍的打了個寒噤,她轉念望着窗外,略帶愁思,兒子,若自己生不齣兒子,蘇同勤肯定會納妾,當妾室生了兒子,自己在蘇府的地位,就像這風雨中的落葉,飄搖不定,最後落入無盡的深淵,想到這裏,心中隱隱的發冷,她趕緊喝一口熱湯,暖暖冰涼的心。
晚飯後,勞累了一整天的蘇同勤沉沉睡去,獨留蘇太太一人在深夜,默默為自己的命運擔憂,這一切的希望,都在自己的肚子上,她不禁祈求上蒼,讓自己生一個兒子。
雨停了,天蒙蒙亮,蘇同勤便起來洗漱后,來不及吃早飯,匆匆去了綢庄,蘇太太起的晚些,因為她不想起早,一睜眼,就意味着無聊的一天開始了。
慵懶的她最終還是起來了,因為肚子餓的受不了,一頓飽餐后,她對小鈴說:“小鈴,外頭不下雨了,太陽也不辣,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小鈴說:“不行,太太,老爺特意囑咐了,讓您在家安心養胎,不可隨意出門。”
蘇太太說:“老爺是讓我養胎,可是整日不讓我出門,在家裏憋悶的慌,我還有什麼心思養胎,咱們不走遠,就去河對面走走看看,吃一碗酸辣湯,就回來,好不好。”
小鈴猶豫道:“好吧,太太。”
隨後主僕二人一同上街去了,一碗酸辣湯,滿足了蘇太太孕中獨特的口味,吃過後,在河邊散步,迎面走來一位道士,對蘇太太說:“夫人一臉福相,以後貴不可言。”蘇太太向小鈴遞了個眼色,小鈴給道士幾枚銅錢,蘇太太說:“說說看,我以後命運如何。”
道士說:“既然夫人賞賜,那貧道就收下了,夫人命里有兩個女兒,這兩個女兒將來都會大富大貴,您是她們的母親,自然也跟着富貴了。”
蘇太太說:“你說的不對,我只有一個女兒。”
道士說:“兩個,另一個還在您的肚子裏,貧道沒說錯吧。”
道士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直接刺向蘇太太的心裏,頓時熱血往上涌,漲紅了原本白皙的臉頰,蘇太太怒道:“你,你胡說,一派胡言。”
小鈴說:“太太息怒,別和那出家人一般見識。”
說著扶着蘇太太,往前走去,一時興緻全無,主僕二人便回到府中,蘇太太說:“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野道士,竟敢說我腹中的孩子是女胎,真是晦氣。”
小鈴寬慰道:“太太莫要生氣,那道士之所以那樣說,是嫌我們錢給的少了。”
蘇太太說:“也對,錢給的多,就說好聽的,錢給的少,就說喪氣話,哄人銀子罷了,確實不值得生氣。”
小鈴說:“夫人走了一圈的路,累了吧,我幫您捶捶腿。”說著輕輕地給蘇太太按摩起來。
蘇太太閉目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