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踢館
許安野走出店門,便向武館跑去。剛剛轉過街角,聽得對面福祥茶樓有人大喊:“安仔,過來,我們在這。”許安野抬頭看去,原來是福祥茶樓老闆的兒子林超,正從二樓窗戶探出身來喊他。林超身旁偎還着一個面目清秀的女孩,只是一頭長發染成金黃色,很是晃眼。
許安野上到二樓,看到林超一桌還坐着一個男子,認得是市教育局副局長的公子林申,旁邊也傍着一個女孩,約有十七八歲年紀,白白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頗有幾分姿色。
林超和林申兩人都比許安野高一屆,去年一同考上東南理工大學,因為都是住在越秀區,又是同一個學校出來的,所以自稱“越秀雙林”。這兩人從小學過武術,也愛爭強鬥狠,一般小混混都打不過他們,又加上家道殷實,為人豪爽,在市南一帶倒是名氣很大,很少有人敢惹。林申看到許安野上來,拉過身旁的一張椅子請他坐下,問道:“安仔,又去武館啊?你的功夫一定又長進了,什麼時候也教我們兩手,共同提高一下嘛。”
許安野笑了笑坐下,沒有答話,自顧拿起一個杯子倒茶喝。
那個依着林超而坐的黃頭髮女孩大概只有十五六歲年紀,盯着許安野,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偎着林超的身子輕輕扭動:“超哥,這位靚仔是誰啊?也不介紹一下。”隨着身子的扭動,她那對與年紀不太相符的豐滿胸脯貼在林超的胳膊上使勁摩擦,就如兩隻肉球在身上滾動一般,許安野生怕她那兩個超大號叉燒包似的胸脯馬上會從低胸的T恤衫中跳出來,連忙轉過頭去,對林申說道:“阿申,你們今天不上課嗎?怎麼有空飲早茶?”
林申看着許安野的窘樣吃吃地笑了起來:“安仔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不懂欣賞美女….我們吃完了,要去看打架。聽說山水跆拳道館的人要去正榮武館踢館,我們正要去呢。”
許安野一聽有人踢館,登時興趣上來,也不想回行德了,又想起自已還跟正榮武館的館主郭正榮學過幾天詠春拳,也算是有一場師生之誼,正該去助一助威。於是拉起林申就下樓:“那就快走,去見識一下吧。”林超沖那兩個女孩甩了甩手:“你們走吧,哥哥們有事,晚上再聯繫。”說罷跟着跑下樓來。
林超家中有錢,可他父親卻是個只上過小學的大老粗,見兒子考上大學,為祖上了爭光,便給他買了一輛現代酷派跑車以作獎勵,當下三人驅車來到正榮武館。只見武館門口立着兩尊青剛石雕的仿古石獅,左邊石獅旁樹着一支旗杆,約有十米高,上面掛着一面大旗,旗上寫着一個“武”字,大門洞開,一如往常。林超上前對門口接待處的弟子問道:“山水的假洋鬼子來了么?”
那個看門的小弟本來見他們一行直衝沖地進門,心中有些狐疑,可是一聽他說道“山水的假洋鬼子”,馬上眉開眼笑:“剛來,你們是來助拳的嗎?”三人也不答話,徑直走進武館去了。
走過角門,就是一個三百平米左右的大廳,天花板上的大燈全都亮着,地上鋪着一層厚厚的葦席,館主郭正榮站在東首,左手邊站着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正是他的兒子郭平,右邊站着一男一女,卻是從未見過的。那男子身材長大,約有1米9,剃着寸頭,濃眉大眼,極是威武,那女的也是身材高挑,長眉細目,十分漂亮,這兩人一看就不像是南方人,卻和郭館主站在一起,也不知是和郭館主什麼關係。
郭正榮對面站着四個人,都穿着白色的跆拳道服,當中一個男子正是山水跆拳道館的館主李義和,只見他向郭正榮說道:“郭師付,本來小孩子打架也沒什麼,我徒弟輸了算是學藝不精。可是你的公子還在我們道館門口粗口大罵,侮辱跆拳道術,又把我道館門口的招生欄板砸了,還讓我怎麼開館授徒?真是欺人太甚,今天我們就來比比,看是跆拳道術是不是就這麼差勁。”
郭正榮瞪了兒子一眼,向那李義和抱了抱拳說:“李師付,我兒子年輕不懂事,我向你賠禮了。你徒弟的藥費和修招生欄的費用我們賠給你,明天再送一掛三萬響的鞭炮到你道館出個彩,算是認錯,你看好嗎?小孩子不懂事,用不着傷了我們兩家和氣。”
那李義和館主身旁一個青年接口說:“賠禮那是應該的,但是郭平說我們跆拳道都是劈柴用的粗淺功夫,又把招生欄板砸了,我們道館的面子是怎麼也掙不回來了,我今天只想和貴館的高手學習幾招,也好讓我們心服。”說完斜眼看着郭正榮,言語下用詞謙虛,但口氣卻是囂張之極。李義和也不說話,像是認同他所說的一般。林超低聲在許安野耳邊說:“這人叫李信,是李義和的侄子,也是山水的大師兄,腿上功夫不錯。”
郭正榮答道:“我們也是開館收學生的,都已經認錯….”話未說完,那李信插口又說:“都是學武之人,婆婆媽媽的太不像話了,如果郭師付不敢比試,別的什麼客套也不用了,明天讓你兒子到山水道館門口磕三個響頭罷。”
郭平大怒,跳了出來指着李義和說:“你兒子仗着學過幾天拳腳,在我們學校欺負人,被我教訓了幾下,你卻不問清楚,還找了這幾個人欺上門來,還講不講道理的?要是想再比劃比劃,老子也不怕,照樣打得你躺下。”李信迎了上去,說:“正是要和你比一比,欺負我師弟不算本事。”郭正榮伸手欲攔,這兩人卻已交上手了。
只見郭平左手前伸打向李信,右手虛搭在左肘下,正是詠春拳中的一式單黐手。李信伸手架住,反手一拳打向郭平面門。郭平縮回左手擋住,以右拳還擊。李信一側身,右腳一個鞭腿踢向郭平頸部。兩人剎那間已是過了兩、三招。
李信與郭平交過幾招,瞅了一個空子,閃身躲過郭平的一招擺拳,就勢抬腿向郭平左肋踢去,郭平招式用老,只能回肘護肋,只聽“啪”的一聲,這一腿正踢在郭平左臂之上。這一腿力道極大,踢得郭平向右躍出,李信不等郭平站穩,左腿又起,正踢在郭平的小腹上。郭平登時倒在地上,臉上汗如雨下。
郭正榮大驚,伸手扶起兒子,向李信怒道:“即然是比武,怎麼下這麼重的手,想踢死人么?我來領教領教你的腿功吧。”李義和向前一步擋在中間,說:“郭師付,小輩們比試,你當長輩的用不着自已和我徒弟動手吧。”郭正榮被他用話抵住,一時也不能發作了。
李信向郭正榮抱了抱拳,說:“郭師付,我只是晚輩,和你是比不過的,但你們武館還有徒弟,儘管上來。”郭正榮看過他剛才的功夫,心忖自已的大徒弟到深圳去了,剩下的徒弟中只怕是沒這人的對手,剛剛看見許安野進來,小輩當中許安野的功夫定能勝他,可惜他卻不是自已武館的人。要不就想再說兩句場面話,激李義和自已動手才是。正思想間,身後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師叔,我也算是晚輩吧,讓我來試試這位李先生的功夫。”卻像是山東一帶的口音。郭正榮聽見,登時臉露喜色:“正好,秦世侄小心了。”
那大漢走向前去,沖李信抱拳道:“我叫秦柏陽,是郭師付的師侄,今天是來聽師叔講課的,正好見到你們這些高手比武,手也痒痒了,希望你多多指點。”李信看了看秦柏陽的身板,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說:“好,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罷也不客氣,右手伸掌束成刀狀,就向秦柏陽胸前斬去。
秦柏陽左手前伸架向李信的掌刀,右手虛搭在左肘下,正是和郭平剛才用的單黐手一模一樣。李信心中暗喜,心想:“這招我早就會破,還敢再用?看來這傢伙個子是夠大,腦筋不行。”當下右手變作虛探,卻改用左腿飛起直踢秦柏陽面門,只是秦柏陽身材高大,這一腳恐怕只能踢中胸口。
秦柏陽左手仍然前伸,並不回防,搭在左肘上的右手一圈,已撈住李信的左腿,又輕輕向外一掄,左手在他腰間一托,把李信直接扔了出去。
李信眼見就要踢中對手,突然被他抓住了左腿,馬上擰腰轉身,想用右腿使一個側彈腿踢他頭部,反應不能說不快。可是只覺得對手抓住自已的那隻手掌力道奇大,后腰又有一股力傳來,一托一掄之下身體已經飛了出去,那擰腰之力在半空中發出,倒使得自已的身子在空中連轉兩個圈子,“啪”地一聲重重摔在地上,一時間感到頭暈目眩,滿天星斗,着地的背部像要裂開一樣。
“好!”“好!”兩聲喝彩同時發出,原來是許安野和那個高挑女子喊出來的。李信剛才擊倒郭平時的功夫犀利,可是秦柏陽只用了一招詠春拳起手式,就將他摔得七暈八素,可謂是更上一層樓。除了這兩聲叫好,滿廳的人再無一個作聲。